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杜娘子有什麼更好的法子?”話雖這樣說,但方祈寒並不信杜笑竹能有什麼辦法,畢竟就他看來,她對這印刷一事根本一竅不通。
聽他這麼說,杜笑竹也是知道這個時候還沒有活字印刷了。
哪怕有,肯定也不普及,至少方氏書局現在還不知道。
手捧着茶盞杜笑竹低頭沉思,手指不自覺的輕撫杯沿。
自己這東西若是光靠臨募,質量不能何證不說,雖說價錢方面可能比印刷便宜些,但肯定是極其耗時的,自己想快速賺取第一桶金只怕有此困難。
而自己現在確實有和方祈寒談判的籌碼,只是怎麼樣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卻是個問題。
活字印刷的操作太過簡單,只要自己稍加提醒,方祈寒一定立馬就能想到,到時根本不具備談判的可能。
若是換成林默生她肯定會毫不猶豫說出來,但她和方祈寒並不熟識,能從他這裡拿到多少好處,她根本毫無把握。
何況,細細思量,剛剛方祈寒的話里根本就埋了陷井,他說印刷成本高昂,好的雕版師難尋。培養人才要耗費很多成本,她亦相信此話不假,但她卻不認爲這是最主要成本。
雖說,印刷之事她不懂,但對於古代的人工費她還有所瞭解。
就她瞭解在這個時代,學徒是沒有工錢可拿的,師傅最多提供吃喝,不僅沒有工錢,適逢年節還得孝敬師傅,而想學手藝必先做幾年白工,這基本上就是規矩,而且手藝學成也不是馬上就能獨立門戶,還得給師父做幾年工才行。
所以他說的人工成本根本就要大打折扣,而她若是猜的不錯,這裡成本最高的應是紙張。
自古以來物以稀爲貴,若真爲他所說那棉紙已是極好的紙,那這個時代的造紙業一定不太發達。
一如她剛剛在書架上取的幾本書所用的紙章就是普通的白棉紙。
雖說白棉紙鬆軟如棉,富有韌性,經久耐用,但色澤卻不夠潔白,一般多是灰白色或白中帶黃,質地也較粗糙。在她看來並不是什麼好紙。
而唐代時宣州府便已經有人造出宣紙,宣紙質地柔韌、潔白平滑、細膩勻整,色澤經久不變,且不易蛀蝕,便於長期保存。
與白棉紙相較,白棉紙卻怎麼也算不得佳品了,而看過書局中的書,也知方祈寒所言非虛,只能說明現下的造紙技術欠佳,那麼紙張成本肯定不低,而紙纔是印書最主要的成本。
而他卻重點提人工,紙張一事不過順帶一提,可見此人心思之深。
方祈寒太過精明,若不是情非得已,杜笑竹根本不想與他交易,這在她看來根本就是與虎謀皮無異。
若他有心算計自己,更是防不甚防,這也是她糾結的地方。
沉吟了許久,杜笑竹終衝他搖了搖頭道,“沒有。”
說着便將原本握在手中的茶杯也放到桌上,大有起身告辭之意。
若是在方祈寒剛剛問出口時,她便回答沒有,方祈寒或許會信,但現在他卻是不信了,反而讓他覺得杜笑竹肯定是知道什麼卻不願與他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