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天澤與歐天洋是同胞兄弟,他於此時發出冷哼,自然是力挺歐天洋,蔑視歐雪亭。
歐雪亭絕頂聰明,又如何聽不出來?
但歐天澤在歐家身份非同尋常,縱是自己現在很得父親及家族看重,暫時還是難以撼動到歐天澤的地位。
當下,歐雪亭便主動忽視掉了歐天澤的輕蔑,銳眸如電般地投向歐天洋,冷聲問道:“六哥此言何意,莫非你以爲我連君無憂那小畜牲都收拾不了麼?”
歐天洋心中將歐雪亭恨得牙癢,當下便毫不客氣地回頂道:“十三弟,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纔好。
你要是真的對付得了君無憂,用得着這樣着急要娶韓雪瑩過門麼?
你要是真有本事,大可以在第三輪決賽之上擊敗君無憂,逼他退婚。”
歐雪亭與君無憂訂下約定之事,早已傳得滿城風雨。也正因爲君無憂與韓雪瑩有婚約在前,這才讓歐雪亭感覺如刺在喉,恨不得立馬將君無憂斬殺。
這可謂是歐雪亭的痛處,而歐天洋此時偏要提這事,分明就是要在他的痛處狠狠下刀,以報復他擊敗自己之辱。
“你……”
果不其然,這句話當即將歐雪亭刺激得臉色紫漲,好半響才大吼道:“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會親手宰了君無憂。一定會的!”
“哼,你說一定會,別人就會相信麼?”
歐天洋又豈會輕易罷休,聞言之下,更是滿面譏色地說道:“君無憂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不是讓人帶話給你了麼,三日後十三弟的婚禮,他是一定要來祝賀的。
恐怕到時必然會將場面搞得極爲混亂,丟了我歐家的面子,我看十三弟就不如免了這場婚禮,以免被君無憂衝了喜氣。”
歐天洋的語調聽上去雖是頗爲平淡,但聽入所有人耳中,卻是句句帶刺。
尤其是歐雪亭,更是滿面怨恨地瞪向歐天洋,怒聲道:“六哥此言何意,莫非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我的婚禮並非我本人訂下的,而是經過家中長老會議一致通過的。此事一舉兩得,對我歐家益處良多,六哥如此潑冷水,到底是何居心?”
“你……”
面對歐雪亭的反脣相譏,而他又是將整個家族的利益擡了出來,頓時令歐天洋啞口無言,半天也找不着話來頂對。
“好了!”
正當氣氛頗爲尷尬之際,突聽一聲重重地咳嗽聲,打破了這份難堪。
衆人聞聲看去,卻見一直靜座在首席的家主歐世勳終於沉着臉發話了:“亭兒大婚之事,的確是經過族中長老會共同商議一致通過的。與韓家聯姻,既可鞏固我歐家當前的地位,更可震懾他人,一舉兩得。”
說到此處,歐世勳一雙銳眸頓如利梭般在全場一掃而過,最後定格在面無表情的歐天澤臉上,沉聲道:“再加之亭兒在這屆的武會表現猶爲突出,實際上,鏡天十少我們歐家已然十佔其三。
在這個時候爲他舉行大婚,就是要讓鏡天城所有人見證一下我歐家的實力,絕不是尋常家族可以比擬的。”
家主既然發話,包括歐天洋在內,所有人頓時都噤若寒蟬。
然而,正在這萬籟俱寂之時,卻有一人又不適時宜地唱起反調,冷哼一聲道:“九叔之言雖然頗有道理,但在這個時候如此突出十三弟,豈不是給他人一種錯覺,豈非認爲我歐家無人了麼?”
這
句聽上去極爲平淡的話,卻是不異於一顆石子,拔亂平靜湖面,生生攪起一池漣漪。
衆人拾聲看去,卻見發話之人,正是歐天澤。
“嗯?”
歐天澤突然發話,不僅讓衆人沒有料到,即使是歐世勳,也頗爲愕然地看向歐天澤。
不過,在他這種驚愕地神情中,卻還是隱匿着幾分似在意料之中的釋然。
因爲他心中很清楚,雖說自己作爲一家之主,在家族中很有威望和權勢。但唯一不將他放在眼裡,甚至敢於和他對着幹的,倒並不是那些自以爲資格老的長老們,反而正是眼前這位英氣逼人的侄子:歐天澤。
歐世勳在族中排行老九,當年,無論是資歷,年齡,還是修爲,家主之位都不會輪到他來做的。
誰料想,當年最有資格成爲繼任家主的歐家長子歐世功,無緣無故地暴卒身亡,歐世勳便趁機大力施展手段,才坐上家主的寶座。
歐世功雖然死了,但他的兩個兒子歐天澤與歐天洋,卻是遺傳了他的天才基因,資質與天賦都堪稱上品。
成年之後,兩人更是同時擠身進入鏡天十少之列,成爲歐家的驕傲。
特別是歐天澤,修爲不凡,心氣更是極高。
他一直對其父的死耿耿於懷,認爲是九叔歐世勳爲奪家主之位,暗中將之害死,但奈何又找不着證據,只得在心中將仇恨記下。
歐天澤性情孤傲,不僅心中暗恨歐世勳,就算是在表面上,也仗着自己的絕世天資,絲毫不給這個一家之主面子。
看着這個傲氣沖天的侄子,竟然敢當着全族人的面質問自己,歐世勳心中無比惱火。
但歐天澤在族中地位迥異,就算他是一族之長,也不能當面喝斥,甚至連話稍微說重一些都不可以。
“澤兒,你這話說得似乎有失偏頗了。”
沒奈何,歐世勳只得強壓心頭怒火,故作平靜地看了歐天澤一眼,而後再遊目一掃衆人,肅聲說道:“各位叔伯兄弟,亭兒雖然年紀輕,但這些年來他的成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況且,他在這一屆武會上的表現,各位也是看在眼裡。試問,這樣一個後來居上的少年天才,難道不值得讓家族重點培養麼?”
