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密周邊的軍隊現在合起來是有十三萬,除了劉彥所部固守着下密本城、子城、城寨之外,斐燕的部隊是佔據着密鄉又在外圍立了一座營寨,倒是青州刺史劉徵是在野地裡立起了營寨。
一些影視作品之中,描述一些情節總是會省略掉很多的細節,例如軍隊不可能是湊成密集的一堆立營,條件允許必然是分成兩個部分以上,最好是形成不規則的三角形,也就是軍事術語上的掎角之勢。
來看看劉徵是怎麼立營的吧?他選擇的地點有三處,考慮到軍隊要有充足的水源,大約一萬是選擇在灘水支流的某條溪面附近,有三千是在靠近山地的位置立營,剩下的部隊纔是與下密城相隔約五里立營。
不合兵一處立營,防止的是被圍住,同時在軍事角度上也有相應考慮,比如留下必要的空間,很多時候也是爲了設立陷阱。
劉徵到來後再次派人聯絡劉彥。
這一次劉徵沒有多餘的廢話,要求劉彥立即進攻石碣趙國叛臣斐燕。
做出要求之後,劉徵許諾會上表朝廷爲劉彥請功,並暗示劉彥可以獲得長廣郡、東牟郡、東萊郡的實際統治權,但三個郡的郡守不能全是由劉彥來擔當,要劉彥列出名單,是真實存在的人去就任郡守。
那是一套根本不做任何掩飾的分化之計,劉彥在石碣趙國本身就只是郡守,要是有部下也成爲郡守,那究竟是誰領導誰?
要是換做其他集團,劉徵的分化之策會有作用,甚至是若非劉彥在遼東半島和朝鮮半島有偌大基業,分化之策肯定也是會起到一些效果。
非常簡單的道理,劉彥看着沒有太尊貴的出身,沒有一個龐大且擁有底蘊的家族,沒有一個天下聞名遐邇的爹,鎮不住太多的人。
再則是,現今年太不講什麼道德倫理,講的是弱肉強食,是講強者爲尊,劉彥可以幹掉誰進行取代,那麼誰就能幹掉他進行取代。
不但是對劉彥,實際上從東漢末年到現在有太多的例子了,曹魏可以取代劉氏,司馬氏可以取代曹氏,匈奴劉淵可以對司馬氏取而代之,石勒又能幹挺匈奴劉耀,乃至於石虎都能幹掉自己的侄子篡位。在這麼個年代裡講道理?那肯定是腦子壞了!
知道劉徵還在幹什麼嗎?他派人到下密本城、子城、城寨進行喊話,大意就是答應劉彥的一些條件,着重講了會如實按照劉彥上報的名單進行上奏,甚至還點了一些名,比如紀昌、呂議、徐正、呂泰等等。
一場低劣的計謀,爲的就是讓劉彥陷入對內部的警覺,又或是讓漢部內部有些人真的動心,反正只要能讓劉彥有麻煩就行了。
劉徵唯一沒有搞清楚的就是,紀昌、呂泰、徐正並不在這邊,倒是在這邊的呂議中獎了。
很多時候越是簡單的計謀越能顯現出效果,劉彥還沒有太大的反應,呂議就過去請罪了。
呂議不得不過去,哪怕是劉彥沒有將那些話當回事,身爲人臣無論怎麼樣都要進行表態,例如再次進行臣服。
“哦,那件事情啊?”劉彥知道呂議的來意後臉色開始變得嚴肅,盯着呂議看了許久,展顏一笑,說:“這一次戰爭結束,是該任命一些郡守了。介時,你上任東萊郡的郡守吧。”
呂議表現出了誠惶誠恐,要解釋什麼的時候,劉彥再次說話了。
“一定是要任命郡守,咱們這邊能夠管理一郡的人不多,不由你們去當,還能由誰?”劉彥很是理所當然的說完,臉色逐漸轉爲猙獰:“再則,也是時候和石碣趙國叫叫板了。”
和石碣趙國叫板?呂議大吃一驚:“君上要公開亮出旗號了?!”
