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邪來到安陵夕的面前,也不隱瞞自己心中的疑慮,直接問道:
“你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陵夕聽了鳳無邪的問話之後,瞥了白若塵一眼。
但白若塵卻什麼都沒有表示,只自己在廊亭之間坐下來,捧着一卷書,淡淡然地讀着。
碧眼血獅往白若塵的腳邊蹭了蹭——
原本是一隻兇悍之極的魂獸,此刻竟是在自己的主人面前露出了肚皮,可見其間的信任。
白若塵一手捧書,另一手則撫摸着碧眼血獅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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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對碧眼血獅來說,白若塵只是個溫柔的主人。
而安陵夕看着白若塵此刻的樣子,一向漠然冷淡,強如戰神的她,竟是極爲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
鳳無邪從安陵夕的神色之中推斷出——或許,安陵夕這傷,和白若塵有些關係。
她等着安陵夕開口,可安陵夕最終卻是搖搖頭:
“小事,白長老醫術精湛,再等數日,我便可痊癒。”
鳳無邪更是狐疑了。
——安陵夕不想告訴她?
這時,白若塵卻淡淡開口了:“你猜的不錯,她的傷,原因在我。”
說完,他轉過臉來,眼神似乎能夠洞穿鳳無邪的思想一般,深邃極了。
鳳無邪看看白若塵,又看看安陵夕,什麼都沒說,卻用眼神表示——繼續說。
白若塵滿足了她的好奇心,進而說道:“有人來找我的麻煩,她出手幫忙,才受的傷。”
雪花輕盈地落下,然而整個廊亭之間卻被燃燒旺盛的紅爐籠上了一層暖意,正如白若塵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望向安陵夕的目光——看似清冷,實則感謝。
——原來如此。
原來白若塵之前所說的,安陵夕是“路見不平,出手相救”才受的傷,是這麼一回事。
那倒是怪不得安陵夕會受重傷了,敢來招惹白若塵的人,實力定然不容小覷。
安陵夕爲了幫白若塵退敵而受傷,白若塵爲了方便醫治,將其帶到了自己的府邸,這倒也說得過去。
鳳無邪記得帝千邪說過——
白若塵魂術與藥術雙修,魂術的高低深淺她不知道,但白若塵的藥術——
卻已然是藥神的級別!
只差一階,便已經問鼎藥聖!
鳳無邪相信,白若塵的魂術,想來也一定非常可怕。
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來找白若塵的麻煩?
不待鳳無邪多想,安陵夕便又開口了:
“不說這些了,無邪,你此次來學府,是要在此修煉一段時間,還是?”
鳳無邪看出白若塵和安陵夕似乎都不想再過多提及受傷的事,便也不強人所難。
她回答道:
“我是聽我在太荒古院的師尊說,昊天學府之中的劍術劍決舉世聞名,所以特來求學劍術的。”
安陵夕點點頭:
“學府內確實藏有許多的高級劍決,只是,普通弟子並不易學得,我們在昊天學府內修習,需得爲學府做出貢獻,才能依據功勞,獲得修煉的資源,這一點,想必太荒古院也是如此吧?”
“確實如此。”鳳無邪微微頷首,而後又問:“我還沒問,你在昊天學府之內,修煉得如何了?我可一直都在期待能與你再有一戰!”
一聽鳳無邪這話,安陵夕的眸子裡立刻昂揚出耀眼的鬥志:
“承蒙恩師的教誨,我的劍法和魂術都已大有進階,只是如今傷重不便,且萬鈞已斷,我還未尋覓到比昔日萬鈞更加適合我的劍器,他日待我覓得好劍,定然再與你切磋對戰!”
鳳無邪微微一笑:“這自然是好的。”
庭外的雪還在下。
這幻雪國的氣候就是如此,雪落了又化,化了又落。
鳳無邪與安陵夕久未相見,此刻拋開了原本在摩羅國魂術師大賽時的競爭關係,兩人儼然已經成了關係要好的密友。
安陵夕與鳳無邪一邊望着庭外的雪幕,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說起對修煉魂術的參悟來,兩個人竟好似有着說不完的話一般。
她們已經完全把白若塵晾在了一邊。
而白若塵卻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只是靜靜地聽着——
他有多久沒有聽過這樣的對話了?
