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矛抵達了它最後的目的地,在飛射至被秦軍佔領的北牆時,矛身早已佈滿了裂痕。
城頭上,直到這一刻才注意到黑矛存在的王翦瞳孔瞬間猛縮,甚至來不及給城牆上的秦軍提醒一聲,他自己便已經以瞬移般的速度遁逃至城外百米。
而也正是他離開的瞬間,刺眼的白光與振聾發聵的轟鳴同時在城牆上爆發了。
連慘叫都沒有,之前還志得意滿佔領城牆的那些秦軍就在白光中消失了。
正當王翦認爲爆炸會連同半堵城牆一起吞沒摧毀時,又一讓他險些吐血的事情發生了。
金色的護城大陣瞬間展開,牢牢防禦住了一切的破壞,和此前被王翦猛攻數月,破損黯淡不堪的大陣不同,這一刻所展開的大陣,金芒沖天,鎮壓邯鄲。
這一刻的南牆上,葉澤下令。
“左將軍率領兩萬人入城,滅殺一切反抗勢力,接收物資,搶佔資源,不準動平民絲毫,其餘八萬將士,隨我列守四方城牆,謹防秦軍攻城!”
......
其實在看到散發璀璨金芒的大陣升起的那一瞬間,王翦就明白,邯鄲城,歸楚國了。
之前守衛城牆的,是士氣低迷、兵力不足、飽受守城事宜折磨的趙軍,有的,不過是一面被猛攻數月,堪臨極限的守城大陣,而現在守城的,換成了楚軍士氣高昂、戰力兇慘,且足足十萬的精兵悍卒!
這讓王翦拿什麼去打?之前打趙軍就足足猛攻了數月,現在呢?王翦不知道,士兵們已經快到極限了,糧草線也拉的太長了,一旦楚軍派人截斷糧草,兩面合圍,麻煩就大了。
王翦明白,勝利的果實,已經被搶走了,只因爲對方佔盡了先機!
王翦死死握着手中的大戟,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良久,發出一聲長嘆:“撤!”
聲音傳蕩了很遠,王翦駕着戰馬,默默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怎麼和大王交代,也不知道大王會怎麼處置自己,但爲了大秦,他還有事情要做。
邯鄲沒了,但趙國還有其他城池,打了這麼久,自己決不能空手而歸……
......
楚王負芻一年,八月,楚將葉澤率十萬兵馬北伐,老將項燕率五萬軍士西進。
九月,項燕西進無果,退回楚國,而同一時間北伐的葉澤,卻成績斐然。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搶奪了包括趙都邯鄲在內的半數城池,將其盡數納入楚國版圖,期間數次與秦軍產生摩擦,互有勝負。經過談判商定,兩國各佔趙國半數疆域,互不侵犯,至此,趙國滅亡。
次年,三月,秦國伐魏,楚國攻齊。
秦將王賁水灌大梁,楚將葉澤、項燕,分別於原趙地與楚國本土爲起始,兩面同時進攻齊國。
同年六月,魏國滅亡,歸入秦國版圖,齊國滅亡,歸入楚國版圖。
同年九月,楚國舉兵三十萬伐燕,十一月初,燕王投降,被葉澤斬殺於國都薊城前,燕國滅亡,歸入楚國版圖。
至此,天下局勢徹底明朗,秦楚各佔半壁江山。
楚王負芻二年,六月,楚國起兵百萬,舉國伐秦,而秦軍也同樣舉兵百萬,迎戰楚軍。
此戰,統一之戰,此戰,終局之戰!
......
大軍出征前一日。
今天是個好天氣,六月份的晴空清澈蔚藍,乾淨的讓人心生嚮往,幾朵棉花般的雲彩悠閒地在空中飄蕩,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將它們抓住,就好像抓住了它們,就能抓住悠閒一般。
楚都壽春。
秦國境內如何不知,但在楚國,壽春城絕對是如此大亂之世下,最繁華的城池,沒有之一。
而在這座最繁華的城市中的這條最繁華的街道上,葉澤這位名動天下,年紀輕輕官至令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此刻,卻是在陪着一個女孩在逛街。
“慢點兒,走那麼快乾嘛,時間還早,今日又沒有宵禁,你想逛到什麼時候都行。”
跟在魚輕裳身後的葉澤朝那道纖細嬌小的背影喊了一聲。
魚輕裳回頭,等了葉澤一會,當他來到面前,魚輕裳才道:“想要多久都行?”
“嗯哼,多久都行。”葉澤輕笑迴應。
“一輩子可以嗎?”
“……”葉澤不說話了。
“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走過不是嗎?”
“……”葉澤依舊不說話。
“你說多久都行的……”魚輕裳低下頭,輕輕地說。
葉澤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別鬧,你知道的,我必須去。”說着,他又柔聲道:“當初,你不是說我幹什麼你都會支持的嗎?反悔了?”
魚輕裳擡頭,眼眶卻紅了:“我反悔了,你不去好不好?”
冰山融化後所展露的,是一個十四歲少女本該有的心性。
葉澤只是柔和地與她對視,但並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半晌,葉澤吸了口氣,展露笑容:“好了,不是說好了今天陪你好好玩一天嗎?走吧,這麼久了,除了當年我倆遊歷到這那一次,我都還沒好好逛過壽春城呢。”邊說,他牽起了魚輕裳的手,走在街道上,東張西望道:“變化可真大啊。”
魚輕裳就任他牽着,但她沒有葉澤那樣的興致,她只是低着頭,貝齒咬着櫻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知道這戰爭會很激烈,雙方會血拼到底,雙方的主將危險程度對比以往的戰爭將會以幾何速度飆升。
陪伴在葉澤身邊這麼久了,魚輕裳這幾日早已經察覺了,葉澤這一次是抱着死志的。
以前她覺得,死亡並不可怕,但現在,她明白自己錯了,死亡很可怕,太可怕了。
昨天晚上她夢到葉澤戰死了,被噩夢驚醒的她險些崩潰,而那還只是一場夢。
現在她只要想一想葉澤這次上戰場可能就回不來了,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窒息與慌亂就充斥了她的大腦。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讓葉澤去打這一場舉世之戰。
可她也同樣明白,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