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欲強行滅口,也管不得君無憂手中挾有人質,就要命令衆軍士朝他們放箭。
而恰逢這危急關頭,一聲暴喝仿如雷霆之音,震得衆軍士心驚肉跳,紛紛後退,無一人敢放一矢。
君無憂聞聲看去,卻是不由得眼前一亮,知道今日自己定然能夠逃此一劫。
只見隨着那道話音的落地,本自嚴陣以待的衆軍士紛紛放下手中弓箭,並自動讓出一條道路,讓前來的兩人大踏步地走了過來。
這兩人中,有一人赫然便是去而復返的林洛。
另一人,則是一位孔武有力,面色冷肅的中年將官。剛纔那一句聲如奔雷的怒喝,也正是出自這位中年將官之口。
再看衆軍士乍看到這位中年將官的反應,一個個立即變得恭恭敬敬,並足齊聲高呼:“通判大人!”
一聽到這四個字,君無憂心下立即釋然。
毫無疑問,與林洛並肩而來的將官不是別人,正是外城城防司通判錢居正。
錢居正神目如電,逐一從場中衆人身上一掃而過。
最後,那道冷銳的眸光,終於還是緊盯着正措手不及的孫承,沉聲問道:“怎麼回事?竟會惹得孫大人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開殺戒?”
錢居正是孫承的頂頭上司,對他,孫承倒是頗具幾分畏懼,見他下問,孫承硬着頭皮上前稟道:“啓稟通判大人,下官聽聞這裡有人勾結江湖悍匪唐百川,且在茶莊裡殺人,因此特帶人前來抓捕。”
“哼,抓捕!只怕是要殺人滅口吧?”
聞聽孫承之言,錢居正尚未開口,一旁的林洛卻是發出一聲冷哼,面含諷刺地說道。
“你是什麼人,膽敢胡言亂語?”
林洛殺人退走之後,孫承這才帶兵趕到,因此並不認識他,眼下見林洛說話帶刺,孫承當下面色大變,大聲怒喝道。
“我是什麼人,你很快就會知道。”
林洛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不過,我是不是胡言亂語,錢大人早已心中有數。”
“哼!”
孫承一見林洛面色安然,且又是陪同錢居正而來,暗忖此人身份神秘,眼下還是不要招惹此人爲妙。
思罷,孫承只是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林洛,而是裝出一副秉公辦事的模樣,指着君無憂,對錢居正說道:“大人,下官已經查實,就是此人勾結盜匪,欲圖在鏡天城行不軌之事,請大人務必下令將此賊誅殺。”
“是嗎?”
錢居正聞言,面上露出一個不置可否地笑意,而後冷然說道:“可是,本通判所得到的情報,與孫大人所言似乎有些不一樣?”
“大人勿要聽小人之言,下官所言句句屬實。”
孫承看了站在錢居正身邊的林洛,似是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更爲緊張。
但他果然不愧是久混官場之人,這手反咬一口再死不鬆口的本事,可是別人都學不來的。
兩隻眼珠咕嚕一轉,孫承當即又狡言抵賴道:“大人也都看到了,我與王公子得到線報後前來拿人,卻不想此賊萬分狡猾,反被他將王公子抓去做了人質。錢大人,似這種奸惡之輩,絕不能留啊!”
“錢大人,快救我性命啊!”
剛纔看到孫承竟然下令發箭,直將王天佑嚇得尿了褲子,昏死過去,現在幽幽醒來,看到錢居正來了,這不禁讓王天佑看到了救星,趕緊大聲呼叫起來。
聽着王天佑那如公鴨子般地哀號,錢居正面上露出一絲鄙夷地神色。
錢居正將目光轉投向君無憂,態度頗爲溫和地問道:“這位小兄弟,此中事情真相,本官必然會查個水落石出,現在可否放開他?”
“大人所言極是,小可遵命就是。”
君無憂素知錢居正正直之名,此番這一照面,更是從他眼中看到了極爲坦誠之色,當下便點了點頭,收起墨刀,放開王天佑。
孫承最擔心的就是君無憂與錢居正碰頭,而事實上,只要讓君無憂與自己一對質,自己污陷君無憂的陰謀便立馬揭穿。
他可不想讓自己處在如此被動的局面之中,因此,一看到君無憂放開了王天佑,當即怒喝一聲道:“錢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被這件事的表相所迷惑,此人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下官今日一定要將之除掉。”
說罷,他一把拔出隨身所佩腰刀,振臂一刀瘋狂地向君無憂當頭劈來。
“蠢貨,事情都已敗露了,還想着殺人滅口。”
君無憂冷笑一聲,不避反進,急忙施展雲隱微步,拔出墨刀迎戰。
這孫承雖然位居城防司提轄之職,但修爲確實不怎麼樣,他這一番拔刀衝身,君無憂便從其刀下逸出的命魂罡元強度上看出,此人的修爲只在淬體境七八重,也就是說與自己差不多。
再反觀君無憂目前的修爲,雖然也在淬體境第八重,但他所修的乃是九天十地獨有的《萬劫神譜》,別說可以輕易將等階的玄修者斃於手下,就算是修爲高過他幾個小境界的,他也能夠將之擊敗。
果然,孫承本以爲自己可以快速將君無憂斬於刀下,永除後患,卻是沒想到剛過了幾招,便感覺猶爲吃力。
又勉強過了幾招,孫承更覺招架不住,心中大驚之下,只得揚刀胡亂劈砍了幾刀,並趁勢折身向圈外奔逃。
打不過,走爲上!
