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
蘇永誠帶着崔繼業已尋到一處角落。
時值正午,病區內有食堂工作人員正在走動送餐,病人家屬也在各自奔忙準備午飯,這裡不算安靜,卻也是個能說話的地方。
陽光從一側玻璃窗揮灑而下,帶着暖意。
而僵持的兩人之間,瀰漫着的,只有無盡的尷尬與冷漠!
“蘇總,蘇小姐身體沒事吧?”
“現在纔來關心我女兒,是不是太遲了?”蘇永誠輕哂。
他平時在兒女心裡,似乎不算個靠譜的父親,但他好歹掌管了一家公司數十年。
捏架子、拿官腔這事兒,卻也難不倒他。
端着一副睥睨他的高姿態。
“我……我這……”崔繼業似乎想找個好的說辭。
“崔總,聽說這樣一句嗎?”蘇永誠看向他。
“您說?”
“遲來的關心比草賤。”
“……”
兩人談話間,謝榮生也已到了。
沒露面,只是站在不遠處靜靜聽着。
“蘇總,我知道整件事是崔顥做得不對,但他當時神志不清,所以才鑄成大錯,我希望你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說什麼?神志不清?”蘇永誠差點被氣笑了。
“中途換車,扔掉手機,避開監控,被抓了,還知道逃跑?”
“只怕是個正常人,都不能思慮得如此周全!”
“你現在跟我說,他是神志不清?崔繼業,你是把我當傻子,覺得我好糊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崔繼業也是沒辦法,就這麼一個兒子,又如何能不救他,“他只是太喜歡令千金了。”
“喜歡她,就綁架她?我沒看出,這是哪門子的喜歡。”
“那您要怎麼樣,才能原諒他,或者想要多少賠償?”
崔繼業也是有些着急。
蘇永誠輕哂,“賠償,你覺得我們家缺這點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賠再多錢,也彌補不了對我女兒的傷害。”
蘇永誠態度決絕,這也讓崔繼業越發急躁。
警方那邊沒透露具體案情細節,但聽他們的語氣,這事兒不小,他才更加着急,居然脫口說了句:
“我兒子都被打成那樣了,也受到了懲罰,蘇小姐終究沒出什麼事啊。”
“等會兒,你說什麼?”
蘇永誠皺眉,“同爲當父母的,我原本也體諒你救子心切,你現在說得這是什麼屁話?”
他早已憋了太久,若非衆人阻攔,早就衝去找崔家人算賬了。
他思量着,這裡是醫院,又是陸時淵工作的地方,若是大呼小叫,爭執動手,終究是不好看,這才隱忍再三。
說白了,做出這種事的是崔顥,又不是他父親。
他也不可能見着一個崔家人就揮起拳頭。
只是這話,直接把他點燃了!
衝過去,一把就揪住他的衣領。
蘇永誠即便是康城,對外形象也都是敦厚從容的,突然間動手,嚇得崔繼業連連後退,“什麼叫女兒終究沒出事?”
“難不成,她沒出事,就能說明你兒子沒犯罪?我們就該原諒他?”
“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蘇總,你冷靜點——”
衣領被揪住,勒住脖頸,導致他呼吸不暢,加上與蘇永誠之間的身高差,他被迫稍微踮着腳,屈辱、被動又無奈。
“你兒子犯了事兒,你也知道到處求人,疏通關係,你讓我冷靜?”
“永誠——”
謝榮生一見動了手,急忙現身,伸手攔住了他。
按住他的手,“這裡是醫院!”
況且,打了人,這事兒保不齊就鬧大了。
“意意還在住院,你別讓她擔心。”謝榮生勸着。
蘇永誠聽到這話,手指一鬆,這才放開崔繼業,頸部的束縛感消失,他大口喘着粗氣,向謝榮生道謝,“謝先生,謝謝您。”
“你聽到他說的話了嗎?”蘇永誠看向謝榮生,“難怪能把兒子養成這樣!”
