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第一天,倒是好消息不斷。
“東家,你總算來了。”喜清歡一進門,跑堂夥計立即笑逐顏開的迎了上來,飛快的說道“鎮上的朱先生想於大後日包下小肆三天呢,朱先生每三年都會把他的學生招集一處講學,聽說啊,這三天決定着能不能中童生能不能去考秀才呢。”
“這麼厲害?”喜清歡驚訝的看向夥計,只是,這麼厲害的先生,爲什麼會看中她的小鋪子呢?去酒樓不是更好嗎?
“朱先生一向行蹤不定居無定所,他的學生也不僅僅是南林鎮上的,這次能在南林講學,可把南林的書生們給樂壞了,昨兒還有幾個公子在樓上作畫的時候還說,不知道這次先生會在哪裡開講,沒想到今早一開門,朱先生的隨從就來訂宴席了。”夥計顯得很〖興〗奮,喋喋不休的跟着喜清歡進了後院“東家,你看要不要接這生意?”
“接,爲什麼不接?”喜清歡笑道,上門的生意怎麼會往外推呢?“早上誰接待的客人?可有留下具體的聯繫方法嗎?他們有多少人?需要什麼樣的佈置?可說清楚了?”
“人是我接待的,他也留了貼子,朱先生還沒到南林鎮,他的隨從是提前過來的,就住在邊上的客棧裡。”跑堂夥計把之前的事細細回報。
“我去看看。”喜清歡見四下無事,準備去客棧,剛到門口。便看到樑成一家子過來了,梨huā不知何時也過來了,正扶着老婦人跟在後面。
“樑老伯,樑大哥。”喜清歡一一招呼“大娘,梨huā姐,你們怎麼來了?”
“自然是到你這會兒照顧生意了,莫嫌我們生意小啊。”樑成氣色好多了,手緊緊的攥着樑餘的手,樑餘雖然板着臉。卻也一直扶着樑成。
“樑老伯說笑了,到了我這兒,還能讓您付錢嗎?”喜清歡忙把他們往裡讓。一邊吩咐夥計給他們免了銀子。
“那可不行,你這也是開門做生意的,要是不收錢,那我們就不進去了。”樑成卻站在門口不進去了。
“那……”喜清歡一愣,隨即笑道。“行吧,我收,收還不成嗎?”
“開門做生意,就是該這樣算清楚。”樑成這才笑着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等餘兒的鋪子開起來了。九小姐去照顧生意,肯定也是要收你錢的。”
“樑大哥要開鋪子了?”喜清歡驚訝的轉向樑餘。
“我沒說過。”樑餘板着臉。
“餘兒,我的鋪子以後還不是你的?”樑成似乎有些無奈。
“我有我自己的事。再說了,我和小四籤的契約還好幾年呢,就是梨huā,也是簽了契的,小四不同意、耿師傅不放人。我們就不能言而無信違背契約。”樑餘擺明了就是不想過來開鋪子。
喜清歡瞧瞧他又瞧瞧梨huā,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契約,其實也好商量的。
“可是……”樑成到了單間裡坐下,還要再勸。
樑餘鬆了手板着臉說道:“自從簽了契以後,我什麼都不會,小四依然按着契約給我發工錢,提供木材給我練手,我不能在現在剛剛有點兒把握的時候就毀了契約,要是那樣,我就是白眼狼。”
喜清歡張了張嘴,又閉上,她好像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待在這兒吧?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樑餘卻忽然轉向了喜清歡,正色說道“小四,你放心,我決不會背信棄義。”
“樑大哥,其實……你到南林這邊來,一樣能造船的。”喜清歡只好這樣說“只是,梨huā姐的事兒,還得耿師傅同意才行。”
“不,我在小柳村慣了,那兒取材也方便,再說了,我要來了,捕魚隊的小船誰來養護?”樑餘卻斬釘截鐵的拒絕,轉頭看向樑成和老婦人“你們要是願意,就跟我到小柳村去安家,有我一口吃的,也斷不會餓着你們,要是不願意,你們就好好在這邊住着,茶肆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我每個月託人給你們捎錢。”
樑餘這話,卻是擺明了認樑成的,喜清歡安靜的聽着,他們的家事,她不方便插話,便是梨huā,也在一邊衝着她微笑眨眼,沒有說一句話。
“你……願意讓我們去小柳村?”樑成有些激動,看着樑餘,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沒你這麼絕情。”樑餘冷哼了一句。
樑成沒有在意他這一句,反而樂呵呵的拉着老婦人,直呼道:“老伴兒,餘兒認我了,他認我們了。”
樑餘見狀,彆扭的轉開了頭。
“梨huā姐,你們先坐,我去點些吃的。”喜清歡想抽身出來,皆大歡喜就好“樑老伯,這一餐呢,就當是我慶賀你們一家團圓的加餞行的,您也別和我爭。”
樑成這會兒還沉浸在自己的狂喜中,哪裡聽明白喜清歡說什麼,只聽到她說慶賀他們一家團圓,便連連點頭,拉着老婦人直抹眼淚。
