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顧瑾瑜的神色頓了頓,看着虞清珞討好的表情,臉上波瀾不驚。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
舒鸞手裡端着托盤,上面有一盅湯。
虞清珞以爲她是給顧瑾瑜喝的,撇了撇嘴,嘴上嘟囔了句,“見色忘友的傢伙。”
哪知,舒鸞衝她翻了個白眼,將那盅湯放到桌子上,開始笑話起她,“你這話說的,這雞湯就是給你喝的,別小心眼兒,等下可別被燙着了。”
說完,她向顧瑾瑜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望着她頭也不回的背影,虞清珞微微驚訝,沒想到她只是送碗湯便回去了。
不過虞清珞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她走上前,用小勺盛了一勺湯,滿含笑意的吹着,聞着雞湯噴香的味道,她砸吧砸吧小嘴,淺淺啜了一口。
顧瑾瑜翻看書頁的手頓了頓,卻未擡頭,“虞姬和舒姬這是不打不相識?”
“嗯。”
她應了一聲,暖暖的雞湯入胃,深覺心裡都甜美了幾分。
“舒鸞這人性子直爽率真,我倒是很喜歡她。不過就是膽子小了些,就像上次君主把那丫鬟扔到我們面前,她嚇得直往我懷裡鑽,倒真是可愛至極。”
“雞湯鮮美,君主要不要……”
說着,她將勺子中的雞湯往顧瑾瑜面前湊了湊。
顧瑾瑜心無旁騖的繼續翻看着書頁,語氣冷淡,“不喝,拿走。”
“誰說要給你喝了,就是讓君主看看,我虞清珞的人品還沒差到一個朋友都沒有。”
虞清珞的眸子都彎成了月牙,一邊說着,一邊將那雞湯往嘴裡送。
面上頗有些得意。
舒鸞才做這麼一小盅,她一天都沒吃飯了,正好可以獨享這份美味。
顧瑾瑜的額頭上隱隱有青筋跳了跳。
正欲發話,卻發現虞清珞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
她捂着肚子,臉部扭曲的不像話,嘴角咕咕淌着了黑血。
虞清珞感覺腹痛如刀絞,說句話都難,喉中的腥甜堵住她的喉管,吸一口氣都感覺幾乎要窒息。
顧瑾瑜深蹙起眉,朝門外傳喚,“北召,速速把徐生帶過來。”
他快步將虞清珞抱到內殿,讓她坐直,雙手貼在她的背上,給她運氣護體。
漸漸的,虞清珞感覺體內暢快不少,喉中的腥甜感覺也少了幾分,她輕輕嚥了咽口水,發覺腹部依然像有人扯着腸子拉來拉去似得,撕扯般的痛楚。
她張合着脣,能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君主,絕對不可能是舒鸞。”
舒鸞那麼沒心沒肺的,看不順眼誰就挑明瞭,她不相信會是舒鸞有心害她。
怕是被人利用了。
顧瑾瑜應了一聲,將她放平,眸中晦暗了些許,“本王自然知道,你且別說話,如若是舒鸞,絕不會留後患,當然,這個機率幾乎是沒有的,虞姬放寬心。”
虞清珞虛弱的的點了點頭,臉上扭曲的表情依舊不減,痛苦的捂着肚子,虛弱的望着顧瑾瑜。
不一會兒,北召便提着徐生進來。
“大半夜的用輕功把我提來幹嘛?”徐生皺了皺清秀的眉毛,不滿的反抗着。
正說着,他偏頭就看到牀上臉色發黑的虞清珞,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從醫藥箱裡取出一排銀針,給她扎進了幾個穴位裡。
復又給她把了把脈。
靜謐了好一會兒,徐生才面色凝重的向顧瑾瑜作了揖,“屬下已把毒性用銀針鎖住,但是若沒有那佈滿瘴氣的山谷底下生長的百仙草,虞姬這命也只能拖個幾天了。”
昏沉的光線下,顧瑾瑜的表情晦暗不明。
虞清珞虛弱的眯着眸,隱隱看見他似乎是閉着眼睛,心裡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隔了好一陣,他才擡起眼,眸中一片清明,“你這幾日先用藥物和銀針爲她鎖住那毒性,本王今夜起程,儘快取了那百仙草送回來。”
聽他這樣所,徐生更慌了。
“君主,萬萬不可啊!那山谷基本上是有去無回,就連屬下師父當初爲了採那味藥,也是差點將命喪在那裡,九死一生逃了回來,也落得了個半身殘疾,最終被那瘴氣折磨去世的下場,君主萬萬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去搏,還望主君三思。”
顧瑾瑜面色堅決,快速披上架子上的披風,又拿起了一旁的劍,“莫要多言,這幾日-你且先將虞姬體內的毒性鎖住便好。”
“唉……”
徐生自知以顧瑾瑜的性子,他再多說也改變不了什麼。
只嘆了聲氣,從懷裡取出一粒薑黃色的藥丸,“君主先服了這解瘴氣的的藥丸吧,只是那百仙草在懸崖峭壁之上,那裡毒物繁多,稍有不順便會命喪谷內,君主切記要小心。”
顧瑾瑜接過他手中的藥丸,抿脣不言,繫好披風便帶着北召大跨着步出了門。
牀上的虞清珞已經稍微好些了,只面色還是蒼白得嚇人。
那嶄新的衣裳上,濺着斑斑血跡,看起來滲人的很。
“唔……顧……”
她極力伸着手,喉嚨裡被鮮血堵着,說不出半點話。
想要挽留顧瑾瑜,可那人已經像一陣風似得走了。
徐生見她這樣,無奈搖了搖頭,直接給她餵了顆化瘀丹,眼角眉梢頗爲無奈,“唉……你,你就知足吧。”
丹藥入口即化,不消片刻,虞清珞已是勉強能說話了。
她沙啞着嗓音,忍着聲帶的難受感,“他能回來嗎……”
她一直覺得顧瑾瑜對自己多少是有一點點情意的,可再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爲了自己,這麼危險的地方也敢去。
萬一回不來了呢……
“盡人事,聽天命吧,君主去之前我給了他去瘴氣的藥丸,畢竟他和北召內力深厚之人,君主更是無人能比,只是那谷內兇險萬分,怕是回來也要殘廢了……”
徐生不忍的閉上了雙眼,煩躁的在牀邊走來走去。
聽到他這話,虞清珞的心竟然不可節制的顫抖了下,她掙扎着想坐起來,不小心牽動了體內的翻涌,劇烈的咳嗽起來,吐出一大口鮮血。
“徐生,你快去叫他回來,就說……就說我死了,拿來那草藥也沒用。”
呵,顧瑾瑜那廝不是那麼喜歡試探她嗎。
不是隻有一點點相信她嗎,爲什麼,爲什麼還要冒着生命的風險爲她搏命。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還是該覺得顧瑾瑜可笑呢……
正思索着,虞清珞看見牀上的一把小匕首。
她眼睛一閃,將匕首拔出,一把就要將它推進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