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鏡天外城,王家。
王慶祝的房間中,一隻供桌上,擺放着兩隻搖曳着昏暗光線的燭臺。慘淡地燭光,映照着牆上一張面色陰冷的畫像。
這張畫像,赫然正是已經死去的王劍。
王劍爲人冷血,殘忍。
這一點,從他這一眼看去便生出幾分寒意的畫像上,便可窺出一斑。
這樣的人,也許並沒有什麼高深的實力,但他多活在世上一時,這個世上,便會有一個好人會少活一時。
不過,幸好王劍已經是個死人了。
“劍兒,你就安心去吧,爲父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君無憂,替你報這血海深仇!”
王劍的遺像之前,王慶祝陰沉着臉,一雙冷眸利如尖刀,緊緊凝視着燭光下的遺像,無比慘忍地咬牙發誓道。
咚咚咚……
恰在此時,門外有人敲門。
而且,敲門聲還十分急促,顯見敲門人一定有什麼緊要事情要向王慶祝稟報。
“誰?”
王慶祝轉過身,警惕地看向房門。
“是我,王信!”
門外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王慶祝這才走了過去,打開門栓,還沒等門外那個王信開口,便急切地問道:“事情查得怎麼樣了?君無憂死了沒有?天一與王森呢?”
王信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回頭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跟蹤自己,這才小心地關好門,將王慶祝拉過一旁,面呈死灰色地說道:“五爺,情況不妙啊!”
騰!
聽罷此話之後,王慶祝高懸着的心,似是受到重錘擊砸,猛地一突,神情錯詫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仔細說來。”
王慶祝心中突然冒出一種不祥地預感,但又在極力否認這種可怕的預感。
王信滿面頹廢地搖了搖頭,道:“君家那小子已經回到君家,並且,今天還參加了報名。至於天一少爺與森少爺那裡,這……”
王信說到這裡,神情猶豫着,似是不敢開口。
“快說!”
雖然王慶祝心頭的不祥之兆越來越強烈,但他還是強烈地想要早些知道結果。
“是!”
王信被王慶祝滿面的殺氣激得全身一顫,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稟道:“剛纔,我派去雲蒼山的人回來稟報說……說……天一少爺,森少爺,還有帶去的一併人馬,全都死在雲蒼山……”
“啊!”
起先看到王信的表情,王慶祝似乎便已經猜到了這種結局。但現下這種局面真的擺在他的面前,他整個人便立馬傻了眼。
怎麼可能?
王天一,王森,以及他們帶出去的,可是足有三四十人的小隊啊!
這支小隊,別說拿來對付一個小小的君無憂,就算是殺死一位變身境,甚至是凝魂境的高手,都已足夠了!
可是,他們竟然全死了!
難道,他們都是君無憂一人所殺?
王慶祝愣了半天,還是無法相信這個結果。
他冷冷地直視着王信,用近乎呻吟地腔調,慘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天一他們,真的,真的全被殺了?”
王信被他冷冷逼視,精神已接近於崩潰,但還是不敢有一絲怠慢,連連哆嗦着點頭,顫聲說道:“我,我派出的人,說……說話絕對可靠。他……他說,天一少爺,森少爺,還有十幾個兄弟,就死在離雲蒼山不遠的地方……
至於王六,王三及其他的二三十個兄
弟,並沒發現蹤跡……”
並未發現蹤跡?
王慶祝一聽,更是猶被五雷轟頂,在那神仙進去都難以自保的雲蒼山中,那些人沒有蹤跡,這絕對就是死無全屍的節奏啊!
也罷!也罷!
“五爺,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派人進山去將他們找回來?還有,君無憂那小子……”
一看王慶祝臉色慘敗得猶如死灰,王信更是感覺心膽欲裂,顫聲謹言請示道。
“不用了,你退下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王慶祝面上神色劇烈地變化着,終於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王信退下。
“是!”
王信如蒙大赦,連忙連滾帶爬地出了王慶祝地房間。
昏暗的房中,王慶祝拿起桌上的茶杯,握於掌中,手裡罡元涌動,便聞“卡吱”一聲,那隻潔白的白瓷茶杯,便被其碾碎成一堆粉末。
王慶祝右掌一覆,那些粉末便如同水銀瀉地,全部潑灑於地上。
“君家小子,這是你逼我的!”
王慶祝冷眼凝視着地上的粉末,顏色森冷如厲鬼。
說罷,他站起身,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沓銀票,放進口袋中,而後披衣開門,出了王家。
王慶祝一路飛掠,大步來到一處門前高掛着大紅燈籠的當鋪前。
當鋪內點着燈,裝璜倒並不十分別致,燈光投射在正面堂壁上“索命當鋪”這四個大字,顯得如此觸目驚心。
當鋪內並沒有一個客人,一個五六十歲地老者,正坐在鋪面後邊,眯着眼,似睡非睡。
王慶祝大步走了進去,那老者微微睜開眯縫眼,卻似是並沒有看到王慶祝一般,又閉上眼睛。
王慶祝不但毫不在意,相反臉上還堆滿虔誠的神情,走上前去,徑直將懷中的一沓銀票,輕輕地放在老者面前的臺上,陪着小心地說道:“十萬兩銀票,索一人性命!”
