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公司的棚裡,東西雜七雜八,堆得毫無章法,幾個人扛着重重的機械在角落處,那前面是黑暗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愛麗、莫離和小冬遠遠地看着,只覺得新鮮好玩,因爲因爲電影他們看多了,但拍電影還是第一次看。
愛麗怯怯地扯了扯莫離的衣袖,低聲問道:“他們在幹什麼?”
突然燈光大亮,燈光下,一個穿着龍袍的男子正坐在桌邊細細品着酒,旁邊坐着個美‘豔’的妃子,兩人卿卿我我的。
愛麗看得眼睛都直了,小聲在莫離耳邊說道:“哇,太俊了,他絕對比那個蘭陵王要俊。”
突然一個身影在燈光下飛過,有人大喊一聲:“高長恭,納命來!”
愛麗還沒看明白,這時,導演已大喊:“過,換下一場。”
這時,秋凰和隨從從裡面出來,導演又大喊:“替身準備,開始。”
愛麗已經不再去關注棚裡在拍些什麼了,她的目光完全被秋凰那張俊臉吸引住了,一雙‘腿’也不知不覺地跟着他走。
秋凰在‘露’天傘下坐着,左手一伸,助手便知道該遞水,右手一伸,助手便知道該遞‘毛’巾,一點都不能含糊。
哪知秋凰喝了一口水,便噴了出來,大罵道:“這是什麼水,怎麼喝?我要喝茶,龍井!”
一旁站着的布衣男子怯怯地說:“秋老闆,這裡沒有茶,只有水。”
助手頤指氣使地說:“沒有就快點去找,秋老闆非龍井不喝。”
“是是是。”布衣男子遠遠地走開了。
愛麗看得兩眼發直,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好有男人味好有氣質啊。愛麗正要拉着莫離說話,才發現莫離還在那邊看人拍電影。
她漸漸朝秋凰越走越近,秋凰擡頭看了她一直,她立刻心如鹿撞,手心出汗,雙腳發軟,想上前去打個招呼的,可怎麼也沒有勇氣。
秋凰的頭又垂下了,像是根本沒有見到她。也難怪的,像她那樣‘花’癡的‘女’孩,幾乎天天都能見,所以就見怪不怪了。
影棚的燈光重新亮起,那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然後是一個‘女’人舉劍刺向他,他躲開了,‘女’人一腳踢在他的後背,將他踢倒。
莫離一雙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個半影,心跳漏了半拍,呆在那裡不會動了。
這時,導演又大喊:“過,換下一場。秋老闆,該你上場了。”
“我今天累了,所有的戲都取消,要不你就先拍別的,要不就今天休息。”秋凰淡淡說。
導演臉‘色’變得鐵青,正要發作,一個穿着新式旗袍的美‘豔’‘女’子拉着他說:“導演,先拍我的吧,我準備好了,先拍醉酒遊御‘花’園那一段。”
導演也知道這個秋凰是個大紅人,又深得老闆喜歡,有點脾氣是自然的,既然有人給他個臺階下,他也只好算了。
“桃紅,你去換衣服吧。大家換場景,先拍醉酒遊御‘花’園那一段。”
莫離悄悄地走進化妝間,化妝間裡面全是衣服道具的,幾個人七手八腳地給桃紅上妝和換衣服,只見一個男人脫下一身龍袍,從另一個‘門’走了出去。
莫離悄悄地跟了出去。
影棚後面居然另有一番天地,那是一個‘露’天的‘花’園,只有幾棵常綠的喬木,一棵特別粗的樹頭下,有一塊大大的長長的‘花’崗岩石,看來是讓人小息用的。
那個男人就在那石頭上坐下來,從兜裡掏出一本書,低頭看得入神。
莫離靜靜地立在那裡久久,才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用自己都覺得遙遠的聲音顫抖着叫出聲來:“師哥……”
男子全身一震,手裡的書掉到地下也毫不知覺。
莫離蹲下,擡起看她,他的目光也緩緩往上移,對上她的眼睛,四目相對那一剎,如同滄海桑田,天地萬物都不存在一般,只有對方眼中自己的身影。
只這一眼,日月失華,天地黯然,直到腮邊冰涼,才知道竟已是淚流滿面。莫離撲上去,緊緊地擁住他,喊着他的名字。
“師哥……”
“莫離……”他‘胸’中縱有萬般愁緒,也只是兩個字之後化爲嘆息。
莫離再也沒有想到,御謙沒有死,更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重新遇上他,久別重逢,失而復得,她沉醉在狂喜中。
莫離拉着御謙的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這又確實是真的,他真的就在她眼前,是一個有血有‘肉’,一個活生生的人。
“師哥,是你,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莫離淚流滿面,顫聲道。
御謙倒是沒有太大的驚喜,他頭髮略長,留着青‘色’的鬍渣,一雙起來比以前更加憂鬱了,那古銅‘色’的皮膚寫着歲月的滄桑。
他微微一笑,嘴‘脣’微微上揚,他的眼睛彎成一個月亮,緩緩說:“莫離,你還好嗎?”
莫離突然放開他,站了起來,大聲說:“我不好,一點都不好。你知和知道,我以爲你死了,我難過得快死掉了。你既然沒死,爲什麼不回來找我?”
御謙低頭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莫離,我有苦衷的。”
莫離疑‘惑’地看着他問:“你有什麼苦衷?我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御謙深思了一下,然後舉手將額前的頭髮拔反上去,‘露’出額頭來,原本光潔的額頭上,竟然多了一條醜陋的刀疤,一直從頭髮處伸到眉‘毛’上去了。
莫離嚇了一跳,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一張嘴巴更是驚愕得合不上來:“這……這……”
原本一個絕美的少年,如今卻變得如此落魄,莫離一時間真的難以接受,更多的是心痛,那道疤,清晰地印證了御謙所受過的苦難,是抹殺不去的。
然而,御謙卻將這驚愕誤以爲是害怕,開口說:“現在你終於明白了吧。”
莫離顫抖着手,輕輕地撫上那道疤,囁囁問:“還痛嗎?”
御謙淺淺地笑着:“早就不痛了。”
看着他的眼,她的淚水凝在眼眶裡,如同一汪清泉,她艱難地開口說:“御謙,你受苦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說來一匹布那麼長。”
莫離凝着他,而御謙卻擡頭望向遠處的天空,恍惚間,時光彷彿倒回三年以前……
御謙被人打昏了,那些人以爲他死了,就把他擡到海里去毀屍滅跡,他落在那冰冷的海水裡,曾經有過意識的,他曾經呼救,可是茫茫大海,一個人也沒有,後來泡久了,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