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翻閱史書會發現一點,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漢從來都不排斥接納異國異族的女性,漫長的歷史長河裡面與異族通婚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
諸夏這邊的男性並不排斥異族女,卻是極度排斥將本族的女性外嫁,不但是男性排斥,連帶女性也是拒絕。
男性的拒絕自然是處於尊嚴,以及對本民族的自豪感,認爲將本族女性嫁給異族會是一件恥辱的事情。
女性排斥或許會和尊嚴、自豪感扯上一點關係,但更多的是無法接受異族的一些習俗,生活習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異族有丈夫死了,丈夫的兄弟接收妻妾,或是丈夫的子嗣接收女性長輩爲妾,等等很多在漢人看來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
草原上的胡虜以及南方的一些蠻族,大多是有父死子承(或兄弟)的習俗,漢人覺得那是違背綱常倫理,可他們卻覺得自己是在當好人做好事。
挺簡單的一件事情,胡虜和蠻族會覺得是在做好事,是因爲女性在丈夫死了之後失去依靠難以生存,將死了丈夫的女性接納過來就會承擔養活的責任。
奇怪就怪在一點,自己的長輩難道不應該奉養?還承擔起暖牀的責任?這個會扯到人口增漲的那一方面。
不同的社會結構和習俗,造就了不同民族的思想觀念,都是在以本民族的觀念去看待異族的所作所爲,並不能簡單地以對錯區分。
劉彥作爲漢人的天子,思想觀念自然是要以漢人所能接受爲基準,纔不去管胡虜或蠻人是因爲什麼才幹了何等的事情。
理所當然的,劉彥要繼續發揚遠古就流傳下來的規矩,排斥本族女性外嫁,對接納一組女性進行提倡。這種事情本來也是天子的責任,一切只因爲天子就是族長,族人認爲對的就應該是對的。
換成另外一個角度,身爲皇帝的劉彥不止是要從行爲上進行提倡,還需要用制度來讓那美好的觀念成爲有律法支持和制約的框架。
接納異族女要從劉彥本身做起,他也沒有什麼理由不去做,上古到至今也就一個司馬氏沒有斷掉了遠古流傳的傳承,要不之前的“御天下者”哪怕是接納異族女哪怕不會去睡,基本的政治作秀還是有的。
司馬氏沒接納異族女不是不想,是壓根沒哪個附合身份的異族願意將女人送給司馬氏。
“這個叫海倫娜的大秦女人風評很奇怪。”崔婉手裡拿的正是收集過來的情報:“大秦人對她不吝於讚賞,卻是語言多有模糊。其他國家的人,他們認爲這個大秦人是一個不潔的女人。”
女人啊,只要有“不潔”的風評,就表示人們覺得她的私生活方面肯定很是糜爛。
這個世界總是會因爲性別而有不同的看法,男性私生活糜爛可以解讀爲風流,認爲這個風流的傢伙沒什麼不好的;但要是女性的話,反正不會有什麼正面的評價。
會有區別的道理非常簡單,男性掌握着社會的絕大多數資源,權柄則是由男性來進行掌握,三妻四妾的事情也早就深入人心併成爲規則。
哪天要是資源和權柄被女性掌握在手裡,也許事情就該是反着來?
遠古時期的母性社會不提,自國家產生以來是三妻四妾的男性,見過有三夫四面首的女性嗎?
其實還真有!像是西漢,衆多帝姬誰缺面首了?可也就是帝姬能這樣,其餘女性誰敢這樣。
絕對的少數就成爲不了普羅大衆接受的社會規則,整體而言男性有一個以上的女人對於世界來說是正確,女人擁有一個以上的男人則是錯誤。這個就是規則,不止男性覺得理所當然,除極個別之外的女性也沒覺得有什麼錯。
現在不是兩宋(含以後),社會對女性的限制還沒有那麼誇張,同時女性在很多權益上面與男性沒有太大的區別(排除一妻多夫)。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一個家庭的財產是丈夫和妻子共有,不但丈夫可以休妻,妻子也能提出和離。除非是官府依照律法判定某個男性(女性)需要承擔錯誤,要不離婚的話不存在什麼淨身出戶。
對於漢人來說,娶一個不是處女的女性,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就是名聲不能太爛!
“異邦流傳不潔的名聲……”崔婉用着謹慎的表情看着劉彥,猶豫着說道:“陛下……是不是他們詆譭呢?”
