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問鄔卓銘道:“你爲什麼說得是靈兒而不是他的父親,難道靈兒的死與你有關?!”
鄔卓銘悽苦一笑,道:“事到如今,我沒必要瞞你。神封國之所以能發展得如些之快是因爲我加入了長生教。我是長生教最早的一批信徒,也可以說是合作者,我所要作的事情會有魔化人幫我,而我盡力爲他們做一些事情。我所爲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個資質絕好、境界不是超高又不太弱的女子用作祭祀。而當時正逢我挫敗在你手下,又知道靈兒鐵心不肯嫁我,心中恨意正濃,偏巧他們要找的人又與靈兒極其吻合,所以……”鄔卓銘說到這裡終於說不下去了,不知是當年對鳳靈犀真有幾分情意還是對自己的齷齪羞於啓齒。
蘇恆的眼睛逐漸紅了起來,繼續他的話道:“所以你就把靈兒奉獻給了那羣魔鬼!讓她們取走了她的靈魂?!!!”
蘇恆的元念“呼”地把鄔卓銘捲入空中飛到面前,揪着他的衣領吼道:“鄔卓銘,你有的報復爲什麼不朝着我來?!爲什麼要去毀滅一個你曾經傾慕過的女子?你還算個男人麼?!”
鄔卓銘也是天靈聖體,縱是耽於國事現在也已經是合境圓滿,但是在蘇恆面前卻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被蘇恆揪在手中來回搖晃。
他無法直視蘇恆的目光,閉起眼睛道:“正因爲如此,這些年來我才心有愧疚……作爲一個國王,滅了周圍諸國我不後悔,殺了鳳睿天我也不後悔,這是稱霸這片土地必須要做的,但惟獨對於這件事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放不下,這是我所做諸多決定中最爲低劣的一筆!若是你爲天裕國出頭,縱敗我也不覺得恥辱,但若是你爲鳳靈犀復仇……我找不到一絲理由來安慰自己的死亡……”
這些事情數年前鳳于飛被俘之時便聽鄔卓銘說過,只是當時卻是張狂驕橫,遠不似今天這般人之將死的懺悔之言。正因爲這種種仇恨的折磨,當年滿身風流的鳳于飛纔會變成現在徹頭徹尾的冷厲。
他站在蘇恆身旁,刀子一樣的目光將鄔卓銘切割了一遍又一遍,聲音低沉壓抑地說道:“蘇恆,不要再和他囉嗦,立刻將他千刀萬剮!”
蘇恆並沒有因爲鄔卓銘的懺悔就寬恕他的所作所爲,道:“大哥說得有理,只不過他的血不應該灑在這裡,而應該在岳父和靈兒的身死之地來洗刷他的罪過!”
說着和朵雅一起帶着鳳于飛和鄔卓銘飛回到天裕國皇宮舊址,在宮門之外爲靈兒和鳳睿天立起了靈牌。
鳳于飛迫不及待按住被蘇恆禁錮了玄功的鄔卓銘就要將其亂刃分屍,卻被朵雅攔住道:“鳳大哥且慢!我有些事要問他。”
鳳于飛聞言恨恨地停住手,咬牙道:“好,你問吧!”
朵雅飄身來到鄔卓銘面前,道:“我想問問你,當初取走靈兒靈魂的究竟誰什麼人,你可見過?”
鄔卓銘早知必死,絕望地閉眼道:“我當初留下鳳于飛的性命便是想差有朝一日或許能換回我的性命,但是沒
想到你歸來之時我連用他來要挾你的能力都沒有,現在我只有一事相求,若是我把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你可否給我一個痛快?”
蘇恆看看鳳于飛又看看朵雅,最後點了點頭道:“好,只要你所說有些價值,我便給你一個痛快!”
鳳于飛不知道現在再追究妹妹的死因還有何意義,顯然對蘇恆的決定有些不甘,但蘇恆即已答應他也不好反對。
鄔卓銘道:“我對於此事知道的並不全面,但是知道此事並不是魔化人所爲,而且爲了等到合適的時機,他們在天裕國皇宮守了一年之久,而且取走靈兒魂魄之時是長生教的教主親自來的……”
“長生教的教主!你所說的可是葉千生?”蘇恆追問道。
“應該是葉長生,我沒有資格直接見到葉長生,與我聯繫是教中的左聖,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
“古依依,葉千生!原來是他們倆!”蘇恆懊悔地緊握拳頭,若是知道他們與靈兒的死有關,當初說什麼也不會那樣容易放他們走,可惜現在想找都找不到了!
“他們是如何用靈兒靈魂祭祀的?在哪裡祭祀的?”朵雅又問道。
“這些我不知道,我也是在靈犀公主死訊傳來之時才知道他們已經得手了。”
“那你還知道些什麼?”
