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碣在變得瘋狂。”桑虞有其它的渠道,知道更多:“齊郡那邊堅清壁野,不遷移便是無分胡漢地殺戮。”
不止是齊郡,靠近青州的兗州方向也是這般狀況,大肆不負責的遷徙之下不知道要有多少死傷。
“我們已經派出大批騎兵,主要是集中在兗州方向。”紀昌竟然在笑?他說:“石碣在自毀根基,卻是我們的良機。”
天曉得石虎是怎麼想的,不管是清理戰場或是大肆蹂躪黎民百姓,總之真的給了漢軍不錯的機會。
“僅是七天不到,我們攔截無數,消滅石碣趙軍數量雖少,爭奪的人口卻多。”紀昌是真的笑得開懷:“有八萬之數。”
說來也怪,之前結寨自保的地方豪強可不怎麼搭理石碣,今次卻有許多豪強自願離開塢堡或是城寨。他們是按照石碣趙國的指示拖家帶口在向其它地方遷徙,某種程度上還充當起了押運的武裝力量。
“該是我們大肆清理塢堡和城寨嚇住他們了。”桑虞滿是不屑地說:“明明知曉石碣在清洗晉人,卻是死皮賴臉地黏上去助紂爲虐,明顯是鼠目寸光之輩。”
“那些助紂爲虐的傢伙往往比胡人更狠!”蔡優恨聲道:“他們更爲了解同族的習性,做起事來更爲殘忍。”
“此些人等,留下一個便是一個禍害。”桑虞殺氣騰騰地說:“應當逮住一個便殺掉一個!”
“亦是有主動投奔我們的豪強。”呂議憂慮地看一眼冷笑中的紀昌,又看一眼殺氣騰騰的桑虞,說道:“此類家族不少,能夠成爲助力。難得的是,其中不缺懂審時度勢者,願意配合我們的安排。”
識時務者嗎?任何年代都不會缺少這一類人,他們的確是一幫聰明人,往往能夠在機會來臨的時候抓住。
胡人拿塢堡和城寨沒辦法,導致地方豪強都有驕縱之心,以爲有一層烏龜殼就能自保無憂。漢軍清洗的塢堡和城寨一點都不少,不像胡人對待有一層烏龜殼的地方豪強沒辦法,導致的就是豪強出現兩極化,一些豪強死命地逃,另一些死命地想要投奔漢軍。
“桓溫處理宗族進行順利,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劉彥對地方豪強的態度不會變,他重視的是那些宗族,只因宗族數量太過龐大,宗族抱團也是常態:“若是進入收尾階段,讓桓溫和袁喬進入部隊,地方交給田朔。”
桓溫這一次處理宗族,初始階段是殺得人頭滾滾,基本上是越倚老賣老死得越快,偏偏不是明晃晃地殺,是製造宗族之間的矛盾,使之互相鬥毆,等待事態變大時,桓溫帶着軍隊華麗麗地出現,殺掉所有領頭者,等於是打散了宗族體系,再強硬分開安置,軍事管控下再混居,鬧事者殺無赦。
“手腕不錯,解決事情快速。”紀昌大體上還是滿意的,又說:“解決原先的既得利益者,分化中層羣體,再施恩低層。這一套措施辦下來,會有諸多懷恨在心的人,不過只要監控得當,不會有什麼事。”
這年頭沒有“專政鐵拳”這個詞,桓溫乾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要軍隊不亂,敢於鬧事的人必定是要被鎮壓,甚至是但凡露出一點不滿都會遭到處置。要是在現代,這樣的方法自然不行,可現在是公元343年,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手段了。
說實話,一直在監控桓溫和袁喬的紀昌,他對這兩人,尤其是對桓溫的決斷之果決和時機選擇之正確無比欣賞。
漢部能人不多,導致高層一直沒有新鮮血液,在大舉擴張的前提下沒有人才會形成一個致命的問題,既是隨着地盤越來越大內部越加混亂。
一個內部混亂的勢力哪怕能夠興盛一時也絕對難以持久,紀昌不喜歡長江以南的那些人,因此一直以來和呂議都是不冷不熱的交情,直至桓溫的出現才讓紀昌發現長江以南也不全是弱雞。
“難得的是,桓溫那樣的處理方式是將矛盾引向了宗族本身,對官府或許不滿,但他們仇恨自己人更多。”紀昌說出了自己的建議:“不如讓桓溫繼續主持後續的安置事宜?”
要是桓溫知道自己會因爲被欣賞而不能進入軍隊,他該是要被鬱悶死?
劉彥卻知道桓溫是一個政治和軍事都有才能的人,談不上來是哪一方面比較強,但現在劉彥需要的是將校,更多能夠領兵作戰的人才!
“那……留下袁喬?”紀昌對劉彥重來不存在什麼節操和堅持,苦笑着說:“田優之任勞任怨,亦是有充分經驗,可……”
田朔是老人了,但因爲所掌握的知識少,可以說能力上真的是有限。
本着一共崛起於微末的事實,一些能力有限的人也不能說拋一邊就拋掉,該是給予虛職高養。目前漢部的現實情況卻無法那麼幹,原因是政體不完善,再來是什麼位置都缺人。
搞教育體系自己培養人才?需要數量足夠並且優質的文士作爲老師,要是有數量足夠的文士漢部就不會是政體不完善,那麼教育就沒有基礎。
哪怕是有足夠的基礎,“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絕對不是說假,教育可不是一代人就能夠搞定,需要的是持之以恆,而前面的數年乃至於是數十年只會有投入沒有回報,可不是說一句加強教育,片刻之間就能得到回報。
“便讓袁喬輔助田朔。”劉彥很想嘆氣,可作爲統治者不能表現得頹廢,只能是鎮定、穩重、裝逼。他微笑着說:“先從一些家族中挑選英才,主選沒有牽掛的人。”
這麼個年頭,識文斷字的只會是出身於某個家族,平民老百姓難以獲取知識,哪怕是有渠道識字普通家庭也奉養不起。
“也好。”紀昌點頭:“前期那批人,用他們的效果不錯。”
別說,漢部現在的中層官員或是軍官,基本都是某個家族的誰,類似於李匡那種家破人亡的存在絕對不少,他們是漢部這個集體的管理中堅力量,因爲訴求與集體沒有衝突,也是劉彥麾下擴張意志最堅定和強烈的羣體。
劉彥對於目前軍力強盛,文治卻是糟糕的局面,有着很清楚的認知,但想要解決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