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弘文順着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到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正掩嘴輕笑,這女孩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讓蘇弘文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那見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朱宏偉跟這女孩認識,剛纔妻管嚴的形象被她看到,朱宏偉同學感覺大大丟了面子,可又不敢在跟孫佳擺大男人的譜找回點面子,只能是尷尬一笑道:“小耿你還沒走啊?”
耿海安就是剛纔跟蘇弘文上手術的護士,省醫院手術室的一枝花,她這人比較愛乾淨,也不喜歡帶着一身消毒水的味道回宿舍,所以下班後又是洗澡又是換衣服,磨蹭到現在纔出來,到了門口正好看到孫佳大發雌威的一幕,在看朱宏偉那作揖討饒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耿海安頭髮也洗了,不過已經被吹風機吹乾,此時燙成栗色微卷的長髮被帶有幾分夏日炎熱的晚風吹得有些凌亂,伸出白皙、粉嫩的小手整理了一下頭髮道:“剛下班,朱哥、佳佳姐你們也剛走啊?”
孫佳跟耿海安,還有上次蘇弘文見的周晴雯、趙潔樂是一個宿舍的,她們四個人家都不在省城,所以只能住在醫院提供的職工宿舍裡,這一住就是兩年多,這麼長時間裡讓四個人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
孫佳走到耿海安跟前拉住她的手道:“跟我們一塊去吃飯吧,老朱請客。”
朱宏偉一聽要出血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突然伸手一指蘇弘文道:“讓老蘇請。這孫子蘭博基尼都開上了,十足十的大戶,不吃他吃誰?”
蘇弘文看朱宏偉鐵公雞的毛病又發作了,苦笑道:“你請一次能死嗎?”
朱宏偉鄭重的點點頭肯定道:“能死。”
蘇弘文一拍額頭扭過頭去,裝作不認識朱宏偉的樣子,跟如此摳門的人認識實在是太丟人了。
孫佳一皺道:“朱宏偉要點臉?上次都是老蘇請的,你怎麼還好意思讓他請?”
朱宏偉立刻換上討好的笑臉道:“媳婦,咱傢什麼條件?老蘇什麼條件?就他那車一個月的油錢就頂我一個月工資了,你說不讓他請合適嗎?”
孫佳剛要訓幾句朱宏偉,蘇弘文搶先道:“得。我請就我請。嫂子你倆別吵了,想吃什麼?”
朱宏偉立刻眉開眼笑的一拍蘇弘文的肩膀道:“這纔夠意思嘛,也不用你請太好的,我看咱們就去吃鄭記燒鵝吧。我喜歡吃這個。”
朱宏偉說的這鄭記燒鵝在省城是大大的有名。味道相當好。但價格也不便宜,蘇弘文幾個人要吃上一頓少說也得三千左右,由此可見朱宏偉這孫子就是在吃大戶。反正不用他掏錢,自然找好的吃。
孫佳不樂意了怒道:“朱宏偉你要點臉,你好意思老讓老蘇請你嗎?今天你請,不請以後別跟我說話。”
朱宏偉看自己媳婦胳膊肘往外拐,立刻苦着臉道:“我請到是行,但就別吃燒鵝了,晚上不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我請你們去大學城那吃,那裡有一家燒烤味道不錯。”
蘇弘文一聽朱宏偉這麼說就知道他想去那,以前蘇弘文可也是在大學城的醫學院上學,出了學校大門不遠就有個小吃一趟街,不過都是小飯館,味道一般,但勝在價格便宜,其中有一家燒烤店是蘇弘文、朱宏偉等人打牙祭的地方,哥幾個有錢了想吃點肉就跑去吃上一頓,他們四個過去敞開了吃也花不了兩百塊錢,這朱宏偉實在是太摳了。
孫佳聽朱宏偉答應請客了,臉色總算是好看一點,但她感覺蘇弘文上次請他們吃那麼貴的飯,到自己兩口子請的時候就請人吃燒烤實在是不合適,不過去是燒鵝就算了,太貴,他們已經打算結婚了,正攢買房子的首付錢,實在是手頭不寬裕,孫佳想了一下道:“吃什麼燒烤,不吃,我們去新華路東頭吃麻辣香鍋。”
孫佳仍下這句話拉着耿海安就要走,可耿海安跟蘇弘文不熟,不想跟他們去,便連連推辭,孫佳那裡能幹,連說帶勸的總算是讓她答應了。
朱宏偉此時臉色可不好看,吃燒烤撐死也就兩百多快錢,這要是去吃麻辣香鍋四個人少說得三百多,多了一百快錢他心疼啊。
看他這幅跟死了親爹的樣子,蘇弘文是哭笑不得,他也知道今天孫佳肯定是不會讓自己掏錢的,偉哥又心疼成這樣子,最後蘇弘文道:“要不就去吃燒烤吧,那地方以前我們哥幾個常去,這一晃眼好多年沒去了,到挺想在去嚐嚐。”
朱宏文聽到蘇弘文這話立刻眉開眼笑道:“夠意思。”
孫佳看蘇弘文也要去,又勸了他幾句,可看他堅持這個意見,只能作罷,知道他是爲自己兩口子省錢,這份情領了,等以後富裕點在請他吃點好的。
蘇弘文又給王半仙打了個電話,讓他也過去,王半仙一聽有不花錢的飯可以吃滿口答應下來,讓蘇弘文他們在醫院等自己,他則拿起車鑰匙就往外邊跑。
朱宏偉一聽王半仙那吃貨要來又是一陣心疼,加上那孫子這錢又得多一百,早知道還不如他孃的去吃麻辣香鍋那,也不對,還是吃燒烤好,吃麻辣香鍋蘇弘文這混蛋也得喊他,錢更多。
過了十多分鐘王半仙就到了,這孫子一下車先把自己車鑰匙給了蘇弘文,然後搶走了他的車鑰匙,這次去可不用他加油,有好車不開難道還開破車?
