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二次洗胃一事,謝馭本以爲陸時淵是開玩笑,沒想到他真的和自己的主治醫生認真交流起此事的可行性。
“……目前還不知道他吃下的是什麼,我擔心他胃裡還有藥物殘留。”陸時淵說道。
表情認真且專注。
“也不清楚這藥效會不會再度發作。”
“我建議再去給他洗一次胃。”
主治醫生低咳一聲,“小陸啊,之前的藥效他硬扛了過去,洗胃總歸……我擔心他受不了。”
“沒關係,他身強體壯。”
謝馭:“?”
這話說得雖然沒錯,但也沒必要當着他的面討論吧。
他深有所感:
腹黑的小舅子,還是別招惹。
“有必要的話,回頭再給他做個腦部檢查,我擔心這藥會對他大腦造成損傷。”
謝馭此時真覺得有些頭疼了。
主治醫生看出了陸時淵的故意,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說話。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謝榮生,也是擔心兒子的身體。
“藥量很足,他硬生生挺過去,我還不確定對他身體有沒有影響或者副作用,我建議留院觀察幾日。”
“真是謝謝您。”謝榮生衝着醫生連連道謝,“這麼晚還麻煩您。”
“都是我應該做的。”
此時時間已過晚十點,醫院內也是靜悄悄。
病房內只剩謝馭時,他才得空拿過手機。
折騰了這麼久,他也是此時才得空查看手機,有不少未接和羣消息。
小翹臀:【臥槽,是真的嗎?何家那老妖婆這麼歹毒?】
老肖:【真的,謝哥兒今日真是美強慘本人。】
肖冬憶原本也在醫院,十多分鐘前剛回家。
【硬挺過藥效,咱們謝哥兒是真爺兒們。】
許陽州如今還被困在家裡,若不然依他的性子怕是衝到警局也要把那老毒婦揍一頓。
【我剛聽說他被下藥的時候,我就突然在想……】
【我去,謝哥兒失身了!】
【噯,如果我沒記錯,他好像還是雛兒吧,哈哈哈哈。】
……
許陽州知道謝馭在醫院做檢查,沒空看手機,在羣裡才如此囂張。
說完這句話時,就立刻撤回。
【@老肖,謝哥兒是在你們醫院吧,明天我跟我爸申請去看病,這個他總不會不讓我出門。】
結果謝馭冒泡了:【@燕京第一小翹臀,等你。】
許陽州再也沒敢說話。
謝馭看了眼時間,給陸識微發信息,她此時還在警局,問詢尚未結束。
**
警局內
上面的領導算是折騰瘋了,原本都下班了。
結果某人從何家烏泱泱拉回一堆人,何家在燕京不是小門小戶,自然引起各方重視,不少人打電話來探聽情況。
這件事定然是要給外界一個說法的,需要儘快出警情通報。
結果某人卻說:
“我只負責辦案,其他事不歸我管。”
領導氣得腦殼疼。
明知道某人是個刺頭不好惹,卻又拿他沒辦法,誰讓這人在局裡,不,可能是市裡、乃至全國的破案率都排的上號。
只是這脾氣性格……
差勁得估計在全國也排的上名。
此時他正坐在審訊室內,對面坐着的是何家那位老僕,之前差點吞了證物,又撒潑耍渾,目前仍舊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直至看到某人進入審訊室,臉色才變了樣。
“隊長,什麼都不肯說。”警員也是無奈。
“我來吧。”
審訊室安靜空曠,他的聲音,好似自帶混響,能震到人的心裡。
何家老僕顯然是認識他的。
只見他拿着保溫杯,坐到位置上,擰開保溫杯蓋,對着冒着熱氣的杯口吹了吹氣,升騰的熱氣將他的面部輪廓薰染有些朦朧,只是那雙眼睛……
比夜色還幽沉。
似比利刃還鋒銳幾分,能劃破空氣,筆直得刺入人的內心。
他也不說話,就喝着水。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直接起身……
走了!
