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消滅慕容燕國和拓跋代國之後,劉彥已經很刻意沒有再派系統軍隊到陸地戰場,與笈多王朝的戰爭卻是不得不使用龐大的系統艦隊。
現如今劉彥可徵召的系統部隊已經達到八萬,阿三洋那邊的海軍用了一萬,關中屯駐了兩萬,有四萬五千的名額用在了農民身上,留下五千的份額作爲預備。
在打江山的時候,尤其是早期,劉彥肯定是要好好利用系統部隊,可是等到江山基本打了下來,再頻繁使用系統部隊則是有些不合適了。
很簡單的道理,劉彥在世的時候有系統這個金手指,到下一代就沒有了。導致劉彥必需有計劃地弱化乃至於消除系統部隊的存在感,尤其是在對外征戰的過程中少用,僅是用來保證統治的穩固性。不然等待他駕崩了之後,建立的國家還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真的會是一個未知數。
不是在危言聳聽,劉彥能依靠系統部隊打天下,甚至能夠橫掃世界島,可是統治卻不能只仰仗系統部隊,強軍是多多益善最好。
一個國家不能單獨依靠一支強軍,可以沒有強軍,卻是不能所有軍隊都太爛。再來是國家的男人要得到鍛鍊,單純用系統部隊去打仗,國家的男人慢慢變成見不得血,這樣的國家絕對不會有未來。
尤其是,劉彥希望更多的人能去到國外,見識民族競爭的殘酷性是其一,看看世界有多大很重要,發財什麼的只是順帶。
事實也證明了劉彥做法的正確性,中南半島不但獲取了龐大利益,也開闊了一部分人的眼光,後面開放西域更是一項一石多鳥的舉動。
“向外開拓不能只是國家層面的事情。”劉彥耳朵裡聽着不斷傳來的歡呼聲,說話的聲音就不得不加大:“得讓百姓參與進來。”
“陛下聖明無錯。”紀昌不是在拍馬屁,他作爲國家的丞相能見證太多的例子:“開闊眼界爲其一,疏導國內不滿爲其二,以其二爲甚。”
其實國內的百姓也沒有太多不滿的地方,主要是老天爺不給面子來了個大面積的天災,不想打破無付出有回報的社會規則,官府無法無償提供賑災物資,那隻能是勸有能力的百姓去搶,不想或無法去搶的人依靠工作賺錢來購買生活物資。
不是簡單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那個道理,真實的情況就是從上古先秦一直到東漢結束,官府真的沒有幹過無償開倉放糧的舉動,統治階層堅信人不能平白無故獲得好處,要不然就是鼓勵人們去好吃懶做,等着活不下去了有人來施捨。
官府不想好吃懶做和等着天上掉餡餅的思想蔓延,因爲沒有過白得好處的例子使百姓也沒盼着憑白獲得好處,不管是官府還是百姓都信奉有所勞纔有所得的淳樸理念。所以遇到災年,官府會開放山川河流讓百姓自己動手找吃的,百姓也不會什麼都不幹眼巴巴等着官府來賑災。
“寡人絕不開此先例。”劉彥以前並不是這樣想的,是瞭解以往的歷朝歷代爲什麼不那麼幹,接受了理念,像是在強調一樣地說:“有所勞有所得,國家提供崗位,百姓勞動有所得,挺好的。”
在劉彥自小接受的教育和所處的環境裡面,對那一句“中華民族是世界上所有民族裡面最吃苦耐勞”的印象非常深刻。他小的時候沒有多想,慢慢長大接觸到的信息多了,思想也逐漸成熟,對那句話有了自己的理解。
“官府總是希望百姓能夠吃苦耐勞,不要有任何的怨言,老老實實地忍耐着,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劉彥看到紀昌臉上出現愣住的表情也跟着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纔想起現在根本就沒那麼回事:“寡人希望所謂的吃苦耐勞不是那樣。相比起那些,寡人更想看到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去搶異國他邦。”
吃苦耐勞?還有那個“最”字?就如劉彥所想的那樣,那些品德是官府最想要的,要說美德自然也是,可……
曾經劉彥有和人辯論過,被一句“要說吃苦耐勞,小鬼子纔是當之無愧,一代人縮衣節食打造了可以橫行亞洲的海軍。小鬼子征服中南半島,屢屢出現出擊爲了逮住戰機而趕路累死在路途上的士兵,那才叫真的吃苦耐勞。咱們的吃苦耐勞?呵,就是無條件的任勞任怨,還特麼不能反抗,就該逆來順受。”給嗆得都不知道怎麼反駁。
早先的時候,上古先秦一直到西漢、新朝、東漢、三國、西晉、東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愚民現象是有,可真不是太過嚴重,尤其是以一些朝代壓根就沒想愚民,相反是統治者拿着皮鞭驅趕民衆去了解世界的幾個朝代,哪個不是強盛時期?
