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的光被開到了最強。
光線刺目,喬慕睜不開眼,但聲音的主人,她卻依舊能分辨得很清楚。她眯着眼睛,從指縫中勉強看向聲源——
一個身形,頎長高大,正向她走來。
他周身,是滂沱的怒氣。
“爲什麼來這裡?”這一瞬間,唐北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我說過,這件事你不準插手!”她明明已經答應的!
爲什麼還在調查?
爲什麼就是不聽話!
“你說過,你現在在做的事情,和我爸爸無關。”他怒到了極致,喬慕卻反而平靜下來,語氣又甜又狠,“你能說謊,我爲什麼就不能來,唐少?”
最後的兩個字,從她嘴裡叫出來,濃濃的都是諷刺。
“喬慕!”他冷冷叫她的名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一瞬間,她離開他很遠,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倔性,就像四年前離開那樣,狠狠地撕了他心口上的一道疤。
他的理智,被憤怒取代。
根本不用考慮起因、原因、經過……
他的眼裡只剩下結果——
她違拗了他!
喬慕冷笑,心底又酸又澀:那麼她該說什麼?說她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明天繼續去學校上課?說她覺得他現在坦誠純粹,她剛剛決定再好好喜歡他?
停!
都不可能了。
“我要見我爸爸。”萬千種情緒,最終只匯成簡單的一句話,喬慕擡頭,在萬丈光芒中,直視向他的眼睛,“我只想見我爸爸。”
她覺得自己當了好久的傻瓜。
所以她想退回原點,問問那個陪自己站在記憶最初的人——
爸爸。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
身處什麼樣的世界?
她通通想知道,想去問……
“……好!”唐北堯就這麼瞪着她,良久良久,視線由陰霾轉爲殘忍,然後猛地上前擁住她,掐着她的下巴就吻下去……
十足的狠戾!
沒有半點的輕柔和溫存,他像是暴烈的獸,近乎啃噬一樣吻她。也像受傷的獸,撕咬自己潰爛重傷的傷口……
“……唔!”她很難受,卻沒掙扎。
他們一樣痛苦。
有血腥味。
不知是誰咬的?也不知咬破的是誰的脣?反正這點小小的疼痛,在此時,放在誰身上都是微不足道……
良久,唐北堯才鬆開她。
兩人都是呼吸紊亂,嘴脣腫脹,但那相似的倔強,卻是誰也不服輸……直到,喬慕伸手抹了抹脣,她的脣角流血了。
“……你知道交換條件。”
他說完下半句,冰涼的手抓住她纖細的腕,大步帶到車旁,開門,推了進去。
******
一路無話。
唐北堯開的車,喬慕坐了副駕。
車速很快,倉庫附近的那段路坑窪難走,兩旁又都是細密的樹枝,這樣開過去,不停有枝丫從車身上摩挲而過的聲音……
刺耳難聽。
唐北堯也不心疼,任憑車子被刮花。
唐宅。
剛入夜的唐宅,還是燈火通明。後廚一片歡聲笑語,幾個女傭前前後後的忙碌,因爲唐少去接喬小姐放學,一會兒回來吃飯,兩人之間進展挺好。
車子在唐宅門口停下。
“下車。”唐北堯踩下剎車,關了引擎,神色很冷,“去臥室。”
喬慕沒動。
唐北堯也沒催,她不動,他便也就這麼靜靜地坐着,目光看着前方的大門。車內氣氛壓抑,某種異樣的僵持在兩人之間流轉。
很久很久。
久得甚至唐北堯以爲她服了軟。
於是,他的態度也似緩和了一點,轉過頭去,試圖和她溝通:“喬慕……”
“碰!”
剛喊出她的名字,原本靜止不動的人便直接開門下車,當着他的面,狠狠地甩上車門。她在她脾氣,她的情緒很不好。
但……
他也是。
唐北堯單手把着方向盤,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眸光越來越暗,在她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的剎那,他用力地扯開領帶,隨手丟在一邊,然後開門走了下去……
………
“喬小姐您怎麼啦?心情不好?”
“唐少沒跟您一起回來嗎?”
“先吃飯吧!我們給您做了……”
“……”
……
玄關處,她剛換完鞋,幾個女傭圍在她旁邊說話。她背對着門口,唐北堯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聽不到她給女傭的回覆。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脖子白皙纖細,讓人想疼愛,也讓人想掐死。
正如她整個人一樣。
“唐少!”
“唐少好!”
