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奉天心裡越發的無奈,一邊是他親孃,而被他親孃數落的一文不值的是他親閨女,手心手背都是肉,難道就要他爲了一個孝子,不管不顧的聽信她孃的一面之詞,處置了自己的親閨女不成。
離家幾個月,又經歷了牢獄之禍,卻從不曾聽她娘說過半句關心之語。
若說她有沒有爲自己做過什麼,卻也不能說沒有,只不過終其目的也不過藉着自己的名義來糟賤自己的孩子而已。
杜奉天越想越不是滋味,眼角微紅,看着對面這個一臉尖酸,沒有半點身爲長者慈愛的女人,心裡早沒了孺慕之情。
就在他要控制不住發作的時候杜夫人適時的輕咳了一聲,纔將杜奉天從失控的邊緣邊了回來。
看着身邊這個端莊溫婉的女子,杜奉天從沒像現在這般深深的覺得對她不起。
當年若非母親的手筆,何至於揹負着罵名,委屈她匆匆下嫁,便是過去這些年也免不了遭人背後議論。
而笑笑的母親,更是一直覺昨虧欠了她,纔在彌留之際,讓自己一定要娶了孀居的她,照顧她一輩子。
可這些年,自己一心都在照顧笑笑身上,將她一個人放在後院面對母親。
杜奉天甚至不敢想,她到底受過多少委屈和白眼,才能像現在這般面對母親。
有什麼話杜奉天似乎就要脫口而出,然杜夫人卻衝他微微搖頭。
杜奉天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才憋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娘,沒有的事,我只是在想昨天陛下說的話有些走神了。”
杜奉天一直知道生母最在意的是什麼,果然這話一出,杜老夫人便也不糾着杜笑竹不放,只道,“陛下那邊怎麼說?什麼時候讓你官復原職!”
杜奉天並着杜夫人和杜如楓兄妹倆,俱是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杜老夫人雖然身在內宅,卻比誰都要貪戀權勢,她的身份註定了沒有弄權的機會,可卻不代表她沒有想法,只要兒子佔據百家之首的位置,這京中的官夫人,哪個見到她不予理讓幾分。
便是兒媳是郡主又如何,一個再嫁的郡主還能比她這個宰相的親孃還尊貴不成。
然杜奉天的話卻註定了,讓她失望。
“陛下體釁,許我年後致仕!”
“什麼?”
杜奉天不鹹不淡的話,卻叫杜老夫人驚的從錦榻上一躍而此,就她那矯健的動作,可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已到古稀之齡的老人了。
便連杜如楓和杜若竹也是驚得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杜老夫人好似這才反應過來是失禮了,理了理衣裳重新坐下。
“你尚不到知天命之齡,哪有這個年紀就致仕的?”
杜奉天聞言苦笑搖頭,“兒子這次犯的是抗旨的大罪,若不是笑笑將免死金牌還給了陛下,哪能得這份體面,若不是看在笑笑母親的份上,等着兒子的不是致仕而是罷黜!”
這話老夫人不愛聽,若說她不喜杜笑竹,那便更加討厭她那個出生高貴,自始至終身份都在自己這個婆婆之上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