“隊長?”負責記錄的警員一臉懵逼。
“我們掌握的證據很多,她即便不開口,我也能零口供把她給辦了,別浪費時間。”
何家老僕一聽這話,倒是有些慌了。
知道他的手段,加之他的表現,難免坐不住。
她今日是幫兇,幫助了老太太設計謝馭,非法拘禁,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又涉嫌銷燬證物,妨礙司法,種種加在一起,定然沒好果子吃。
他離開前,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對其他民警說了句:
“她也算忠僕,對她多照顧點,反正她在這裡也待不了太久。”
老僕:“……”
結果民警又是給她遞水,又問她餓不餓,那種感覺,就好似行刑前的最後一頓晚飯,後來就沒再安排人審問她。
何家人做事的尿性她還是清楚的。
難不成……
把她推出去了?
這人嘛,總是自私的,即便嘴上說着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但這次的事情太大,不像之前陳嫂的事,這已經涉及到了刑事犯罪層面。
老太太那邊,何文濤定然會給她找最好的律師。
可能還會給她搞個保外就醫,也許,此時人已經出去了。
而她又該怎麼辦?
得罪了謝陸兩家,何家尚且無法自保,又怎麼會顧得上自己。
最關鍵的是,落到這個人手裡,只要你身上背了事兒,就沒有能逃脫的。
幾年前有個高管的兒子犯事兒,連累老子,也是他一手辦了的,情面、人情這玩意兒,在他面前一文不值。
只要你犯法,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能給你拉下馬。
她越想越慌,扛了兩個多小時,最後主動交代了事情。
只是某人對她的供述,似乎沒什麼興趣。
“這些我們都知道,你要交代的就只有這些?”
老僕垂頭沒說話。
“沒有其他事,那我們先出去。”
記錄的警員都開始佩服自家隊長了,她交代的東西,明明是第一次聽說。
何老太嘴硬得很,到現在都沒撬開,而許多事,只有她和這位老僕知道,就是何晴也完全不懂,他家隊長還真能裝。
老僕猶豫着,“如果不是這次的事,其他事情可以戴罪立功嗎?”
“其他事?”男人輕哂,端着保溫杯,繼續喝茶,“那得分是什麼事了……”
“人命關天的。”
男人手上動作沒停,只是眼神卻晦澀幾分。
而她接下來說的話,讓他瞳孔越發幽邃駭人。
即便再忠心,遇到生死攸關的事,總會先選擇保全自己。
待審訊結束,民警看着自家隊長,“隊長,這件事……”
“先保密。”
“明白。”
待他離開後,幾個警員才湊在一起小聲嘀咕,“這老僕交代的事情可不少,隊長還真能裝。”
“他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演戲?演面癱?”
所有人:“……”
你特麼說話你能不能別如此直白!
——
話說陸識微這邊早已結束了問詢,蘇羨意也在,警方針對之前何瀅的事,又追問了一些事,待兩人準備離開時,聽說何晴還在接受調查,便等了她一會兒,這才耽誤了時間。
“我送你回學校?”陸識微看着何晴。
兩人接觸並不多,她偶爾會跟着何璨出來,羞羞怯怯,不愛說話。
“謝謝,我打車就可以。”
“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陸識微看了眼腕錶,“我和意意都還沒吃飯,大家一起去吃點東西,我再送你回去。”
何晴似乎也不太懂拒絕,便點頭同意了。
三人尚未走出警局,就在一處走廊看到個熟悉的人影。
穿着一身病號服,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不是謝馭,還有誰。
原本陸家、謝家,還有諸多人都想來警局看下情況,皆被陸識微擋了回去,就是陸時淵想跟來,她都沒允許,今天扣押了太多人,再來一堆親屬,估計警局都得亂套。
不曾想,謝馭竟來了。
“你怎麼過來的?”陸識微快步走向他。
“打車。”
“一個人?”
“嗯。”
“你從醫院逃出來的?”
“我留了字條。”
“……”
醫院這裡,陸時淵與謝榮生看到某人留下的字條,有些頭疼。
因爲上面寫着:
【我去接女朋友,若晚歸,勿擾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