“全世界,難道就你家孩子最寶貝?”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我看那崔顥,即便這次不犯事兒,也遲早得進去!”
這話一出,崔繼業也是有些惱了!
哪兒有做父母的,能看着兒女被羞辱而無動於衷,況且自己剛纔苦苦哀求,就差給蘇永誠跪了,他的態度仍舊強硬,甚至還揪住他的衣領。
他從未經過被人這麼折辱,也是有幾分自尊的。
若是蘇家抵死不鬆開,說明事情就毫無轉機,他也犯不着在這裡屈膝哀求。
而蘇永誠接下來一句話,更是把他徹底擊垮:
“賠償?我告訴你,再多的賠償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兒子爲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把牢底坐穿!”
崔繼業冷笑:
“總說我兒子不好,他確實做錯了事,但你女兒就真的是什麼好人嗎?”
“她私底下做過什麼,你們都知道嗎?”
蘇永誠一聽這話,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惱,好笑得看着他。
這人,該不是隻智障吧!
謝榮生卻扭頭看他,“崔先生,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勸告謝先生,好好調查一下你這個繼女,蘇家在燕京賴着不走,還要把另一個女兒也安排在這裡,圖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您兒子即將和陸家小姐結婚,這是喜事。”
“別等蘇羨意的事情爆出來再處理,這隻會讓兩家蒙羞!”
蘇永誠氣急敗壞!
這蠢貨,人渣!
擺明說他想借女兒攀關係啊。
他剛想動手,卻不曾想,一直在勸架的謝榮生卻忽然擡臂握拳。
掄起手臂,“嘭——”一拳,砸到了崔繼業臉上!
謝榮生會動手,是他始料未及的,身子猛地撞到一側的玻璃窗上,崔繼業年紀畢竟大了,這麼一摔一轉,腰背疼得發麻,冷汗直流。
他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回過神,謝榮生又朝他走去。
身子一僵,渾身瑟縮。
而謝榮生居然直接揪住他的衣領,力氣大到,直接將他從地上拖拽起來,對着他的臉,又是一拳。
大概是太久沒動手,有些手生,手指緊了又緊,再一拳落下時,崔繼業已被打得渾身癱軟,沒了力氣。
蘇永誠站在邊上,已經傻了眼。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過,自己還沒出手,謝榮生居然動了手。
他與兒子謝馭,看起來完全是兩種狀態的人,儒雅斯文,平時也非常好打交道,哪兒曾想,一出手,居然這麼狠!
謝榮生此時還揪着崔繼業的衣領:
“我女兒如何,輪不到你來置喙。”
“你兒子做出那種事,我也忍了很久,不反思,還跑來污衊受害者,你們崔家真是好家教!”
“對我們家與陸家的事評頭論足,憑你,也配!”
崔繼業說話都喘着粗氣,“你、你……你打人,我要報警!”
“行啊,我正要也要報警,告你騷擾受害人,還給她潑髒水,污衊她,甚至還拿謝陸兩家的聲譽相要挾,事情鬧大,對我一定會有影響,但我不在乎,但你兒子會如何……你仔細掂量!”
崔繼業啞口!
赤.裸.裸的威脅。
這事兒說白了,是崔繼業挑釁在先,而此時的謝榮生氣場全開,怒目而視,精準踩住他的命門,他哪兒敢張狂!
這邊鬧出的動靜有點大,很快就被人發現。
有護士趕來。
見狀,便有人給陸時淵打了電話。
——
此時的陸時淵剛送秦縱至住院部大廳,“秦縱,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秦縱支支吾吾得,不知該從何處開口,倒是拍着陸時淵的肩膀,“二哥,我知道堂嫂剛出事,你在照顧她,肯定很累,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你不是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有話直說。”
“二哥,你覺得自己內心夠強大嗎?”
“你問一個醫生,內心是否強大?”
秦縱剛正準備開口,陸時淵卻忽然擡手,衝着大廳門口揮了下手,他看過去時,就看到……
蘇琳來了!
秦縱徹底瘋了。
姐姐,您是踩着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