在場衆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
雖然,其中有人心中仍然不以爲是,但歐世勳這些年來在家族中所營造的高壓氛圍,就算令他們心存不服,也不敢公然對抗。
畢竟,似歐天澤這樣的天才,歐家暫時只有這麼一個。
“三哥,聽你話中的意思,分明是看不起我歐雪亭。在歐家,甚至在鏡天城中,只允許你歐天澤稱雄,難道就不準別人崛起了麼?”
看到父親與族中大多數人都支持自己,歐雪亭表情極爲得意,頓時將攻擊的矛頭對準歐天澤。
平日裡,他對歐天澤頗有些畏懼,但此時,卻突然從心中突發奇想:自己假若能夠敢而代之,那自己在歐家乃至整個鏡天城中的地位,豈不是更顯超然了!
“十三弟,我可沒有阻止你崛起的意思。”
歐天澤本來就對這個陰陽怪氣的族弟沒什麼好感,如今見他不但勝了自己的親兄弟歐天洋,居然還這樣囂張,就更爲看不下去了。
他冷掃了歐雪亭一眼,面色冷漠地說道:“你貴爲家主之子,豈不是想要怎樣便怎樣!”
這句話中的意思更是明白不過,名義上雖是在說歐雪亭並無真正的本領,只是靠做家主的父親罩着,才能一步登天。
而暗中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即是指責歐世勳憑藉家
主的權勢,徇私舞弊,爲扶持自己兒子的上位提供便利。
“歐天澤,你!”
雖然衆人早已將歐世勳的用心看在眼裡,卻無一人敢於開口直陳其過。
而如今,歐天澤如此口無遮攔地說將出來,任是歐雪勳再老臉皮厚,也是頓感無地自容。
而在惱羞成怒之下,歐世勳更是戟指歐天澤,氣得說不出話來。
全場之人一見如此場面,不禁暗中都爲歐天澤捏了把汗。
然而,歐天澤卻似絲毫不懼,與歐世勳這個一家之主針鋒相對地對峙了稍許之後,方纔冷哼一聲,對着歐世勳說道:“侄兒言盡於此,不想再多贅言,九叔要如何做,大可自己掂量。侄兒最近事忙,至於十三弟的大婚,我就不去參加了。”
說罷,歐天澤鼻下再度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拂袖轉身而去。
歐天澤既走,歐天洋也不願多留,也說了一句意思差不多的話,便揚長走出議事大廳。
看着兄弟兩人甩袖而去的囂張氣焰,歐世勳氣得渾身微顫。
他心中雖然極想當堂發作,但在重重顧慮之下,還是極力忍住。
“我和亭兒還有些話要說,大家都退下吧!”
歐世勳滿面慍色,陰沉着臉向衆人一揮手,示意今天的議事結束。
衆人各懷心思,也不想在此多作逗留,聞言之下便陸續出了議事廳。
“真是氣死我也!”
看着衆人都已走遠,而議事廳中只留下歐世勳父子二人之時,歐世勳這才完全釋放心中的怒火,一把抓過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咣鐺!
茶杯觸地及碎,發出一道慘烈且尖銳的碎裂聲。
“父親且請息怒。”
對於歐天澤的當堂作難,歐雪亭自然也是恨得牙癢,狠狠地一拳砸在牆上,朝着歐天澤離開的方向,咬牙切齒道:“父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看着兒子堅定的神色,歐世勳毫不懷疑歐雪亭的決心與能力,當下便輕拍了拍歐雪亭的肩膀,沉聲說道:“亭兒,爲父知道你志向遠大,未來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但眼下你所面臨的最大任務,是在這屆武會上奪魁,將歐天澤這個小畜牲的氣焰給我壓下去。另外……”
說至此處,歐世勳的話音略作停頓,忽而語露活鋒,壓低聲音道:“還有那個君無憂,這小子能夠以這麼短的時間脫穎而出,也絕對不是易與之輩,亭兒你務必要多加小心!”
“父親之言,孩兒銘記在心。”
聽罷歐世勳之言,歐雪亭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參加這屆武會之前,歐雪亭就將自己的目標定得極爲高遠。他完全有信心能夠闖入武會前十,甚至能夠超越歐天洋,超越歐天澤。
至於那沒落家族的小子君無憂,雖然能夠引起他的重視,但他更有足夠地信心將之踩在自己腳下。
因此,他擡起頭來,再度堅定地說道:“父親,你放心吧,孩兒一定能取得武會第一,讓歐天澤知道,歐家真正的天才,是我歐雪亭!至於那個君無憂,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好,亭兒,你既有這樣的信心,那爲父也就放心了。夜深了,亭兒,你早點休息吧……”
歐世勳看了看這個被自己倚重的兒子,輕輕地拍了拍歐雪亭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罷,便起身離去。
凝神目送父親離去,歐雪亭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神情冷肅地注視着前方許久,方纔似是下了什麼決定,打開房門,飛身標射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