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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將如期舉行的消息一出,舉子間頓時奔走相告,數日的凝重一掃而空,實際上許多人都已經在做返鄉的準備了,春闈不延後着實讓他們意外。
“我倒覺得是意料之中,花家向來維護學子,大姑娘如今又身爲太傅,自是會替我們萬般着想。”
客棧因着舉子齊聚京城而人滿爲患,大堂內更是找不到一個空位,四處所見多是着儒衫帶方巾的讀書人,此時他們都面露興奮,連聲調都比平時要高了不少。
此話一出,隱約間氣氛又往上拔高了一截,大慶朝第一個女官是花家大姑娘,他們莫名就有種與有榮蔫的感覺,當然,也並非所有人都這般覺得,當即就有人道:“身爲女子卻入朝爲官,與一衆男子共處一室,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倒覺得大姑娘當得,且實至名歸。”
“我也認爲當得,太子可是在大姑娘身前受教一年多,你只覺得大姑娘是個女人,可有看到太子多有膽識?這不全是大姑娘的功勞?”
闖宮之事雖則不算給皇室長臉,可在權衡過後,太后還是同意了花芷經由七宿司之口提出來的藉此事來給太子造勢的建議,太子因爲擔心數日不曾露面的先皇而闖深宮,且後來欲一人將此事擔下的魄力已傳得全城皆知,原本對太子年幼的擔心如今全變成了期待,不論是爲臣亦或爲民,沒有誰不盼着新君是明君,百姓想要安居樂業,朝臣想要爭權奪利,這都是建立在國家安穩的前提下。
而隨着此事一起傳開的便是花芷教導太子殿下年餘,早已是名符其實的皇子師之事,若擱旁人身上難以置信,可當這人是花芷竟無一人覺得突兀,花家教出來的女兒,自是要與衆不同些的,這兩年來大姑娘也用無數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有的人心裡難免覺得怪異,有種被女人騎到脖子上的感覺,也幸好這人是姓花,不然恐怕就不止是這一點輿論的事了。
可總體來說還是好的。
花芷聽着下邊的人報上來的情況想了想,吩咐道:“多加引導,話題不要扯到我身上來,多傳點對太子有利的事,他在襄陽處理洪災的事便可做一做文章,還有金陽之事,那邊的事無需再捂着了,總有一天會傳開來,倒不如我們搶先一步,你可以問一問當時跟我們前去金陽的人太子當時的表現,把我和晏惜所做的一些事放他身上也可,多給太子鑲幾層金身,儘可能的在這皇權交替的時候保持民心安穩。”
“是。”陳情看了幾眼神情中透着倦意的大姑娘,“如今此事已告一段落,授課之事又不急於一時,您不妨好好歇上幾日,今後恐怕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您。”
“等晏惜回來了吧,他不回來我就是睡覺也睡得不安穩。”
陳情不好再勸,正要知趣的告退就聽得大姑娘又道:“世子府我暫時就不過去了,你和老大人說一聲,太子惦記他的傷情,請他老人家安心休養,也無需換地方了,於神醫住在那邊,方便。”
“是。”
“還有,凌王府那邊盯緊了。”
“是。”陳情應下,又問,“您可是懷疑凌王府裡有朝麗餘孽?”
“任何事都有可能,但需要證據。”
“是,屬下明白了。”
晏惜回到京城那日正是先皇頭七,花芷得知他回來了立刻前往皇宮請見,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進宮,她熟知晏惜的行事習慣,回京第一件事定是回皇宮覆命,這等時候,她希望能陪在晏惜身邊。
顧晏惜進城就得到了消息,他什麼規矩都不顧了,一路打馬飛奔直奔皇宮。
宮中處處素縞,靈堂前更顯肅穆,此時正是做法事的時候,和尚的唸經聲響徹這一方天地,以太子爲首,除去已經關進天牢的四皇子,便是被貶成庶民的大皇子都被恩准進了宮,此時幾位皇子跪於法師身後,態度虔誠的頓首於地。
顧晏惜彷彿根本看不到這些,他一步一步的越過所有人來到靈柩前,面無表情的看着裡邊彷彿只是睡着的人,他曾經崇拜威武如天神一般的伯父,後來失望差點決裂的大慶君王……就這麼沒了?
小六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定國公開了口,“先皇有旨,詔令世子爲攝政王,輔佐太子成一代明君,世子,接旨吧。”
顧晏惜轉過身來,向來表現得無所不能威風八面的七宿司首領眼神空洞茫然,他彷彿沒有聽懂,定定的看着定國公。
定國公嘆了口氣,先皇糊塗啊,世子對先皇的情份只怕是比衆皇子都還要高上幾分,哎!
“還請世子節哀。”
“發生了何事!”
此事定國公卻是說不得,正爲難之時太后出現了,“法事繼續,晏惜,你隨哀家來。”
顧晏惜心裡堵得難受,可他深知,自己再難受也絕比不上祖母,他轉身跪下朝着靈柩行三拜九叩大禮,做了遲來的道別,然後立刻追了上去,扶着明顯瘦削許多的祖母。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好在老天爺仍是留了兩個人給她。
“太后娘娘,世子殿下,請稍待。”
聽到是來福的聲音,祖孫兩齊齊轉過身去,不用來福再說什麼,看到他身邊的人就明白過來了。
花芷上前襝身一禮,“小女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冷肅的神情緩了緩,上前托起她,將她的手放到晏惜的手裡,輕聲道:“此事你皆知曉,便由你告知晏惜吧。”
顧晏惜下意識的握緊這隻手,花芷微微動了動,改爲和他交握的姿勢,朝着太后再次蹲了蹲身,道:“是,小女這就把人帶走了。”
“去吧。”
看着相攜而去的兩人,太后低頭輕輕按了按眼角,疲累的神情中卻又有絲輕鬆,“總算是回來了,哀家這心也終於可以放回肚子裡去了。”
玉香上前將人扶住,溫聲道:“是,世子如今就是我們大慶的定海神針,有他在您大可以放心的歇上一歇。”
太后掀了掀脣角,“吩咐下去,不論接下來晏惜要做什麼,任何人不得攔着。”
“是。”
ps:找回點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