不用?
喬慕怔忪了一下。
她總覺得南溟所謂的不用,並不是謙虛或者辭謝的意思!而是,真的不用……
就好像她剛纔說的“交換”,其實並不存在。
他什麼意思?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他意有所指。
但是,她現在沒有細想深究的時間——
“好好好,那就不用。”喬慕直接附和,把所有的力氣都推在了輪椅上,努力加快速度,“你準備去哪裡?那邊入口有自動的機器,你可以混在普通遊客裡……”
話到一半,喬慕的聲音突然停住。
因爲南溟突然拉下了輪椅的手剎,讓整個“逃離”的進度,都停止下來。輪椅卡在原地,喬慕也重重地撞在輪椅椅背上,吃痛地悶哼一聲。
“你這麼急着送我走?”南溟已從輪椅上站起來,淡淡地開口。
“呃……”
喬慕一愣。
理所應當的事,被他直言問出來,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很着急送我走。”南溟已重複出聲,這回疑問句變成了肯定句。而他也改成了站立的姿勢,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爲什麼?”
喬慕心中一緊。
在他的眼神逼視下,她不由攥了攥拳頭。
“看出來了,你在害怕……”南溟湊近俯瞰了一眼,然後又笑着直起身子,“怕什麼?怕我留下,說點什麼不該說的嗎?”說話的同時,他就站在近前,欣賞着她的臉色,一點點轉爲蒼白。
“既然都知道害怕了,爲什麼不跟我走呢……”
他又低喃了一句。
他的聲音裡,有不解、有惋惜,但是更多的,是無奈。
“你……”喬慕咬咬牙,她只覺得,南溟每說一句,她心裡便壓抑一分。她的情緒積聚到一個點,到最後,終於吼出來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她用憤怒,掩飾着心裡的不安。
南溟怔了怔。
“走是肯定要走的。”他自嘲地點點頭,信步往前走去。他背對着她的位置,嘴裡似自言自語般地在低喃,“不過,我還要等……”
後面的話,喬慕沒有聽清。
因爲,有另外一道聲音,從他們身後的方向傳來——
“想去哪兒?”
低沉、冷冽。
喬慕反射性地停腳,猛地轉向身後。
她看到唐北堯,正從地下通道的後方,大步朝着他們的方向走近。他的周圍,帶了好幾個唐門的下屬,而他的周身……即使隔得那麼遠,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肅殺。
“唐……唐北堯?”喬慕站在原地,喃喃地叫他的名字。她當然不會再往機場的方向走了,而是站着等他。
越來越近……
她看清了他。
他的臉色很沉,眉宇間,還有奔波而歸的疲憊。但這種疲憊,被他掩藏得很深,他就這麼大步走過來,除了面上的不悅,只剩下眼神的冷沉。
而他眼神所視的方向……
喬慕下意識地往後瞥了一眼,卻在眼角的餘光捕獲到身後的情景時,心中不由一驚。
爲什麼,南溟還在?
他幹嘛不跑?
他甚至——
“……咳!”南溟清了清嗓子,不但沒走的意思,而且還取下了口罩,就這麼好整以暇地看過來,神色自若地打了聲招呼,“唐北堯,好久不見。”
“康復速度挺快。”唐北堯上下打量了一眼,冷冷評價。
“呵,沒你追蹤得快。”南溟勾了勾脣角,似笑非笑地回敬。
喬慕站在中間。
她聽着兩人“閒談”,卻覺得氣氛已經劍拔弩張。
她有些無措。
正猶豫着如何應對時,她沒想到,自己就被點名了——
“喬慕,”南溟率先叫她,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隨手往她的方向一遞,“還給你。”這是她的手機,還是關機的狀態,他卻選擇在這個時候還。
“呃?”喬慕一愣。
在這一刻,她的大腦中閃過很多想法,甚至有些想法,近乎離奇。她突然覺得:南溟是故意的!剛剛的那個電話,只是故意把唐北堯引來?
或者是……
他想讓唐北堯誤會什麼?
可是容不得她細想,南溟已直接揚手,把手機扔了過來……小巧的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她反射性地擡手去接,正好能雙手托住。
她在握住手機後,才下意識地朝唐北堯看了一眼:果然,他的臉色已越發陰沉。
他是誤會了嗎?
他生氣了嗎?
喬慕着急。
“其實……”在衆人陷入某種短暫的沉默時,喬慕試圖開口,把關於剛纔那個電話的事,當面解釋清楚。可是她纔剛說了兩個字,手腕便突然一緊,被唐北堯拽了過去。
突然、用力。
“啪嗒!”
他的動作實在太突然,以至於喬慕沒拿穩掌心的手機。於是,那部剛剛纔接住的手機,就這麼脫力地甩出去,正好摔在角落的瓷磚上。
喬慕想去撿,唐北堯卻沒鬆手。
“不用管。”他低聲囑咐,全然沒她預想中的大發雷霆。他只是把她拽在身後,護住她的同時,正面對向南溟。他終於正色開口——
“我記得我說過,不要把她扯進來。”
唐北堯的話,只有這麼一句。很早以前,他就這麼告訴過他。
是提醒,也是警告。
“好啊,可以。”南溟輕笑,他的眼底沒有絲毫的懼意,就這麼氣定神閒地對上唐北堯的目光,直截了當地要求,“那你讓我把她帶走。”
說話的同時,南溟伸手,直指喬慕的方向。
喬慕一驚,瞳孔倏地瞪大。
“絕對不可能。”唐北堯想也沒想地回絕,周身的冷冽,越發濃烈。他對南溟有殺意,但是必須剋制……因爲,K先生還有別的用途。
“算了算了。”喬慕還在拉扯着唐北堯,努力讓他消氣後退,“讓他走吧?不要再起衝突了。”
南溟多留一秒,她的不安,便越發濃郁一秒。
“喬慕,我不需要你的求情!”南溟卻在此時突然低喝,他前一秒還是疏淡的模樣,但是後一秒在她求情之時,卻突然有了憤怒的情緒,“我想走的時候,自然能走。”
他轉身,像是受了侮辱。而他原本似有什麼話,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不說,沉默離開。
可就在這時——
“你還不能走。”唐北堯卻突然叫住他,“有件事情,你必須解決完了,才能離開。”他說話的同時,伸手示意了一下,唐門的一衆下屬,便立馬將南溟團團圍住。
氣氛上的劍拔弩張,終於轉化成武力上的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