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上下花了十天功夫纔將老宅收拾得勉強能住人,不用商議,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迫不及待的要回去。
大大小小的包裹,從各家借來的馬車,以及以朱家兄弟爲首的前來幫忙的人攏攏總總將巷子裡塞得滿滿當當,門庭前竟有了車水馬龍之感。
在老宅窩了十日不曾出門的花芷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也不下車,吩咐馬伕將馬車駛去了後門。
“大姑娘!您回來了。”門房大喜,忙讓人往裡去報信。
“回來了,大家可都準備好了?”
“是,準備好了!”門房回得中氣十足,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後了,可不就是要回家了,他是花家的家生子,在花家生在花家長,那裡就是家!
花芷笑了笑,對他點點頭朝裡走去。
一路的請安聲,一樣的腳步輕快,一樣的滿臉笑容,花家的精氣神雖從不曾一泄到底,可直至此時纔算是真正的悉數回來了,這種對家族的歸屬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感受到有多強烈,而素來團結少有齷齪的花家尤盛。
走完這一程花芷覺得身上都輕快了不少。
“長姐。”
花柏林快步跑了過來欲扶她,被花芷避開了去,瞪他一眼道:“當我老了不成。”
“長姐纔不老。”花柏林連忙反駁,手也收了回去,他纔不會說只是有點想親近長姐呢!
花芷點了點他額頭,看着滿目的欣欣向榮笑,“都很高興。”
“是,昨晚不知道多少人沒睡,就盼着能快點天亮。”花柏林摸了摸鼻子,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書冊都裝箱好了,長姐放心,一本都沒有落下。”
“祖母屋裡的東西……”
“是幾個嬤嬤一起去收拾的,我之前去看過,什麼都沒落下。”
花芷點點頭,“和大家說一聲,一刻鐘後出發,還有,你捧好祖母的靈位,咱們帶她老人家回家。”
花柏林鼻子一酸,用力點頭。
花芷回了自己院子,念秋看到她忙迎了上來,“您怎麼回來了,都收拾好了,什麼都沒落下。”
“一起出來的自要一起回去。”花芷看着幾乎要空了的房間,眼神落在那大箱子底下。
不等她問念秋就忙道:“您放心,裡邊的東西都已經取出來了。”
有幾個能幹的丫鬟可真省心省事,花芷最後再看了房間一眼,“更衣。”
前院,排好的隊伍一如來時,花芷居於正前方,頂替了曾經老夫人的位置,柏林扶着靈位站於其後,姑娘皆坐於馬車之上,媳婦子面巾覆面互相攙扶着,而曾經的幼童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長高,再之後是丫鬟下人,整整齊齊,神情是強行壓抑着激動的肅穆。
花芷靜靜的看着衆人,“回家了。”
衆人鬨然應是,動靜傳至門外,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盯着大門。
官服着身的花芷率先走出,之後是手捧靈位的花柏林,姐弟兩站定,朝着衆人彎腰行禮,一謝他們在花家落難之時不曾遠離,二謝他們今日前來。
衆人避之不及,紛紛還禮。
長長的隊伍從南城走到北城,路人無不駐足,便是高聲喧鬧的茶樓酒館一時間都靜寂無聲。
他們恍惚間想起兩年前那一幕,同樣是這麼長的隊伍,只是那時站在前頭的是花家的老夫人,而現在她成了捧在嫡孫手裡的一個靈位,站在她那個位置的是花家的大姑娘,今上的太傅。
兩年,足夠許多人生生死死,足夠數個世家新舊更替,可花家卻並不曾掉落神壇,花家的人也沒有彎下脊樑,兩年過去,他們依舊是天下文人嚮往之的花家!
無論平時對女子爲官有何看法,這一刻所有人都以站立目送表達了自己的敬意,或許理念不同,可這並不能抹滅大姑娘對大慶所做出的貢獻,也不能不認同她這兩年所做出的努力,他們敬重爲此幾乎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的大姑娘,此一點無關男女。
顧晏惜隱於暗處一路跟隨,兩年前他沒機會陪着她從花家出來,如今他想要陪着她回去,以後的路,他都想陪着她走。
車馬勒行,行人避讓,這一路花芷想了許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只知道家就在前方,不用腦子指路,腳就知道要怎麼走,當真正進入花林巷,看到花家敞開的大門,她心裡纔有了塵埃落定之感。
花家這一劫,真的過去了。
將花家之前帶走的所有祖宗牌位都放回家廟排列好,命牌歸整,最後,花芷將祖母的牌位擺上了屬於她的位置,燃香燒紙,帶着所有家中子弟向花家列祖列宗行三跪九叩大禮。
做完這一切,花芷擡起頭來看着這滿滿當當的地方長長吐出一口氣,走出門對等在外邊的女眷道:“都各自回去休整吧,好好歇一歇,將勁攢着,等祖父他們都回來了我們再好好熱鬧熱鬧。”
衆人喜不自禁的連連點頭,吳氏代替所有人問,“他們還需得多久才能到家?”
“他們自也是歸心似箭,路上不會耽擱,算着時間再有得十來天也該到了。”
兩年都等過來了十天算什麼,大家互相打着氣,三三兩兩的迴轉後院。
久未歸家的花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的閨房倒是還在,隨時可住,可隨安……
“表弟的院子在柏林旁邊。”小姑實在太好懂,花芷一眼就看了個明白,“我照着柏林那邊佈置的,你瞧着有什麼不喜歡的就和徐管家說,回來這裡就是回了家,不要覺得外道。”
楊隨安悄悄不安的心被這番話安撫的服服帖帖,“隨安謝過表姐。”
“我之前說過的話都算數,不要覺得自己不姓花就心裡沒底,花家子有的不會少你一份,但對你的要求同樣也會比照花家子,這一點不會因爲你姓楊而有所改變,可知道?”
“……是。”
花芷笑着點點頭,“柏林,帶你表哥過去認認門,對了,侍候的人給你添了幾個,若有人不守規矩只管告訴我,紅袖添香這樣的美事我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
楊隨安年已十六,如今正相看人家,對這些事自也是瞭解的,聞言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讓還未走的花嫺都捂着嘴笑了。
待花柏林將窘迫不已的表哥帶走,花嫺上前握着侄女的手嘆息着道:“小姑多謝你。”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只管好好養着,花家的天就快要回來了,以後誰也不能欺你。”
“便是現在也不曾被欺過。”花嫺摸着花芷瘦削的肩膀,“你將我們大家都保護得很好,就是苦了你了。”
花芷低頭笑了笑,她倒沒覺得苦,只是事到如今她總算也能說一句無愧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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