等待愚民大業被幹成之後,統治者的統治也沒有穩到哪去,倒是教會了百姓應該逆來順受,出現了數千萬人抵擋不住異族百萬人口的征討滅國,誇張到數十萬人就能打服並統治過億人口。當然了,最慘的其實是阿三。
紀昌不知道劉彥心情爲什麼突然之間變差,對劉彥的一些話也不是全然贊成,只是無比盼望大漢有國強民富的那一天。而他無比的清楚一點,想要辦到得有有戰鬥力的軍隊,並且不能只有單獨的一支能打。
諸夏曆史上有多次出現整個國家只有一支強軍的情況,該支強軍的確是某段時期保證了國防的安全,可是向外開拓卻會顯得不足。
只有一支強軍是那些統治者不願意更多的強軍嗎?顯然並不是這樣的。是國家真無法提供更多優質的兵源,也可能是國家的財政支撐不了第二支強軍的軍費,或許是將門世家不希望再有第二支強軍,反正整個國家的方方面面都在拖後腿,導致整個國家只有一支能夠拿得出手的強軍。通常情況下是那一支強軍在某一場戰役被殲滅或是重創,然後國家因爲失去那支強軍無可避免地走向了滅亡。
國家沒有優質兵源真是屢見不鮮的事情,尤其是以承平最久又國情懦弱的國家很難找到優質兵源。
紀昌又再一次發愣了,他想了一下自己看的史書,沒找到劉彥說的朝代。
“丞相便當寡人是在假設。”
“……”
有那麼一個朝代,別說是優質兵源了,就是想找合格的人訓練成士兵都難。不是該國家的男人都骨瘦如柴,是這個國家的男人從精神上就已經毀了,有再強健的體魄,卻沒有與之相符的意志和精神,滿腦子想的就是東華門唱名,誰都清楚入了軍伍就成下等人,國之重將都能被隨意侮辱。
“不能吧?”紀昌是反對國家沒恢復過來之前一直打仗,可從來沒有想過折騰武人:“如此國家……難道不知‘武’乃一切根本?若是沒有武力,昌盛繁榮以何保駕護航?”
劉彥無聲的笑了,所以說那樣的國家能支撐百年以上簡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奇蹟,是之前朝代留下了豐厚的民族遺產,也就是最簡單的民族大義和華夷之辨使一些人願意護國,要不然南北合起來能存在三百一十九年簡直是違背常理。
劉彥不能讓國家太過依賴系統部隊,逐漸使系統部隊消失在大衆視野,他堅持認爲這樣纔是正道,不是用系統部隊無視傷亡地橫推,培養軍方的侵略性,以及使百姓邁腳向外,那樣一來向外擴張不會僅是他們這一代,再來是二世而亡的機率也會無限降低。
“陛下(父王)!”
