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戈看了文藝一眼,這女孩怎麼還和第一次見面一樣,這麼不討他的喜呢?
爲什麼這麼瘦還這麼驕傲?
這是誰給的自信?
文學趕在自己的合作伙伴發飆之前開了口:“帥總要是覺得我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一定要不吝賜教。”
國民紳士這種謙卑的態度,纔是帥戈喜歡的。
帥·鋼鐵直男·戈非常大人有大量地決定不和文藝這種腦細胞都長到了胸上的女人一般見識:“恰恰相反。是你們做的太好了。”
文藝也看了帥戈一眼,沒有轉頭,只動了動眼珠子的那一種,撒嬌妖姬送給胖戈噸一個他根本就看不到的白眼。
什麼叫做的太好了?
還有酒廠會嫌棄自己酒賣多了的?
但文藝是一個有教養的姑娘。
知道哥哥剛剛就是在幫她圓場,就沒有再說火上澆油的話。
爲什麼這麼胖還這麼傲嬌?
脂肪給的勇氣?
“文化酒業代理的威士忌的白蘭地,大多都是保樂力加集團旗下的。保樂力加在全球只是第二大酒業集團,在體量上和收購波特艾倫酒廠的帝亞吉歐集團還有差距。”
帥戈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你們卻把保樂力加在中國的洋酒市場份額,做到了第一,遠超帝亞吉歐集團旗下各大品牌的市場佔有率。他們要是沒有顧慮,那才叫奇了怪了。”
文學知道帥戈還有話沒有說完,就給了帥戈一個“願聞其詳”的眼神。
“你一個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後浪,現在跑來和前浪說,來吧,咱們一起浪。你要是前浪的話,你會作何感想?”
原本一點都不服氣的文藝,在聽完帥戈的這番話之後,忽然就服氣了。
服氣的原因,是她完全都聽不懂帥戈在說什麼。
不明覺厲,說的就是文藝此時的這個模樣。
“難怪,我剛剛給出了那麼好的條件,營銷經理還推三阻四的,難不成他們有別的想法?還是他們覺得能在大中華區,找到比文化酒業更好的代理。”
“他們,確實,是這樣想的,而且,也已經找了。”帥戈一句話,停頓了好幾次。
文學很快就聽懂了帥戈的話外之音:“帥總是不是知道點內幕?”
“是。但我不準備告訴你,波特艾倫最心儀的大中華區總代理,是尚夏小酌時尚白酒有限公司。”帥戈嘴上說着不準備告訴,說出來的話,卻是直接把波特艾倫的打算和盤托出了。
剛剛還不明覺厲的撒嬌妖姬,再一次聽明白了帥戈的話,並且更加生氣了。
這算什麼?
挖牆腳?
不正當競爭?
文藝剛想發表,她的哥哥卻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反應:“謝謝帥總。”
謝……謝謝?爲啥子謝?這有啥好謝的?
文藝看了看文學,發現自家哥哥並不是在開玩笑,趕在她自己發飆之前的一秒,壓下了原本想要說的話,再一次進入到不明覺厲的狀態。
“客氣。那本帥拖他們一拖,等看看他們會開出什麼條件吧。”
“再次感謝。這樣一來,文化酒業也不需要再成立一家新的代理公司,特別處理競業禁止的問題。”
文化酒業是主動想要波特艾倫酒廠新酒的代理,這樣一來,條件可能就要由對方來開。
尚夏小酌對波特艾倫酒廠採取的是若即若離的態度。
開條件的時候,主體就要反過來。
這樣一來,就能爲代理爭取到更多更好的條款和政策。
相當於是一個買方市場和賣方市場的區別。
尚夏小酌時尚白酒有限公司看起來像是一個專門營銷烈酒的代理,實際上,卻是如假包換的一個“酒廠”,一秒鐘的烈酒代理都沒有做過。
儘管這話說出來,可能信的人不太多,但尚夏小酌的靈魂,始終都在釀造一道上。
文學和帥戈合作了五年的時間,很清楚帥戈是怎麼想的。
他知道帥戈現在肯定沒有和波特艾倫達成合作,也知道帥戈最終會和波特艾倫達成合作,在儘可能多得爭取有利代理條款的前提之下。
這個合作達成之後,最終的實際代理,肯定還是會落到文化酒業。
文學之所以要表達兩次感謝,就是因爲帥戈和波特艾倫的態度越是“曖昧”,最終爭取到的條款就會對文化酒業越爲有利。
文化酒業和尚夏小酌時尚白酒有限公司之間的關係,別說是外國酒廠,就算是國內的酒廠和代理,也沒有幾個是能夠看得明白的。
在大衆的眼睛裡面,文化酒業是憑藉自己龍頭老大的地位,每年都邀請樓尚大師出席一次年度盛典。
作爲回報,文化酒業幫尚夏小酌策劃每一年的尚小酌發佈會。
除此之外,雙方並沒有什麼業務上的往來。
