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淵離開的前一晚，程老拉着他徹夜長談，說了許多話。
在長輩眼中，18歲大概不是成人的分水嶺，結婚成家纔是。
“你現在是個大人了，你爸常年不在燕京，你爺爺年紀又大，家裡的大小事情，你一定要照應好。”
程老殷殷叮嚀，語重心長。
“您放心，我都明白。”
陸時淵點頭應着。
“蘇家雖然不在燕京，照顧不到，你也要常打電話，不要忽略了那邊。。”
“如今意意的姐姐和成蒼在一起，你也別總和他對着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一見面，就針鋒對麥芒，丟不丟人啊。”
“做醫生啊，難免遇到情緒激動地家屬，他們着急，你可不能跟着急，多安撫，大部分都是明理的人，只是誰家出了事，都難免着急上火……”
程老事無鉅細, 無論是工作、生活, 都要叮囑。
——
這也導致翌日一早，陸時淵起牀顯得沒什麼精神。
“師傅昨夜和你聊多久？”小徒弟笑着打趣，“他年紀大了，這些年是越發嘮叨了。”
“還行。”
“你可以嗎？今天的行程很滿, 你如果實在太累, 就告訴我，我們可以提前回來。”
陸時淵點頭。
出發時, 是程老的小徒弟開車, 離開居住區，視野逐漸開闊, 白天陽光很強，卻不足以融化冰雪, 目光所及, 都是皚皚雪色。
天晴, 風清，雲藍, 雪靜。
陸時淵坐在副駕, 拿着相機, 拍了幾張照。
這個相機是從外公那裡拿來的，十多年了還沒壞, 就是款式老舊，不如現在新出的相機輕便, 拍出的風景照，效果卻很好。
“陸二哥，你和嫂子是怎麼認識的啊？”她好奇。
“一次救災。”
“英雄救美？”
“不算吧。”
只能說他出現的時間剛好。
“大概每個女生都曾想過，有一天自己遇到困境, 會有人駕着七彩祥雲來搭救自己吧, 難怪嫂子會心動。”
陸時淵如今想起和蘇羨意初遇，嘴角仍會不自覺地輕翹。
兩人一共去了四個地方。
又買了些特產禮物。
待太陽西斜時, 便打算回程。
“我們看完日落就回去。”
在XZ看日落，與別處不同。
那種瑰麗斑豔，雲卷波瀾的壯闊，只要見過, 就會終生難忘。
陸時淵點頭應着。
“可惜你時間來不及, 要是能去珠峰大本營那邊，日落是最美的。”
“那我下次再來看。”
“二哥，你要是困了就睡會兒，距離目的地還有大半個小時的車程。”她瞥了眼陸時淵, 大抵是昨夜沒睡好，又逛了一整天，大抵是有些撐不住了。
陸時淵點頭。
原本是打算閉目養神。
只是睏意襲來，加上車內開着暖氣，吹得人渾身舒服，便沉沉闔上了眼。
即將抵達目的地時，程老的小徒弟偏頭打量着陸時淵，沒忍心叫醒他，只是放慢車速，讓車子平穩停住。
這個季節，來雪區旅遊的本就不多。
舉目四望，不見一絲人煙。
偶有鳥獸聞聲乍起，又消失在滿是雪色的天地間。
不過很快，有兩輛車從後方駛來，停在了他們後面。
輕促的剎車聲，驚醒了陸時淵……
他睜開眼的瞬間，遠處是層巒的雪山，夕陽正要落下，懸於半山處，將雪色染成了大片亮金色。
夕陽與雪色交相輝映。
波瀾，遼闊。
“怎麼樣？在這裡看夕陽，是不是很美。”她偏頭，看着陸時淵已降下車窗，對準外面的風景，舉起了相機。
“嗯。”
他點頭應着。
只是原本停在他們後面的車子卻緩緩駛動，他們的車停在路邊，靠右，後方的車要經過時，必然是從他們左側駛過，就是挨着駕駛位行駛。
本就不是旅遊旺季，遊客少。
陸時淵瞧着車子經過，也只是用餘光瞥了一眼……
卻不曾想，副駕車窗忽然降下，一個黑黢黢的槍管探了出來。
“你再多拍幾張，回去給嫂子看。”她還在和陸時淵說話，絲毫不知危險已降臨。
陸時淵瞳孔皺縮。
下一秒
忽然拽住她，將她整個人按在了駕駛位上。
同時，
自己也匐於副駕駛位上。
只在一瞬間。
“砰——”
槍聲響起！
驚奇冬日棲息於附近的鳥獸，瞬時四下潰散。
遠處的夕陽……
褪去金色，已化爲寸寸血色。
像要吞噬天地般。
**
大院，陸家
蘇羨意剛下班，獨自去了趟超市，又帶着陸小膽去洗了個澡。
“今天怎麼是您一個人過來啊？陸醫生沒陪您？”寵物店老闆認識她，笑着詢問。
“他不在燕京，明天回來。”
蘇羨意在寵物店等待的間隙給陸時淵打了個電話，卻怎麼都打不通，她此時倒沒多想，以爲他在忙。
知道他今天出去逛景點，買特產，想來此時是沒空接自己電話的。
只是到了晚上，卻還聯繫不到陸時淵。
她開始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