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間的熱鬧,二樓的其中一間包廂內就顯得太過安靜了些。
若是顧晏惜在這裡一定會嚇一大跳,安坐於內的不是皇上是誰,跟在他身邊的卻不是來福,而是一個長相平常個子平常哪哪都平常的男人,他是暗一。
此時皇帝正看着那送上來的炸黃魚,香噴噴的還挺勾人食慾,他拿起筷子戳了戳,然後從刺最少的肚皮那兒撕下一小塊就要往嘴裡送。
暗一一驚,着急之下直接伸手按住了皇上的手,“皇……爺,讓屬下先試過您再……”
皇帝也不在意他的冒犯,實際上心裡還挺受用,越覺得身邊的人信不過他就越在乎這微乎其微的關心,哪怕他只是盡忠職守,“敞開門做買賣,她要是動什麼手腳是做買賣還是自尋死路來了?”
說完皇帝就把那一筷子魚肉送進了嘴裡,鹹鹹的,外酥內軟,不錯,筷子不知不覺又落了下去,對準了另一條黃魚的肚皮肉,暗一無奈,只得夾了一條魚笨拙的去侍候人。
待看着被他夾得鬆鬆散散的魚肉,他羞愧之餘放下筷子準備請罪,就看到皇上一點點夾起來送進了嘴裡,他驚了驚,不由得看向皇上。
“不錯。”
暗一不敢多想這不錯是指的什麼,低下頭去不敢再多看。
這時包廂的簾子被人打起,一個穿着青衣小帽腰間繫着塊圍裙的夥計端着盤進來,臉上帶着笑,既不顯諂媚也不會過於熱情,“小店新開,多謝客人捧場,此乃魚湯,小小心意聊表謝意。”
皇帝看着那一碗熬得白白的魚湯便知下了不少功夫,他笑,彷彿一個普通人家的老人家一般打趣,“又送魚又送湯的,這開張生意你們主家也不怕虧帳。”
“咱們大姑娘說了,打鐵還靠自身硬,咱們的東西好吃客人下次自然還願意來,要是不好吃,就是成日裡半賣半送也不會有人登門。”夥計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眼睛彎成月牙,是很討喜的長相,讓人看着就覺得舒心。
“說得倒是有道理。”
“可不,咱們大姑娘做什麼買賣都能做好。”夥計抱着盤子彎下腰去,“今兒客多,若是上菜慢了還請客人您見諒,對了,咱們大姑娘剛纔放下話來說今兒一律半價,請您吃好。”
簾子打起又落下,皇帝低頭看着那白白的魚湯突然就笑出聲來,什麼買賣都能做好嗎?
完全不知二樓來了尊大佛的花芷去了後廚,第一日廚房裡難免有些忙亂,但是適應了後也就好了許多,花芷到處轉了轉,太過濃郁的腥味讓她直皺眉,“去把陳嬤嬤叫來。”
陳嬤嬤就在廚房幫忙,聽到傳喚忙快步過來,“大姑娘,可是有哪裡不對?”
“你聞聞,這味道是不是刺鼻了點?”
陳嬤嬤用力吸了吸鼻子,“是有點腥味……”
“不是有點,是非常重的腥味,比起坐在外邊點單,客人會更願意來這裡看着選,味道這麼重別把人給嚇跑了。”
“是老奴疏忽了,老奴這就去處理。”
“多衝洗,該收攏的收攏,該處理掉的要及時處理掉。”
“是。”
花芷還是不太滿意,想着回頭得找草草讓她做點什麼藥出來去去味才行。
外邊突然有了喧譁聲,花芷心裡有數,也不着急,又做了些安排才往外走去。
近了就聽得有人在嚷嚷,“這店裡的東西就是有毒,沒毒我身上怎麼會長這些東西?”
另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這可有意思了,大姑娘和你有仇不成,專門毒你一個?我們可點了不少東西,怎麼沒見有你這個反應?”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收了什麼好處,我不和你們爭,事實擺在眼前,我身上就是長了這些紅疙瘩,等等,怎麼又頭疼了?”說話的人做書生打扮,他捧着頭,指着許標就罵,“快說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趕緊送我去醫館!”
“客人請您看看這裡。”許標沉靜的指着櫃檯後打眼處張貼着的一張告示,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若有頭疼、臉上及身體各部位起疙瘩並伴有瘙癢等症爲過敏現象,且不必驚慌,若信得過店家可從櫃檯領取藥物緩解,若要去看大夫,不遠處既是楚氏醫館,一應費用由店家承擔。
估摸着大家都看完了,不等那書生髮作許標便道:“就如有人吃不得菇,有人吃不得芋一樣,也有人會對海鮮過敏,不過客人不用擔心,醫治及時對身體不會有傷害,其他客人若有這種擔心不妨也領一份藥物,便是事後真有過敏反應也可緩解。”
“呵呵,明知會讓人過敏還敢往外賣,你是何居心?”
花芷對許標的應對還算滿意,只是這書生明顯是有備而來,糾纏再多不過是壞了海味的名聲罷了,遂從後邊走上前來,正要說話卻已有書生朝着她見禮,“小生見過大姑娘。”
是餘夏生,沒想到他也來了,花芷回了一禮,反應過來的其他人也都一一見禮,眼神或明或暗的都落在這上回欲見而不得,這回卻輕而易舉見着的大姑娘身上。
確如傳言中出衆,不止是美貌,氣度更甚。
花芷一一回了禮,看向臉上起了紅疙瘩而顯得有些可怖的書生,“旁邊就是醫館,請客人屈尊前往,別耽擱了傷着身體。”
“既然知道會傷着身體還敢往外賣,你是何居心?”
花芷脣角微勾,“誰做買賣都是爲了掙錢,不是爲了惹上人命官司,還是說客人覺得我花家會朝着這許多大慶的棟樑下手?不如客人和我說一說這麼做了我能得着什麼?”
“哼,你心裡清楚。”
“好似客人比我更清楚。”花芷輕撫衣袖,“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書生狐疑的看着她,“什麼賭?”
“小女先請大夫將客人的過敏治好,然後請客人前往食齋吃上一頓菌菇宴和香芋宴,至於賭什麼……”花芷笑,“就賭客人是不是吃這兩樣都過敏吧。”
“笑話,這和我今兒吃海鮮有什麼關係?”
“吃過便知有沒有關係了。”
書生憤怒的指着她,“你簡直強詞奪理!”
“是,我強詞奪理,那客人賭不賭呢?”
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姑娘可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麼形容好,卻偏偏讓人生不出惡感來。
PS:謝謝大家的祝福,也祝和空空同一日生日的,前後日生日的都生日快樂,浪去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