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結良緣
夏日的夜,總少不了此起彼伏的蟬鳴,可是今夜卻格外靜,半夜冷熙睡不着,起牀去看外面隱在薄雲後面的月亮。
月光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像極了少女的心事,因自己喜歡的人,歡喜着憂愁着。月光灑在大地上,又像極了一副朦朧的水墨畫,明亮的兀自明亮着,陰暗的兀自陰暗着。冷熙的心也給着月光照的軟軟的,不由想起昨夜和北澈一起乘涼,葉子裡落下的月光,竟爲北澈披上了一件奇異的衣裳,配上他那傻傻的想聽自己親口說喜歡的樣子,真是可愛。
冷熙摸了摸脖子上的癡玉,心裡笑着罵了一聲:“傻瓜。”
記得聽秦夫子說過這塊癡玉的傳說,雖然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但是冷熙還是願意相信人們對美好愛情的嚮往,爲癡玉賦予的那種永遠不分開的錚錚誓言,想着要是以後也和北澈拿着癡玉盟了誓,是否就和傳話中的一樣,今生今世都不會分離。
冷熙在屋檐下站了一會兒,似乎聽到遠處有細微的聲響,可是看着緊閉的大門,和門口站着的兩個值夜的侍衛,冷熙又覺得自己有些多心。
冷熙又站了一會兒,不知怎麼天空中突然冒出了一大塊黑雲,將那月光遮住,月色突然就暗了下來,冷熙失了看月亮的情致,也就轉身進了屋。
小玉躺在外間的牀上,聽不到一點聲息,安靜的就像當初的新綠,而不是像依依那般睡着了就會打起輕微的鼾聲。
冷熙隱約又聽到了外面的聲響,擔心着是不是真有人進了院,但是豎着耳朵聽了好一會兒,也不過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才放了心。
冷熙拿下披在肩上的衣服,準備上牀。
這時小玉突然一個翻身從牀上下來,快速跑向冷熙的裡屋,有手比劃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後。就拉了冷熙躲在了牀側面,用屏風隔開,用來沐浴的地方。
冷熙疑惑的看着小玉,但明白小玉這麼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也就順從的屏聲靜氣,隨着小玉蹲下了身子。兩人剛躲好,就聽到門插被撥開的聲音,接着屋裡進來一個人影,藉着透過窗戶的月光,冷熙看到那人蒙了面。手裡拿着一柄閃着寒光的短刀。直奔自己的牀走了過去。冷熙還沒來得及猜測那人是要幹什麼,那個蒙面人的刀就刺向了冷熙的牀。
冷熙心裡打了個哆嗦,而那蒙面人一刀下去,沒有預想中那般刺進*。鮮血噴射的場景,伸手掀開了牀上的被子,心裡不由一驚,牀竟然是空的。
那人一邊拿着匕首警惕的向四周看着,一邊回憶着譚公公的話,這次行動一共八人,大家一起動手殺了守在門口的幾個侍衛後,就兵分兩路,一路兩人殺死住在這個屋子裡的女子。一路六人用軟筋散迷倒後院正屋裡住的北澈和他的四個侍衛。殺死這屋裡女子的兩人,完成任務後就直接去後院,再和六人匯合,一起殺死北澈。
可是按着譚公公讓大家看過的地圖,那個女子就應該是住在這個屋裡的呀。
那個刺客猶豫着。怕走錯了屋子,而違背了譚公公安排的速戰速決,殺死北澈後絕不戀戰,也不能驚動太多人的命令。就想悄悄退出去,和同伴再商量商量。
冷熙因爲太過緊張,沒留意,披在肩上的衣服竟滑落在了地上。
那人剛想出去找同伴,就聽到細微的衣服落地的聲音。
那刺客是什麼樣的人,受過多麼嚴格的訓練,聽了聲音,也不做聲,只快步向聲音發出的地方一刀劈去。
刺客的一刀劈開了冷熙和小玉面前的屏風,冷熙和小玉就暴露在了刺客眼前。
冷熙本能想到了子母防身匕首,可是已經送給了北澈。
看着眼前居然有兩個女子,刺客微一愣神,也不知道那個是譚公公吩咐要殺的女子,但想着兩個一起殺了總沒錯的,短刀便舉了起來。
冷熙心裡想着這次完了,上次被後母害死還知道殺自己的人是誰,可這次連對方是誰爲什麼要殺自己都不知道就要死了。
冷熙的腦海裡浮現出北澈的身影,想着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而刺客多半是衝着北澈來的,只是因爲自己住了北澈的屋子,他們纔會誤會殺人,可是等會他們發現殺的並不是北澈,只怕還要找到後院去的。這麼想着冷熙便放開了嗓子,用了最大的力氣尖叫了一聲,想着就是死了,最好北澈,或者流星他們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有所準備。