有那麼一件事情,黃島區那邊不是在建造英靈殿嗎?雖說建造速度是慢了一些,可從動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年頭,非主殿已經造出了一部分,再有三年左右也該是完成。
英靈殿只是劉彥要造的其中一座建築羣,是被用來安置屢次戰爭中戰死的將士,亦是完成劉彥對全軍將士的承諾,給他們一個戰死成神的待遇。
之前劉彥並不知道炎黃廟(皇帝廟)的事情,後面知道了怎麼可能會無視!司馬皇族不將炎黃傳承當回事,劉彥卻是非常的重視,無論如何也會想要前去引個香火過來。
漢部這邊的人對劉彥前去引來炎黃廟的香火無比贊成,身爲現代人的劉彥或許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可是其他人對於炎黃廟的重視甚至多過於用和氏璧雕刻而成的傳國玉璽。
要深切的知道一點,祭奉炎黃廟香火是天下之主的權力,亦是表示正朔的天然舉動,那也是爲什麼司馬皇室寧願承認丟了傳國玉璽,也不願意承認斷了炎黃廟香火的原因。
劉彥要是亮出旗號,並正式建造祭拜炎黃的廟宇,等於是正式向天下公示要恢復正朔,那可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對於現今的天下人來講無異於是彗星撞地球的勁爆級別。
“想什麼呢?”劉彥本來蠻嚴肅,被那麼一打岔卻是哭笑不得:“石碣趙國允許一個部族佔領一個郡,卻不會允許一個州被佔領,那不成了割據?”
呂議臉色好了一些:“不談正朔就好。”
劉彥倒是有些訝異:“這麼說,天下民心還在司馬氏那個小朝廷那裡?”
呂議不好說那些,但天下民心還真的是對司馬氏的東晉小朝廷有些期望。
從各部胡人樂於被東晉小朝廷賜封,又從石碣先是稱帝后面又改稱天王,再看看那麼多人渴望獲得東晉小朝廷的賜封,真的可以看出東晉小朝廷還是有足夠多的能量。就是有一點,還被視爲“正朔”的東晉小朝廷太廢柴,再來幾次北伐沒有成功,估計紙老虎的真相就該被揭穿,介時東晉小朝廷的賜封就沒有那麼值錢了。
劉徵看樣子是個喜歡玩權謀的文士,一方面對漢部這邊玩“上下離德”和“君臣忌憚”的把戲,另一邊並沒有閒下來。他亦是在用輿論對付斐燕,例如立正嚴明地宣佈斐燕是叛臣,公佈對斐燕肩膀上腦袋的懸賞。
輿論什麼的有時候有用,有時候卻是一點用都沒有,特別是對於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來講尤其是那樣。
斐燕怕被宣佈爲石碣趙國的叛臣嗎?他壓根就不怕!要是怕,他根本不會亮出旗號。知道他亮出旗號之後幹了什麼嗎?他與本家進行了“割禮”。
割禮可不是割掉身體某個皮肉部分的變態做法,斐燕進行的割禮是剃個光頭,外加減掉所有指甲。那樣做事什麼意思?就和割袍斷義的意思一樣,剃光頭和剪指甲,表示不再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約束,他斐燕不再是斐家人!
斐燕不再是斐家人,按照既定規則就是幹什麼都和斐家沒有關係,他又在宮陶先生的幫助下完成了對麾下將士的恐嚇,表示那些將士已經沒有回頭路。
從某種程度來講,斐燕和宮陶先生沒有欺騙麾下的人,鑑於反叛的對象是石碣的羯族人,他們要是投降沒有一個會死得舒服,只有期待自己的家人會被接往遼東,在慕容燕國治下生活得幸福安康。
對了,斐燕的麾下並不知道漢部有一支偏師在肆虐(似乎還肆虐完了),更不會去想一想那麼多人的話,慕容燕國可沒可能真會接到遼東。所以說,大多數人都是盲目的,衆人皆醉我獨醒纔是主流。
劉彥不會玩計謀,他就是一個喜歡“正面剛”的男子,可惜的是暫時需要按捺,在某些程度上做出左右搖擺的行爲,看看能不能讓劉徵去和斐燕拼命。
然而還是那句話,人生怎麼可能事事如意呢?關於劉彥成了慕容燕國遼東刺史的事情,很快就有板有眼地到處傳播。
“過程描述給滿分,就是老子得到的不是晉·遼東刺史印,更不是燕·遼東刺史印,是漢·遼東刺史印!”劉彥很生氣,傳言裡什麼版本都有,就爲什麼不能傳漢·遼東刺史印這個版本?
天子一怒啥啥啥的,劉彥不是天子,沒可能伏屍百萬,但是一不爽伏屍個幾百還是能夠辦到。他實在是受夠劉徵和斐燕那一套互相吐口水,玩了一套比較沒有技術含量的僞裝攻擊。
就是那麼簡單,漢部的將士僞裝成爲劉徵(斐燕)的人去打斐燕(劉徵),來來回回地進行折騰,不求殺傷多少,但求讓雙方將士出現火氣。
“哈哈,打起來了!”劉彥不是在爲劉徵和斐燕真的幹起來高興,是他認爲自己並不是不會玩謀略而高興,不顧呂議那隱藏得很好的嫌棄,興沖沖地問:“姚靖還是待在原地?”,似乎是也想對姚靖來那麼一下子?
呂議頷首道:“我們的情報出現延遲,之前原來是他們出現問題。”
傳染性的感冒之類的,劉彥深深知道古時候這玩意有多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