崔婉率衆特別來到宮門處,遠遠地就行禮參見。
此時此刻,城內依然是到處吼着“萬歲”之聲,尤其是劉彥下令今晚給勞動者加餐,比之前更加熱烈。
愛戴天子是一回事,能夠吃上一頓好的纔是正經事,之前或許是隨波逐流地跟着喊上兩嗓子,後面則是發自內心的歡呼。
劉彥一眼看過去,往後以及衆妃都帶着孩子,他們還特地換上了盛裝,顯得極其隆重。
在王室成員的後方,衆多的臣工以及署僚是整齊地列隊,隨着前方的王室成員行禮而參拜。
能使百姓歡呼,不管是出自什麼樣的原因,肯定是值得統治階層歡喜的事情。
劉彥要是不出徵的話,平時其實是比較宅,像今天首次面對百姓而揮手還是第一次,百姓會歡呼也是在意料之中,內心裡多多少少是既欣慰又得意。
漢國完成了驅逐胡虜的大業,復仇時時刻刻都在進行,挽救了漢人的心氣,重新使漢人恢復了霸主地位,僅是給百姓可以安穩生活的環境已經算是一項功業。
誰都不能否認是劉彥給了萬衆最起碼的安穩,不用像是生活在胡虜統治時期那樣時刻會遭到欺辱,或憂慮丟了小命,更不用說爲了復仇滅掉一族,還沒有停止滅族大業,根本就是要對曾經欺辱過漢人的異族趕盡殺絕的節奏。
以上是精神上面的層次。
如果說驅除胡虜給予漢人安穩的生活環境是基礎,劉彥還打破了司馬一家子重新恢復“血統論”的壟斷。
所謂的“血統論”初始是在上古時代,老子是官,兒子、孫子、重孫子要是沒家出橫禍的話也應該是官。不排除有人能從什麼都不是也能成爲官,可例子真的是少到可以,足以證明其困難程度。
已經被封聖的孔子他老人家,他的祖先是周王室分封諸侯宋國的君主,就和很多諸侯國被人篡位那樣,宋國後面也是改了統治者,到孔子父親叔梁紇這一代其實已經是平民。
叔梁紇是一位很牛逼的人物,說的不是他六十六歲才生出孔子(野合,因爲是山地旁邊,取名丘),是他的武力值很可觀。有一次他所在的魯國受到老大晉國的召喚。
魯國爲了繳納保護費當然是被召喚之後,趕緊屁顛屁顛地派出軍隊聽候晉國老大的差遣,叔梁紇就是被徵召的一員,他在進攻“陽”城的一戰之中,幹出了舉起門閘(千斤閘)的瘋狂舉動,成功地讓入城的友軍得以撤退。因爲現場有晉國老大正卿家族的智罃和荀偃看着,還有六卿之一的士匄也在場,看到他那神勇的舉動印象無比深刻。
晉國老大的高級貴族認爲叔梁紇很牛逼,作爲小弟的魯國上從國君下到庶民也必須覺得叔梁紇非常牛逼。那得了,啥都不用猶豫了,趕緊把“大夫”這麼高級的爵位給叔梁紇弄上,還得挑個富庶的城作爲封地,研究了半天就覺得陬邑挺好的,那就是陬邑大夫了。
孔子他老人家得感謝自己的老爹爭氣,也要慶幸老爹爭氣的時候能被晉國老大的重要人物給瞧見,瞧見了還能順口那麼一提,要不然就沒有後續的事情。畢竟是春秋時期啊,書是誰能隨便讀的嗎?就算是能讀書,是隨隨便便任何一人都能收徒,還在教學期間提供學生飲食嗎?庶民沒可能有那條件辦到的哇!
第一個大範圍打破“血統論”的國家是秦國,是商鞅變法給了普通人也有能成爲牛逼人物的更好渠道,感謝歷代秦王沒有走回老路,使普通人的上進渠道沒有斷絕,也讓這麼件事情成爲規則。
第二個要感謝的是崛起於微末的劉邦和那一羣小夥伴,他們本身就不是貴族世家,沒有傳統貴族“泥腿子全特麼玩兒蛋去”的思想,不但繼承了秦帝國的體制也繼承了變法成果。
要說第三個要感謝的,應該就是曹操,不過曹操是因爲宦官家族背景前期得不到太牛逼的人物相助,後面是地盤越來大能用的人越來越少,可不就甭管什麼家族背景,有人能用就很不錯了。
從曹丕那一代開始,又歷經了司馬一家子的統治時期,輪到劉彥成爲統治者,普通人正常的上進渠道被斬斷已經有一百三十年。
“僅此一項,寡人便無愧於天下人。”劉彥並沒有因爲被隆重迎接就停了與紀昌的講話,相反是讓紀昌跟在比王室成員更近的地方:“泰安爲寡人的丞相,應當知曉衆生若是無上進之路該是如何?”
紀昌只想到“主人翁”這三個字,卻不是西漢長公主劉嫖的故事,是隻有可能參與到國家建設和治理,國家纔是天下人的國家,要不然國家就只是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