自從他查清了自己的身世與家仇之後——
自從他離開帝靈教之後——
自從他一路追蹤老教主的消息,來到這幻雪國之後——
他太久沒聽過了。
他就像是一個被仇恨所縛的旅人一般,看不清自己的歸宿應該在哪!
認賊作父十幾年。
到頭來自己的活着,似乎也成了一場笑話。
他想殺了帝千邪的老爹,爲自己的家族報仇,然而他找不到帝千邪他爹在哪兒。
他想殺了帝千邪,父債子償,可面對帝千邪這個昔日摯友,又總是下不去手。
他終究不再執着於報仇了,卻始終無法原諒帝家當年的所作所爲!
白若塵一直覺得:
他早已經如同一具死人了,看似光鮮淡雅,其實滿心哀默,空學一身魂術醫術,卻縮在幻雪國這個小地方,再也不想世出。
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在自己這座死氣沉沉的宅院之中,迎來安陵夕和鳳無邪這兩個陌生的客人——
而且,她們是那麼相似。
看似冷淡孤傲,卻懷着滿腔希望。
連腳下的碧眼血獅也不再貪戀睡覺了,而是津津有味地聽着安陵夕與鳳無邪探討魂術與劍決!
“對了——”
鳳無邪拿出那件火蛇鱗皮打造的內甲,遞給安陵夕:
“這件內甲給你,我殺了一條火蛇,這內甲是用蛇鱗鑄煉的,可大可小,堅韌非常,是請一位煉魂師專門鑄煉的,也算是件高級魂器了,你日後貼身穿着,可以起到防禦攻擊的作用。”
安陵夕一聽便知,此內甲定然十分寶貴,出口便要拒絕——
鳳無邪卻又及時地加了一句話:“我已經有一套了,這套是因材料富餘,那煉魂師又多做出來的。”
既然如此,安陵夕便不再推拒,接過那內甲,道:“多謝。”
鳳無邪擺擺手,一副別跟我客氣的模樣。
不知不覺,就到了酉時。
鳳無邪看着漸晚的天色,起身準備告辭:“我還要前往學府,就不多留了,你好好養傷。”
說着,便走入雪幕之中。
安陵夕也起身朝院下走,腳步踩過落雪,似是想要出門送鳳無邪一程。
然而就在這時,白若塵的目光卻射了過來,久久不開口的他,終於又說了一句話:“——回來。”
簡短有力,像是命令一般。
這話是說給安陵夕聽的。
他一向最討厭不乖的病人……
安陵夕身子一定,就頓住了腳步。
鳳無邪回首望去,不禁有些詫異。
安陵夕似乎對白若塵很是尊敬——白若塵只是淡淡的一個眼神,便讓昔日殺敵無數的女戰神敗下陣來,乖乖退了回去。
鳳無邪:“……”
安陵夕無奈一笑:“不送你了。”
“恩。”鳳無邪點點頭,又瞥了白若塵一眼:“你有傷在身,這幾日就不要動用魂力了,我先走了,來日再會。”
“再會。”
儘管鳳無邪實在好奇安陵夕與白若塵的關係是怎麼變得這麼熟絡的,但既然他們兩人全都閉口不言,鳳無邪便也不好多問,只能把好奇心藏起來。
離開白若塵的宅邸,鳳無邪又來到靈霧山。
釋放出風魂來包裹住全身,鳳無邪一路飛山而上——
不多時,便已然登頂!
鳳無邪直接對昊天學府的接引長老出示了當初府主給她的那面玉牌。
畢竟,她只來這裡報道過一次,什麼東西都不瞭解。
上次那風凌府主既然說了,日後有需要可以出示玉牌直接找他,鳳無邪便也圖個方便——有府主的大腿可以抱,想必修煉資源也好得到一些!
那接引長老一眼便認出了鳳無邪所出示的玉牌……
他派人通告了府主一番之後,得到府主同意接見的消息,這便將鳳無邪朝昊天學府的深處領去——
“鳳姑娘,請吧,府主已經在書房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