睡夢中的北澈似乎聽到了冷熙的尖叫,大喊了一聲‘熙熙’便醒了過來。
爲了保護北澈,除了守在前院偏殿的九牛,後覺、流星、殘影都睡在北澈的外屋,此刻聽了北澈的叫喊,流星忙起來點了燈道:“殿下,您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殘影也下了牀爲北澈倒茶水。
北澈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起身撿起鞋,胡亂往腳上套着道:“我要去看看熙熙,我剛纔好像夢到有人要殺她。”
流星剛想勸慰,後覺就在牀上懶懶的道:“殿下,夢是反的,您夢到有人要殺她嘛,就是說這一年冷小姐都是平平安安的。我說還是睡吧,有九牛在前院看着,不會有事的。”
後覺剛說完,鼻子輕吸,竟聞到空氣中有異樣的味道,再聞了一下,不覺慌了神。動作麻利的從牀後的格子裡拿出一個瓷瓶,猛的翻身下地,小聲道:“真的有刺客,我們的屋子裡被刺客吹進了軟筋散,快,這是解藥。只是但凡中了軟筋散的人,就算吃了解藥,軟筋散的藥力還是會持續一個時辰。”說着就倒了三粒藥遞給屋裡的三個人。
聽後覺這麼說,流星和殘影果然覺得全身有些無力,用勁提內力,竟提不出一絲。雖是如此,流星和殘影,還有北澈還是吃了藥,然後流星和殘影各自拿好了武器,護在了北澈身前。
北澈只覺得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前院的冷熙怎麼樣了,猜測着冷熙和九牛的屋子是不是也給人吹進了軟筋散。
後覺是使毒解毒的高手,爲了使毒,從小沒少受毒蟲毒蟻的噬咬,就是這樣嚴苛的訓練也讓後覺對毒的抵抗力強了很多,就是有時不小心中了毒,也不會有其他人那樣明顯的反應。
屋裡的四人裡也就只有後覺還能握緊手中的兵器,使出少許的內力。
後覺猜測,對屋裡吹了毒,那吹毒的人一定就在屋外,不是等着屋裡人躺在牀上沒力氣動彈,就是等着屋裡人察覺後爬出屋來求救。
可是大家都知道能將毒吹到屋裡,而沒有被發覺,那吹毒之人武功一定在屋裡三個會武的人之上,想到這裡流星殘影額上都冒了冷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覺想着今天晚上可能左右是個死,只是與其等着那些人一會兒進來殺他們,還不如衝出去,大喊大叫發出些聲響,讓巡夜的御林軍聽到了,總算還有一點希望。
後覺用手語步比劃着自己的意思,北澈打了手語表示同意。
然後後覺又用手語比劃道:“我先衝出去,出其不備的用迷煙彈攻擊他們,然後你們隨後快速的衝出來,記住閉氣。”
流星他們點頭示意明白了,就緊緊的扶了北澈,用力握住了各自的武器,站在了後覺身後。
其實危險時刻,大家難免就要焦急大意,衆人都沒想到,他們中了毒,衝出去也是東倒西歪的,再說還不知道外面的刺客有多少人,如果刺客中有一個如流星那般會使飛鏢的,或者拿了強弩守在門口,那就是出去一個死一個。
流星心裡剛想到這些,沒來的及說,後覺就開了門。後覺手裡握好了迷煙彈,還沒衝出去,就見一支利箭劃破空氣,呼嘯而來,如果在平時,後覺還有可能躲過,可是現在軟筋散的藥效已經發作,後覺只來得及稍稍往右斜了身子,就聽噗嗤一聲,那箭射中了後覺的左肩。
那箭上還帶了蠻狠的內力,射中後覺後將後覺整整帶出兩米多才停了下來。後覺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痛,但就是那半空中的一瞬間後覺還是忍了痛,將手中的迷煙彈扔了出去。
怕刺客看清屋裡的情況,再往屋裡射箭,殘影使出全身的力氣,用了輕功‘微月殘影’快速上前關了門。
這時就聽外面一個渾厚的聲音道:“大家閉氣。”
三人快速將後覺圍了起來,流星本能的想爲後覺點穴止血,可是因爲沒有足夠的力氣,手指點在穴道上,根本起不了作用。而殘影剛纔用盡了氣力關門,此刻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只有北澈因爲沒有武功,沒有內力,反倒沒有他們三個那麼明顯的反應,只是北澈既不會武功也不會點穴,只能看着乾着急。
月亮鑽出了黑雲,屋裡突然亮了起來,藉着月光大家看到後覺肩膀上中箭的地方流下來竟是黑血。
後覺皺了眉道:“箭上有毒。毒叫一滴封喉,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