就算文化酒業想,也根本就沒有限量版的“尚小酌”可以給他們賣。
文化酒業和尚夏小酌合作多年,雖然尚夏小酌現在幾乎都是線上“秒殺”,壓根用不到文化酒業的線下渠道。
但帥戈也沒有因爲自己直播帶貨做起來之後,就把文化酒業一腳踢開的想法。
尚小酌是因爲產量小,根本就沒有辦法拿到線下去賣。
等到夏小酌推向市場的時候,文化酒業的渠道,一定是尚夏小酌不可或缺的。
直播帶貨,帥戈是宇宙第一等的存在,但他從來也沒有全權代理別人家酒廠在大中華區整體銷售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的錢是賺不完的。
什麼錢都想賺,到最後就是什麼錢都賺不到。
帥戈雖然是一個對女孩子非常吝嗇的三百四,在生意場上,絕對是一貫的心寬體胖、海南百川,義薄雲天、豪氣干雲。
胖戈噸的腦海裡面有一本肥碩的生意經,別人就算想抄也沒有足夠的脂肪細胞可以用來容納的那一種。
…………………………
餐廳就四個人,文學和帥戈聊上了,就剩下文藝和樓尚。
樓尚很習慣安安靜靜地坐着不說話。
但撒嬌妖姬的特長裡面,從來都沒有包括“安安靜靜”。
“樓尚大師,你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也在爲我們夏夏的廚藝歎爲觀止呢?這纔是剛剛開始,就是食材的一個亮相而已,等下才是真正展現我們夏夏驚天地泣鬼神、一等一的廚藝的時候。”
樓尚被文藝嘴裡的兩個“我們夏夏”給吸引了。
他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地說出“我們夏夏”、“我家妹妹”、“我們樓夏”這樣的話呢?
嫉妒這樣的一種情緒,可能一旦開始出現,就會開始繁衍。
“你和夏夏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樓尚大師找話題開始聊天這樣的事情,要是錄下來,給求甩聯盟的人看到,文藝至少能被扒掉兩層皮。
好在,這會兒是“家宴”。
不存在餐桌上說話的內容曝光的可能。
“就五年前,藝藝家裡出了一點事情,哥哥讓藝藝暫時離開格拉斯哥,就把藝藝扔到了艾萊島。藝藝那時候真真是超超超可憐的。”文化大使沒有辜負樓尚大師的問題。
“五年。認識,也不算是很久……”樓尚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他原本是想要從文藝這裡,瞭解他自己沒有陪在樓夏身邊的這些年裡面發生的事情。
僅僅只有五年,離她想要的從四歲到二十二歲,中間還空檔了十幾年。
“纔不是咧。人和人的相處,又不是用絕對時間來計算的。有些人,你就算是認識了一輩子,也沒有辦法成爲真正的朋友。有些人,你可能只需要一天,一個眼神,就知道可以相守一生。”
蘿魔女孩停頓了一下,眼珠子在眼眶裡面提溜了兩圈,才兩眼散發璀璨光芒地說:“愛情裡面有一見鍾情,比如我對你。友情裡面也有一眼一輩子,比如我和夏夏。”
文化大使的表白,已經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從一開始非常刻意的那種表白,上升到了能夠和任何話題無縫切換到表白模式的程度。
救場女孩得了嚴重的健忘症,完全都不記得文化大使和樓尚大師之間的,那個漱口水溼身的開始。
如果不是強行加上了一見鍾情,文藝剛剛說的那番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樓尚其實是對女生的表白有陰影的。
被甩哥這個“暱稱”是怎麼來的,樓尚作爲當事人,不可能像救場女孩這般健忘。
樓尚這會的感覺很奇怪,他明明很牴觸表白,卻不想終止和文藝的談話。
雖然,五年的時長,並沒有達到他心裡的預期。
但即便只是五年,也一樣是他這個做哥哥的徹底錯過的五年。
“能說說和你相守一生的朋友平時都喜歡什麼嗎?”掉落凡塵的樓尚大師,用盡可能自然的語氣,問出了自己一早就想問的問題。
“當然可以啊,大師對大使和大使身邊的一切都感興趣,大使怎麼可能不滿足大使的小小願望呢。夏夏她喜歡藝藝喜歡的,只要藝藝喜歡夏夏都喜歡。”
文藝非常完美地闡釋了——說了等於沒說。
樓尚自動過濾了文藝的第一句話,認真想了想第二句,大概是自己的問題問的太籠統了,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樓尚決定細化自己的問題:“夏夏喜歡吃什麼?”