鄔卓銘搖搖頭,道:“再都是些教中組織分佈之事,現在長生教被你們剿滅,這些對你們已經沒什麼用了……”
朵雅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鳳于飛見狀舉起手掌劃出一道玄光,將鄔卓銘的頭顱當場斬下!
鄔卓銘屍身倒地,頭顱滾出丈遠,一腔鮮血灑滿鳳睿天和鳳靈犀靈前地面。
“父王!妹妹!仇人已死,你們若在泉下有知便安息吧!”鳳于飛仰天大吼道。
蘇恆朵雅在靈前祭奠一番,之後蘇恆、朵雅及鳳于飛回到神封國皇宮宣佈了鄔卓銘的死訊。蘇恆在皇宮坐陣數日,待鳳于飛全盤接收了神封國後他才和朵雅離開改爲天裕國的皇城。
兩人按約定回雲河城與衆人相聚。
在雲河城外落地,蘇恆如當年一樣一步步走進這座還算繁華的城池,朵雅再次隱起身形飛在他肩頭處。
回到這所給他們留下深刻記憶的小城,兩人感慨良多。
昔日的一切浮現在腦海中,時而如夢境般遙遠,時而又如畫卷般清晰。
當年的蘇恆是一個剛經歷喪家之痛的懵懂少年,帶着對未來的一片迷茫跟着一個瘸了腿的老人,坐在一隻瘦到要散架的牛拉的破車上來到這裡,包袱裡還偷偷摸摸地藏着一隻精靈蛋。
當時的他哪曾想到未來的一天自己會傲視整個大陸,元念動轉之間便可以輕易改變一方天地的格局。
這裡是他一切夢境的開始,這裡有他步入修煉行列時的所有驚奇,有他和靈兒最多的回憶,有朵雅成長的印記……
這裡不僅是他強大的崛起之地,還是他回憶中除去家之外另一個讓他感覺到
溫暖之地。
雖然當年在雲河城呆的時間不算久,但這裡留給他的印象絕對是最深刻的。
兩人從城東入城,一步步走過大街小巷,穿過鬧市人羣拐向城北,來到那條水流平穩的小河旁,蘇恆站在那走過無數次的石橋南側。北望是尚麟學院的大門,他元念悄悄地鋪展過去觀察着那裡的一切。
原來的老校長霍南樸已經去世了,校中老師基本再沒有他認識的,只有那個叫巴元侏儒還在看守藏書館的大門,記得他是老校長收養的義子……
學院的規模雖然沒有擴大,但是裡面的學生比當年自己走時要多很多,偶爾還有人在談論這裡是御靈大師加超級玄光劍師蘇恆的母校。
蘇恆輕輕一笑,沒有去打擾學院的寧靜,與朵雅一起沿着小河邊向老師的舊居走去。
當年小樹林的樹木現在已是合抱粗,靈兒洗澡的那段河牀似乎加深了一些。
蘇恆停在當年初見靈兒的地方,元念滲入戒指中,輕撫着靈兒安靜的睡顏心中默默道:“還是當年的地方,你也在、我也在,朵雅也在,可是一切卻都與當年不同了,你再不能再睜開眼睛宜喜宜嗔地看我,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呆頭呆腦的傻小子,而朵雅也不再是那隻好奇又活潑的彩蛋……”
蘇恆此時看到了世間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那就是時間!
“縱是我有毀天徹地的能力,卻不能讓時間倒轉,不能讓你再次回到我身邊……”
朵雅見蘇恆看着河水黯然傷神,飄在他肩頭處輕聲勸道:“大哥,不要想太多了,人活着總有許多事會成爲過去,若爲此太過憂傷,只會讓活着的及死去的關心你的人更加心痛,我們還是該把這份懷念記在心底……”
蘇恆擡眼順着河水逝去的方向看去,嘆息道:“話是如此,可是每個人總有些執念放不下,便得一生都在牽掛……”
朵雅點頭贊同,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兩人又站了一會兒,才沿着河邊向古馳的小院走去。
古馳的小院被他下了禁制,數十年如一日的低矮殘破,但卻永遠都不會倒。
那兩扇木門還是歪歪扭扭,院外的青楊枯死了兩棵,乾枯的樹枝已經有些腐朽,斷落下來幾枝,不過沒死的那幾棵倒是長得十分茁壯,巨大的樹冠伸展出幾丈範圍,高聳入雲,倒把個小院顯成了陪襯。
古馳早就發現二人回來,忽然也發了感慨,坐在屋裡叫道:“小跛子回來了。”
蘇恆這才忽地想起,當年那讓自己心痛又心酸的稱呼,直到多年後纔去思索,父親踢斷自己時心中裝着的許是深重的愛與無奈。
他站在院裡勉強勾嘴笑了笑,道:“是啊,當年你說過這院子要留給我聚媳婦的,現在我接收來了。”
古馳掐着菸袋走出來,坐在門口敲了敲菸灰,道:“後來我不是又說不給你了,要留着自己聚媳婦用,現在我把人都領回來了,你小子還敢跟我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