最後是王半仙開着蘭博基尼在前邊帶路,蘇弘文開着他那輛雪弗萊跟在後邊,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走走停停足足一個半小時纔到地方,那條街沒有停車的地方,蘇弘文跟王半仙就把車停到了學校裡,這學校就是蘇弘文曾經待過的四年的冀省醫學院。
學校還是那個樣子,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站在停車場蘇弘文可以看到遠處的宿舍樓,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很多宿舍都點起了燈,幾年前蘇弘文、朱宏偉、王半仙幾個人就住在那棟樓裡,這個時間估計在琢磨是在食堂吃還是出去吃點好的,要不就是考慮晚上要不要去網吧包夜,那會唯一犯愁的就是錢不夠花,考試不能過,可沒現在這麼多的煩心事。
在看學校裡那些一臉笑容的青澀面孔,蘇弘文有一種往如隔世的感覺,幾年前他也是這樣,跟張傲博、朱宏偉幾個人勾肩搭背的走在學校裡,笑着、鬧着,現在學校沒變,變得卻是他們,他們終於長大了,不在那麼青澀,不在那麼幼稚,在不用爲吃飯的錢不夠犯愁了,在不用爲考試不過鬱悶了,他們有錢了,有工作了,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了,但卻永遠失去了曾經的那份單純與快樂。
成長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代價有時候卻太過沉重,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在也找不回來了,剩下的只有回憶。
蘇弘文望着學校發呆,朱宏偉跟王半仙也是如此,兩個人一個沒了嬉皮笑臉,一個沒了因爲要請客而心疼錢的表情,站在蘇弘文的身邊靜靜的看着這座留有他們青春記憶的校園,看着熟悉的宿舍樓、看着道路兩旁熟悉的柳樹、看着那些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學子們。
夕陽照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三個人彷彿又回到了曾經,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逃課、掛科、包夜上網、抽菸、喝酒、談戀愛,哭過、笑過、鬧過,那是他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可惜卻一去不復返,在也回不去了。
孫佳似乎感覺到了三個人身上的傷感,輕輕嘆了一口氣走到朱宏偉跟前一句話沒說拉住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身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弘文突然長長呼出一口氣道:“走吧。”說完他調頭就走,在也不看那熟悉的校園一眼,那些寶貴的記憶就放在心底吧,累了的時候拿出來在腦海中放映,暖暖一笑後還得挺直了腰桿、邁開大步繼續前行,蘇弘文停不下來,朱宏偉、王半仙也是如此,每個人都是這樣,他們只能一路前行,直到生命的盡頭。
三個人出了校園臉色依舊有些落寞,孫佳拉着耿海安的手跟在後頭,剛纔三個人散發出來的那份落寞、懷念的情緒也影響了耿海安,她一直低着頭面無表情,似乎也在懷念她的大學時光。
不多時三個人就來到那家熟悉的燒烤店,此時天已經黑了,小店裡邊基本快滿了,王半仙聞到烤羊肉串的香氣後立刻忘記了心中的那份緬懷,急匆匆的跑進去,扯着嗓子喊道:“金哥快給我們找個包間,大腰子、大串給我使勁上,今天朱宏偉那葛朗臺出血,別跟他客氣,把你這最好最貴的全給我上一份,不,兩份。”
朱宏偉一看王半仙這孫子這麼宰自己立刻急了,幾步追過去道:“別聽他的,上點就行,別太多吃不了……”
蘇弘文看到這一幕是哭笑不得,這對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