“夏夏當然是喜歡吃藝藝喜歡吃的啊。”再一次,說了等於沒說。
“那文化大使喜歡吃什麼?”樓尚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點執着。
“藝藝當然是喜歡吃夏夏做的啊。”第三次,說了等於沒說。
“那文化大使平時都讓夏夏給你做什麼好吃的?”
“啊咧咧,樓尚大師的問題好奇怪哦,夏夏做的哪裡會有藝藝不喜歡吃的咧?”第四次,說了等於沒說。
人和人相處的絕對時間,可能真的不代表什麼。
樓尚發現自己從文藝這裡得到的信息,遠遠比不上孟千尋媽媽給到他的。
發現自己掉進了文藝設定好的螺旋坑裡面,樓尚大師決定“退隱”,迴歸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狀態。
他這是病急亂投醫,纔會想着要找文藝打探自家妹妹的喜好吧。
“樓尚大師,你怎麼不說話了嘞?藝藝和你說吼,只要是和夏夏有關的事情,就沒有藝藝不知道的。”文藝一臉求問問題的期待。
樓尚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他剛剛太執着於樓夏喜歡吃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有那麼明顯地表現出他想知道和樓夏有關的一切這件事情嗎?
“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樓尚想了想,去廚房幫忙,應該算是一個客人最正常的行爲模式。
“要幫忙那也是藝藝去幫啊,樓尚大師的手是用來釀酒的,怎麼能隨隨便便去端盤子呢?端盤子這樣的事情,交給藝藝就行了,藝藝可是宇宙無敵超級會幫忙端盤子的呢。”
摔跤妖姬總是對自己不擅長的事情,有着謎一樣的自信。
文藝不說自己超級會端盤子還好,她這一說,除了帥戈之外,餐廳裡所有的人,都直接陪着她去了廚房。
第五夏看到這陣勢,很是有些不習慣。
沒有人比第五夏更瞭解文藝的摔跤特長。
五年的相處,別說是讓文藝端盤子,連端杯水這樣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第五夏向來喜歡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最負責的問題,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
讓文藝端盤子,做好的東西撒了是小事,盤子碎了也是小事。
摔跤妖姬要是不小心傷到了自己,心疼的、照顧的,還不都是第五夏。
這個世界上,就有那麼一些人,生來就不應該被生活的瑣事所煩擾的。
第五夏選的帝王蟹,每一隻,都是五斤起步,裝帝王蟹的盤子,也相應地比家裡常用的盤子大了五倍不止。
跑到廚房,口口聲聲說要幫忙的三個人,第五夏誰也沒有搭理。
一手兩個超級大盤,第五夏一個人就把四隻帝王蟹,從廚房端到了餐桌。
以第五夏對文藝的瞭解,但凡她要給一個盤子出去,那個盤子就一定會到文藝的手上,並且以和地板親密接觸過後的破碎告終。
樓尚對着第五夏的背影,心酸莫名。
同樣都是妹妹,爲什麼別人家的妹妹可以生活得像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