那老者聽罷,卻並沒有睜眼,只是輕哼了一聲,道:“桌上有紙筆,寫上那人名姓,然後你便可以走了。”
對於老者這一副漠然驕態,王慶祝卻是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點頭應了聲“是”之後,便取過桌上的毛筆,在一張潔白的宣紙上寫道:“君家子弟,君無憂。”
王慶祝寫完字,正準備起身離開,突聞那老者口中驚咦了一聲。
老者並沒有睜眼,卻似是能夠看到王慶祝所寫的字,而且還問道:“一個小小的後進子弟,你竟然出十萬兩高價索他性命?”
王慶祝駐足,恭聲道:“這十萬兩,不過是訂金,只要索命當鋪能夠殺死這個君無憂,還有二十萬兩的尾款送到。”
“很有意思!”
那老者聽罷,倏地睜開雙眼。眸中精芒綻射,輕撫其須,自言自語道:“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子,竟然能值三十萬兩。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老者一言落音,緊接着又將眸中的厲芒射向王慶祝,冷冷地說道:“你放心,這個叫君無憂的小子,絕對不會活着見到明天的日出!”
“多謝!”
王慶祝聞言,面上不禁溢出一絲得意或是解脫般地笑意,躬身向老者行了個禮,便退出這間索命當鋪。
……
華燈初上,君無憂匆匆吃過晚飯,便獨自走進房中。
今天在城府廣場中的所見所聞,讓他感覺到了空前的壓力。
強大如歐雪亭之流,居然都不在鏡天十少名列。十少的強大,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歐雪亭的實力
就擺在那裡,變身境第一重。而自己的修爲,不過才攀上煉骨境第三重而已。
眼下這種情形,自己若想要衝進十強,拋開鏡天十少不說,必須要先勝過歐雪亭才行。
可是,實力相差如此之遠,自己能有幾分勝算?
“相信自己,你就一定能行!”
正當君無憂爲此心存擔憂時,卻聽玄天邪尊正慢慢悠悠地從識海中踱了出來,開口便說了這句令君無憂熱血沸騰的激勵之言。
“謝謝你!”
君無憂凝心靜息,無限感慨地向玄天邪尊道了一聲謝。
雖然對於這傢伙在雲蒼山上的“見死不救”,君無憂心中頗有芥蒂。
不過再一想到自己擊傷血殺老大時玄天邪尊所說的話,心中那些芥蒂又於瞬間煙消雲散。
君無憂又何嘗不知,報仇心切的玄天邪尊,更急切地希望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小子,咱們現在已經不分彼此,你就沒有必要對我道謝了。”
玄天邪尊淡淡一笑,很快又轉過語氣肅然道:“雖然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但走向成功之路卻是無比艱鉅的。
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歐雪亭以及鏡天十少,都是暫時無法翻越的大山。若想要打敗他們,你就必須要揹負百倍的壓力,勤修苦練,將實力趕上去。”
“我知道!”
君無憂苦澀一笑,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現在天玄武會已迫在眉睫,我已沒有太多時間衝關苦修了,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
“恩。”
玄天邪尊點了點頭,沉聲道:“你的修爲衝得也夠快的,的確無法再在短時間來提升了。不過,無法在短時間內提升修爲,這並不表示你就無法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
“這……”
君無憂聞言,不禁一怔,愕然問道:“這個……修爲與實力,豈非一個意思?”
“當然不同。”
玄天邪尊一聽,當即給了君無憂一個鄙視的神情,以教訓地口吻說道:“修爲,只是你功力的內部指數。而實力,卻是你的實際戰鬥力。”
說到此處,玄天邪尊神色一凜,肅然說道:“因此,你若想要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戰鬥!不斷地找高手進行實戰,甚至是置之死地的死戰!”
死戰!
置之死地的死戰!
君無憂聽到此處,心神大受震動。
到目今爲止,他已是第二次聽聞玄天邪尊提到“死戰”這個詞。
由此可見,這種將自己置之死地的拼死戰法,對於提升實力的重要性。
“我懂了,欲求不死,唯有死戰!”
君無憂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神情堅定地說道。
“不錯,欲求不死,唯有死戰。這樣才能成爲叱吒風雲的強者。”
玄天邪尊鄭重地說道,忽而聲調一揚,疾聲道:“很好,現在正巧有兩個送菜的傢伙摸上來了,你就先拿他們練練手吧!”
其實,這一次不用玄天邪尊提醒,以君無憂頓悟之後的心境,很快也便能感應到,正有兩個黑衣蒙面人,正悄無聲息地摸向自己的房間。
“哼,小爺正愁找不到人練手,既然你們送上門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君無憂心中冷哼一聲,閉着眼睛,卻是暗將一股罡元運於雙掌之間,躺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
一時間,房間中靜悄悄地,甚至連君無憂的微弱鼻息聲也清晰可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