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大師姐”
竹林中,外界傳聞的那個絕世劍仙,就這麼懇求的看着他。
沈悸沉默了片刻,臉色複雜,不知道自己今後該用何種面目去見她。
輕輕轉過頭,用力掙脫了她挽住自己的那隻手,沒去看她。
“阿悸...”
她燦若星辰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近乎悲傷的盯着他的側臉看。
但下一秒,少年的動作又讓她重新振奮。
只見少年皺着眉,滿臉清冷道,“大師姐請自重!”
雖然話說的有些清冷,不蘊含一絲感情,但還是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矜持的眼帶笑意的看着他,站在一旁絲毫不敢有所越矩,在少年面前,她從來不是外界那個一劍斬盡三千魔的絕世劍仙,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等待了一縷殘魂千年的凡夫俗子罷了。
就這樣略有些矜持的看着他,氣氛一時間也變得不再那麼僵持。
兩人就這麼和諧的走在竹林中,偶然,趁着少年不注意,她也會失神的落在後面望着他的背影。
望着他那姣好的身姿,一身白袍在空中隨風飄蕩,隱隱約約間能看到他那放蕩不羈的一面,但他大多時候又是神情冷清,即使是面對她這個師姐,也是常常不苟言笑。
表面的放蕩與內心的冷清就這麼融匯在少年的身上,這樣的他,依稀間越發和她記憶中的那道身影重合。
“大師姐?大師姐?”
少年的呼喊讓她回過神來,看着少年有些關心的神色,她倒是心頭一暖。
“我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出了神....”
沈悸“哦”了一聲,也沒再問。
因爲他現在有些心虛,唯恐他現在扮演的這具身體和之前的性情會有些不合,所以他這段時間是能避她多遠就避她多遠,就怕被她看出破綻。
她神色微微有些失望,其實....如果沈悸此時問了,她反倒會很開心,因爲這至少代表着少年此刻依舊對她是關心的...而不是像現在,彼此之間越發冷淡。
她想了想,找了一個話題。
“聽下面弟子說,你今日在收徒大典上收了一個徒弟?”
此話一出,沒有她預想的挑起話題,反倒致使少年面色緊張起來。
停下腳步,他緊抿着脣,眼睛緊張又不安的看着她。
“你想幹什麼?難道現在就連我收徒弟你都要來干涉嗎?”
她有些意外明明只是一件微小的事,卻爲何會讓他如此激動。
她有些笨拙的不知所言。
“李懸真!!”
他鼓起勇氣看着她,大聲念出了她的名字。
“我在...”
即使是茫然,她的形象在外人看來依舊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不急不緩,又胸有成竹的看着他。
這樣的她讓沈悸更是心頭一緊。
他可是知道她們師姐妹之間的矛盾....他怕她殺了她!!
咬了咬牙,即使知道他這樣做可能會傷害到大師姐,但他依舊在抉擇中做出了選擇。
一邊是二師姐的命,而另一邊則是大師姐的心。
天平本就不公平,何況....
他擡頭望着她,神色懇求道,“她是無辜的,你不要派人去傷害她....”
沈悸清楚的看見,她原本如玉一般的五指瞬間緊緊捏握成拳,底下有數不盡的青筋展露...
她沒有說話,但是沈悸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應該說他一開始就知道答案。
他的大師姐,不會拒絕他任何的請求.....
“好..”
艱難苦澀的音調從她口中發出,這小小的一個字,卻沒人知道這對她造成了何等嚴重的傷害...
隨後她便低下頭,徹底沉默。
她需要留出自己的空間來舔舐自己的傷口...
這個時候按道理沈悸應該有自知之明的退去,但他也是捏了捏緊拳,神情間有些猶豫。
雖然這樣做有些綠茶和不要臉,但他看到大師姐那隱隱有些蕭瑟頹廢的背影,讓人再也無法看出這是那昔日縱橫天下稱無敵的李懸真....
咬了咬牙,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衝上前,緊緊抱住了她的後背。
隨後又如有火點着一般,雙手迅速放開,召出飛劍便迅速離去。
這一連套動作下來,即使強如李懸真,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能錯愕的看着少年那倉皇離去的背影,以及他留下的一句話。
“謝謝你大師姐....你真是一個好人!!”
林中竹葉飛舞,她站在其中伸手接下那其中一片落葉...
放在掌心仔細端詳。
“出來吧,他已經走了!”
她淡淡道,收回雙手放在背後,連帶着那片竹葉也一同被捏成粉碎。
“拜見老祖!!”
竹林中的黑暗中一人的身形慢慢顯現,略帶狂熱的看向那道負手而立的背影。
在她眼中,竹林裡的那個人就是神...
“老祖嗎?”
她疑惑一聲,隨後便不去管這個新奇的稱呼。
面色一下轉寒,淡淡道。
“我讓你乾的事如何了?”
“這...”
站在黑暗中的人臉上頓時冒下冷汗,急忙跪下贖罪道。
“弟子無能,沒能取那小魔頭的性命...”
李懸真也沒在意,只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一個元嬰真人親自出手還能有差錯?”
這是在怪她無能了。
黑暗中的人影也是憋屈道,“沈老祖同樣有手段留下...弟子沒有...”
聽到沈悸的名字,她愣了愣,瞳孔中突然閃過一絲紅光,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揮揮手道,“這事不怪你,但記得別讓阿悸知道...”
“是!”
那人微微抱拳,似是鬆了口氣。
整個人重新隱進黑暗之中就要離去。
這時李懸真卻皺了皺眉,喃喃道。
“我在阿悸心中的形象可能破滅啊...”
轉身向那人道,“你還是自裁吧,我不允許有任何的可能毀滅我在他心裡的形象..”
那人在黑暗中一頓,但也只是一頓。
隨後黑暗之色一閃,就連一具屍體都沒留下。
她也渾不在意,只是從腰間取出一塊已經被把玩的十分潤滑的玉佩。
玉佩並不值錢,只不過是一個凡間的小玩意罷了,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塊普普通通的玉佩被她攜帶了千年....就連輪迴,她都不敢將它放下。
把玩了一會,她收回玉佩,神色有些複雜。
幽幽嘆息一聲。
“她的悸兒....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