看來,這句孫子兵法上的第一計,孫承可是牢記於心。
“想跑?現在可由不得你!”
冷聲一笑,君無憂正欲振身疾追,卻沒想到一道疾風之聲猛地從自己身側呼嘯而過。
君無憂定眼一看,好傢伙,竟是一抹化爲實質的藍色劍氣,以迅雷之速向孫承的後心攢射而去。
那道被水屬性罡元包裹的劍氣實在強悍,僅是一個眨眼之間,君無憂便看到,那抹劍氣便洞穿了孫承的前胸。
“啊!”
可憐孫承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呼,屍體便撲倒在地。
倏見此情,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一時間,數十道目光全都“刷”地一聲投向那個發出劍氣之人。
毫無疑問,御起劍氣殺人的,正是面色冷漠的林洛。
林洛緩緩收起手中的佩劍,竟然絲毫不在意衆人驚異的目光,無事人般地對錢居正說道:“一個搬弄是非,欺壓良善的狗官,讓他繼續活在世上,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唉!”
錢居正聞言,喟然一嘆道:“話雖如此,可此人畢竟
是朝廷命官,若是上邊追查下來,錢某實在是無法交待。”
“錢大人,你不必擔心,朝廷是不會爲這樣的狗官出頭的。況且,我會親自向太子稟明事情原委的。”
林洛淡淡一笑,若無其事地對錢居正一揮手說道。
“嗯,如此也好。”
錢居正想了想,只得點了點頭,便令人將孫承的屍身擡了下去。
林洛目光停留在那早已嚇得悉悉發抖的王天佑身上,而後對錢居正說道:“錢大人,此人慾圖買兇殺人,罪名也不小,就留給你來懲治了。”
錢居正道:“你放心吧,本官一定會依律法辦此人。”
說罷,錢居正又令人將早已嚇得呆若木雞的王天佑收押起來,而後朝林洛一抱拳,便帶着那些軍士匆匆告辭。
本來,街市上行人如織,但因爲孫承帶人兵圍怡心茶莊,對這條街進行了封禁,所有行人全都被逐走。
因此,直到錢居正帶着一大幫兵士離開,偌大的街上,頓時顯得異常寂靜,只有林洛與君無憂,素心蘭,君安當街而立。
一陣肅剎得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死寂之中,君無憂與林洛都在靜靜地審視着對方。
那副架式,在素心蘭,君安姐弟兩人的眼中,就仿如兩頭即將開戰的鬥牛,彼此都在暗自思量着,該以何種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擊倒對方。
“嘿嘿,兩位……惡人們死的死,沒死的也沒帶走了,誤會既然已經解除了,我看兩位就沒有必要再爭了吧?”
君安站在兩人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得一顆心更是懸得緊,很是忐忑不安地說道。
他這樣說,完全是在擔心自家少爺的安全。畢竟,林洛的修爲可是有目共睹,兩人一旦真的打了起來,倒黴的十成是自家少爺。
“是啊,兩位都是好人,千萬不要傷了和氣。”
一看氛圍明顯有些不對勁,素心蘭也是心焦不已,也想要試圖拉開這兩頭犟牛一般的少年。
“哈哈哈……”
素心蘭,君安姐弟倆的心正懸得沒地兒放時,卻聽兩道異口同聲的爽朗大笑,突然自君無憂和林洛兩人的口中發出。
更加出乎素心蘭姐弟倆意料之外的是,看上去一觸即發的君無憂與林洛兩人,不但沒有爆發爭鬥,兩人居然似是久別不見的好兄弟一般,兩隻手掌重重地擊在一起,而後彼此相擁而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素心蘭,君安倆人皆被這一幕看得傻了眼,實在弄不明白兩人搞什麼玄機。
而事實上,君無憂與林洛兩人在初見之時,都爲對方的氣質所折服,早就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只是林洛在江湖上闖蕩了多年,生性孤傲而謹慎,不願輕易走出這一步而已。
不過,林洛生性雖然有些孤傲,卻終是不失俠骨柔腸,先前他取了唐百川的人頭,急切間想要趕回吳越郡向師父覆命,突然又想到自己此舉可能會給君無憂三人造成說不清的麻煩。
因此,林洛便特意到城防司衙門走了一趟,並動用自己在朝廷中的特殊關係,說動錢居正與自己一同前來。
而事實也果被自己所料中,君無憂等三人果然被小人圍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