女傭發現了唐北堯,一一叫人。看到唐北堯的臉色不好,衆人的動作頓時也侷促起來,她們正想默默拉喬慕去吃飯,唐北堯卻突然上前,把人奪了過來。
“唐少?”女傭一臉錯愕。
“滾。”薄脣輕啓,這是他唯一的回答。
“喬慕。”然後,他纔開口,正式轉向身旁唯一的人,“……這是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他直接俯身,把她扛起,走向臥室……
******
喬慕試圖掙扎,可根本無濟於事。
就是平時的唐北堯,她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現在是在盛怒之中,他根本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道!她掙扎一分,他的力道就加重十倍!
疼!
她被他禁錮得全身發疼!
“乒!”
房門被他一腳踹開——
臥室裡燃過香薰,是特意佈置的溫馨氣氛,但此時卻更能激發人的怒氣;牀面上鋪撒着玫瑰花瓣,女傭還在正中擺了兩支紅玫瑰……
唐北堯看了一眼,直接把被子整個掀下,玫瑰連同玫瑰花瓣,一併扔到了牀下。
然後,把人直接丟上牀單。
“嘶……”
一路的禁錮,再加上牀面的撞擊,讓喬慕吃痛地悶哼一聲,不由鎖緊了眉頭。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翻轉身體,他高大的身軀已覆了上來……
“你別太過!”
她的手被縛着舉過頭頂,他的掌直接探入了她的衣服裡,喬慕失聲地喊出來。
不溫柔!
一點都不溫柔!
他的動作讓她發疼,他幾乎是用撕扯的方式,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下來,也在她身上勒出一道道紅痕……
“喬慕,我說了,這是你自找的。”他一字一句地說完,俯身,吻上她。
這是她自找的。
今晚,本來可以很美好。
現在,美好全被扔在地上……
………
一場無聲而用力的掙扯,全程都是她落了下風。
喬慕根本無力抗拒他的狂烈與霸道,她無聲地抵抗着,僵持着,直到身上的最後一絲屏障被他褪去,扔到地上……
“唐北堯!”她帶着哭腔叫出他的名字,“你當真這麼對我?”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對你?”他在她頭頂低喝,聲音又沉又悶。
喬慕無言以對。
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想恨的話,就恨我一輩子吧。”他按住她的肩膀,正如四年前她對他說出那句話一樣,他現在纔給予回答。
既然挽回不了,那就繼續糾纏破滅吧……
他們再度屬於彼此!
痛!
這是喬慕唯一的感覺。
四年前,她也只經歷過一次,那次撕心裂肺,後來,他再也沒有碰過她。這四年來,她沒有交過男朋友,也沒有過任何經歷……
她稚嫩如初,他強硬更甚。
喬慕悶哼一聲,重重地咬住他的肩膀。
而他停頓了兩秒,眸光一黯,重重地撻伐起來……
******
夜色漫長。
最後的最後,喬慕是昏過去的。
房間裡的燈光調爲昏暗,她昏睡在大牀中央,白皙的皮膚上點點的都是紅痕。她已累極,以至於唐北堯撿了被罩蓋在她身上,她依舊一無所覺……
唐北堯走到陽臺上,默默點了根菸。
他很少有抽菸的時候。
他也很少有計劃失算的時候。
但,比如現在……
原本佈置的東西,沒有一樣能用得上,他們的關係,最終還是僵成了這種樣子……很失算,很失敗。
要放任嗎?
不行。
那要放手嗎?
更不可能。
唐北堯就這樣站在陽臺,修長的指節夾着煙,那菸蒂猩紅,時明時滅,終於自行燃盡,而他依舊一無所覺……
喬慕,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沒有答案。
她是他放棄不了的失望。
“唔……”房間內,傳來她迷糊不清的低吟,是她在睡夢中發出的。
唐北堯卻下意識地看回去,默默地盯了半晌,然後抖了抖手裡的煙,索性把那燃盡的菸蒂都扔了……夜,還有很長。
他擡腳進去,再度覆上了她……
………
整整一夜,喬慕都沒安穩。
她好累。
前半夜,她便招架不住,徹底昏睡過去,大腦再無思考的能力;後來,她好疼,她的身體受不了他的索取,哭求着讓他放過……
他沒答應。
晨曦微露的時候,她在他的臂彎裡醒來,大腦有過片刻的清醒——
她一身汗溼,他也是如此。他們那麼接近,卻又那麼遙遠。
“唐北堯……”她呢喃出他的名字,緩緩地閉上眼。
“嗯。”唐北堯應聲,他的嗓音低啞,卻有種情玉過後的平靜。他抱着她,同樣是一夜未睡。
可喬慕沒再開口。
她的心裡一片酸酸澀澀的難受,就這麼閉着眼,直到思想混沌,然後逃避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