喜清歡從裡面出來,吩咐了賬房先生和夥計爲他們準備,自己轉身出門,去客棧找那位朱先生的隨從。
遠遠的,便看到客棧門口竟站着幾個熟悉的身影,喜清歡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細看,才確信自己沒看錯,不由高興的跑了過去:“小舅舅,大姐夫……呃,姐夫。”
站在門口的除了柳銀粟和陳良實,還有杜文先,先前喜清歡一向習慣叫喜翎歡大姐,而在家時叫喜玉歡也是大姐,一家人都是心知肚明,不會應錯,可這會兒。陳良實和杜文先站在一塊兒,她的稱呼便有些亂了,只好改了改。
“小四?!”柳銀粟和陳良實驚訝的異口同聲的喊着,倒是杜文先淡然些,沖喜清歡作揖行禮:“四妹。”
“小舅舅。”喜清歡高興的眼睛都彎成了彎“真的是你們啊,我還以爲看錯了呢,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小四,你怎麼在這兒?你們不是都回……”柳銀粟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他想喜家定不會把小四一個人扔在這兒。或許是出了什麼事兒,纔不得不這樣。
“這事兒說來話長,只是。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呢?”喜清歡擺擺手,解釋的事兒回家自然有人去做。
“我們輝縣的大儒朱先生要在這兒講學,我們都受了邀請,剛巧先哥兒馬上要參加童試了,便一起過來。只是,沒想到鎮上客棧都客滿爲患了,我們正爲難呢。”柳銀粟笑着解釋道。
“小四還真是我們的福星,有她在,我們的住處有着落嘍。”陳良實也笑着接腔,實話實話。
而杜文先在邊上看着喜清歡。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底滿是雀躍和歡喜。
“那當然了,來了這兒。還能讓舅舅和姐夫們住客棧麼?”喜清歡打量了一下幾人,倒都只是背了個小包裹,不過,陳良實身後還跟着幾個和杜文先差不多年紀的學子,顯然是一起來聽講學的。
“杜兄。這不是……”其中兩人看到喜清歡,都是頗爲驚訝。湊到杜文先身邊問道。
“這是我家小姨子。”杜文先輕聲解釋。
“這麼像。”兩人恍然,便閉了嘴站在一邊,顯然還是頗有素養的。
“小四,這些都是我的學生,他們去可方便?”陳良實卻有些爲難這些學生的住宿,萬一喜家住不下呢?
喜清歡想了想,他們去確實不方便,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各位要是不嫌棄地方簡陋,倒是有一處能住的,就是,得委屈幾位了。”
“沒關係,有住的地方就好。”陳良實笑道。
“那,請隨我來。”喜清歡馬上轉身,領着他們去江洛的車馬行,自從江楚航過完年回去後,江洛的那個院子一直空着,那兒房間多,又有下人打理,安排他們再合適不過。
“阿虎,洛哥兒呢?”阿虎剛好在裡面安排事情,喜清歡便過去問道,阿虎阿豹現在是江洛身邊的長隨,他在這兒,想必江洛也不會離得太遠。
“九小姐,洛少此刻便在樓上。”果然,阿虎笑着迴應道。
“幫我去喊一下,就說,有貴客到。”喜清歡笑呵呵的拱拱手。
阿虎讓了一下還了禮,大步上樓。
沒一會兒,江洛便下來了,看到柳銀粟等人,果然高興,與柳銀粟和陳良實打過招呼,他又與杜文先三人寒喧了一番。
問清了喜清歡的安排,江洛便把要做的事安排給了阿虎,自己陪着柳銀粟等人去小院。
看到還能住上這樣的院子,那些學生們頓時鬆了口氣,他們方纔還以爲要露宿了呢。
“小四,怎麼不見其他人呢?”一路進來,都沒見到除喜清歡和江洛以外的喜家人,柳銀粟的神情有些嚴肅了起來,怎麼就只有兩個孩子在這兒住呢?
“小舅舅,這是洛哥兒買的小院子,之前接江爺爺過來過年住的,我們家並不在這兒,便是洛哥兒平日也不住這兒的,您只管讓他們放心住,這兒的人都是洛哥兒留的,有什麼需要只管說。”喜清歡知道他誤會了,忙笑着解釋“安頓好他們,您和大姐夫還有姐夫一起住我家去吧。”
“我們也住這兒吧,也好有個照應,一會兒安頓好,我們去你家拜見你爺爺奶奶去。”柳銀粟這才放心,不過,學生們都在這兒,他也不好離開。
“我娘肯定不會放人的,她最近比我們還小孩子氣呢。”喜清歡吐槽道。
“你娘最近可好?”柳銀粟好笑的看着喜清歡,他並不相信自己姐姐會是這樣孩子氣的人。
“說好也不算好吧,說不好也算是好事,反正,再過上六七個月,您又要當舅舅了。”喜清歡笑嘻嘻的報道着小消息。
“真的?”柳銀粟聽懂了,頓時笑了起來,這真是好消息“那我這次還真來對了。”
說話間,江洛已經安頓好所有的事,這院子裡有管事他們,學子們的飲食起居都有人照顧。
陳良實和杜文先也和柳銀粟一樣選好了房間,這會兒正跟着江洛出來準備去喜家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