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酒樓位於主街,佔地甚廣,在普遍都是二層的房舍中三層的樓層無比打眼。
雲來酒樓三層的包廂歷來最受歡迎,最少要提前兩個月訂方有可能定到,且沒有一定的身份三樓還上不去。
不怪大家都想上三樓,整個京中能和皇宮遙遙相對的也只有這麼一個雲來酒樓,這種心理上的滿足花點錢就能得到,招待人還倍有面子,響噹噹的名聲不用刻意就傳得老遠。
花芷瞭解了一番雲來酒樓後就想對這幕後策劃之人豎大拇指,抓住了人性的弱點,自然就會客似雲來。
花柏林正是爲這事而來,聽完後就道:“長姐,我和你一起去。”
“大慶律,學子官員皆不得從商。”
“可是……”
花芷微微歪頭看着他,“不喜長姐拋頭露面?”
花柏林沉默片刻,“長姐怎麼樣我都不會不喜,只是……我不想別人對着長姐說三道四。”
“我只在乎你怎麼看,別人怎麼看怎麼說與我何干?”花芷笑得灑脫,她就是從是是非非中走出來的人,現在也不介意再走入是是非非當中去,她一身銅皮鐵骨,想傷她也不是那麼容易。
花柏林覺得他可能永遠都追不上長姐,可如果他不努力,他連叫一聲長姐的資格都會失去。
“這兩日我要處理這件事,你去授課。”
“是,長姐。”
花芷伸長手臂給弟弟理了理衣領,“家這麼大,裡裡外外這麼多人,我雖掌着家卻只有兩隻眼睛一雙耳朵,難免有顧不到的地方,你要替長姐多留意,尤其是族學裡的事絕不能輕忽。”
“是,長姐,我會的。”
“還有隨安,你得引着他融入花家,融入到兄弟姐妹當中來,不要讓他覺得他只是借住在這裡。”
花柏林用力點頭,他的父親遠隔千里,可他們感情還在會互相掛念,表哥的父親近在咫尺卻如仇人,相比起來表哥的處境還不如他,而且他還有長姐可以依靠,還有家人在身邊,表哥除了一個需要他照顧的娘什麼都沒有。
不過沒關係,以後就有了,他們花家比楊家可要好多了。
很快杜成帶回了好消息,白銘夏約她明日上午已時在雲來酒樓見。
花芷要出門花家並沒有人攔着,只是朱氏強行將一頂帷帽戴到了她頭上,她也不想這張臉引來麻煩,也就由着她娘去了。
正要上馬車,一匹馬噠噠噠跑過來,花芷一看是陸先生便停下來等着。
臨影很親近花芷,見到她就直往她面前湊。
花芷掀開帷帽一角,摸了摸臨影的頭,道:“陸先生這是……”
“我和你一道去。”
花芷也不問他怎麼知曉自己要出去,“就在京中,不會有危險。”
顧晏惜不說話,卻沒有半點被說服的意思。
花芷不想誤了時辰,也就不再多說,踩着長凳上了馬車。
顧晏惜眼裡浮起笑意,不擅長拒絕對她好的人就是花芷的短板,當她知道你的出發點是爲她好時她就算心裡不願也無法一拒到底。
雲來酒樓三樓靠近主街的包廂內,白銘夏低頭看着茶盞中的茶葉沉沉浮浮,心思跑出了老遠。
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各家小輩多少都是認得的,做爲白家三子更是從來都不缺少往他身邊湊的人,可真正能當朋友的沒幾個,花平陽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兩家世相當,處境也相當,都是心有萬般抱負卻無從施展,花平陽還好,至少兄長不會防他跟防賊一樣,只要他不一心往仕途上去便能隨心所欲過日子,他卻不行。
他的兄長哪哪都比不上他,卻還容不下他,但凡他做點什麼他都要派人從中攪和了,時間長了他也就懶得再折騰,接下了家裡這一攤子買賣,徹底絕了那些個心思。
可就算他退得這麼徹底他的好長兄還擔心他貪墨了公中的銀子,帳房全換成了他的人不算,他還時不時親自查帳,做得這麼難看父親也不過是口頭上敲打幾句,母親更是讓他退讓,卻沒人發現他都已經退到懸崖邊了。
有時候啊,真想幹脆把他掀下來,把他踩腳底下讓他看看兩人的差距有多大。
門被人輕輕敲響,白銘夏回神,坐正了身體示意下人去開門。
戴着帷帽進來的女子就算看不到臉也能看出她的從容姿態。
白銘夏是知道花芷其人的,花平陽灌多了黃湯後不止一次感慨他的侄女可惜是個女兒身,現在看來倒也幸虧她是女兒身,不然花家沒了男人撐着又去了老太太,還不定會變成什麼樣。
再看了眼跟在她身後進來靠牆而立的男人,白銘夏微微皺眉,這是哪家的?花家的姑娘怎會和一個眼生的男人走在一起?
花芷取下帷帽遞給抱夏,福身一禮,“花氏見過白公子。”
“免禮,坐下說話。”白銘夏這是第一次見花芷,確實如傳言一般顏色好,可更讓他另眼相看的是她的姿態,不卑不吭,不急躁不輕慢,沒把自己放於低處,也沒有高看自己,她就是把自己放到了和他相同的位置,欲來一場平等對話。
平等對話,白銘夏笑,有點意思。
“聽說你去了一趟北地,見着越之了?”
越之是花平陽的字,花芷也不問他怎會知曉自己去了北地,點頭道:“是,見着了,四叔說白公子爲人仗義,若遇着難處可尋你幫忙。”
白銘夏又笑,以他對越之的瞭解,這話可不一定是他說的,“你這次尋我想來是有事想讓我幫忙了,說來聽聽。”
“比起單方面的幫忙,我更想與白公子合作。”花芷看了徐傑一眼,徐傑把兩個瓷壇抱到桌上,去了封口打開蓋子,一股水果的清香撲鼻而來,在封閉的空間內香味越來越盛。
白銘夏管着家中買賣,對這一塊本就留意,花家開了個鋪子卻無人上門這事也是聽說了的,不過他沒有管,他更希望花家不要試圖往外走,現如今關緊門戶從他人嘴裡消失纔是花家該做的。
此時他也不看面前那兩份晶瑩飽滿的小東西,徑直看着花芷道:“如果花家缺錢,我可以墊,多少我都出得起。”
“一個家如果要依靠外人才能生存下來那就已經廢了。”花芷頭微微擡起,嘴角上揚,“就是這個買賣黃了,花家我也養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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