也不是沒有可能……
普通人相親之後互相看對眼了,私底下去打聽男方(女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有些街坊鄰居可能僅是出於一丁丁點的不爽,明明沒有那樣的事情依然是會胡說八道。
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互相破壞更是不需要理由,像是收集上來的情報之中,不止是海倫娜有不好的風評,其實是任何一個都有。
崔婉在每一封奏報裡面都看到了負面的情報,要是根據那些情報來評定,但凡有不好風聞就該剔除,那麼劉彥這一次是誰都選不上。
“陛下。”崔婉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而臉紅,舉止方面倒是顯得大方,心態與行爲的不同很能說明問題。她說道:“若不然……可否檢查……檢查……”,後面那些字着實是說不出口,意思是體檢有沒有那層膜。
漢家就從沒有檢查那層膜的步驟,就算是到了被認爲最保守的兩宋也沒有,那是朱明一朝纔有的事情,“我大清”更是發揚光大。
劉彥聽懂了崔婉沒有說完卻想表達的意思,臉上不由一囧。
對於這麼一件事情,劉彥已經是插手過多了。這個也是因爲沒有個皇太后的原因,要不選秀的事情是該由皇太后來把關。
沒有皇太后,事關後宮也能由皇后來主持和把關,要是崔婉有足夠的野心,甚至能在這一件事情上彰顯皇后的威儀,關鍵是她沒表達什麼野心出來。
“古未有之……”劉彥可不想爲後世在這麼一件事情上開出這麼一個頭:“若是大張旗鼓,皇后……”
高調地去辦肯定不行,要不劉彥就該得了個“非明君”的頭銜,延伸出去甚至會扯上不自信的傳聞,對於整個國家的影響也會無限大。
之前漢人娶妻可沒有那麼回事,作爲集天子與皇帝於一身的“御天下者”突然整出那麼一件事,跟隨模仿會從百官開始,隨後就是蔓延到全國的各階層。
其實並不是男人不在乎那層膜,是社會決定了不能去提倡在乎那層膜。
戰爭多發的年代,大多數的男性會受到徵召上戰場,要是上古先秦都還有小娘子趕緊和將要上戰場的又喜歡男性來一發,主要是爲了給喜歡的男子傳續香火。
再來是,既然是上戰場就有戰死的可能性,出現寡婦的機率就是無限多,官府並不會要求寡婦守節。
無關於喜歡或厭惡,是寡婦多了會使社會出現太多的問題,同時對於人口增漲也會成爲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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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虜和蠻人接納父親(兄弟)的女人(非生母),某方面來講也是爲了增加人口。
要是看歷朝歷代的律法,會發現大多數的朝代裡面有那麼一條,就是男女到了多大的年齡必須成婚,尤其是針對女性做出了嚴格的標準。
例如女性多少歲了還不嫁就是屬於犯法,不至於說抓起來,但會強制性爲之選擇丈夫,或是採取罰款措施。
女性多少歲不嫁人會有什麼措施是出自誰的手筆?是出自同爲女人的呂雉,由她簽發了相關的法令。
從西漢之後,歷朝歷代都是延續了那一條律法。而西漢之所以有出現那一條律法,是天下大亂之後人口銳減得太厲害,只好強制女性在合適的年齡成親,好懷孕來增加人口。
現如今的漢帝國同樣是繼承了那一條律法,同時還延續之前的另一個做法,不會強制寡婦必須再嫁,但也不提倡守節。
一般情況下,地方官府會隱性地鼓勵寡婦再嫁人,不會做得太過明顯,但所有人都知道有那麼一回事。
將士上戰場戰死,官府卻鼓勵未亡人再嫁?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是屬於極度沒有人情味。
未亡人不再嫁,有能力養活孩子和長輩嗎?以生產力和女性地位而言,恐怕是很難的。
若是未亡人再嫁,根據社會習俗約定的話,她的新任丈夫就有責任承擔起那些責任,等於是這個男人不止是要養一個家。
牽扯到太多的方面,不止是一項人情味就能解釋一切,很多戰亂結束之後的歲月,一個男人娶了多個媳婦不但不是享樂,其實是在受罪。這個男人不但不會被鄙視,還會得到足夠多的尊重,認爲是在進行義舉。
劉彥所建立的漢帝國沒有遭遇到這樣的情況,相反是因爲石碣對女性的大肆迫害,致使這一次戰亂女性的銳減遠多於男性。
這一次戰亂與其它戰亂所不同的是,羯人有抓捕女性隨軍的傳統,夜間用來發泄獸慾,想吃了就煮來吃。
其他胡虜沒有羯族那麼殘暴,不過受到羯族影響對女性也好不到哪去,導致這一次的戰亂受害的女性可謂最多。
“陛下,臣……”崔婉自稱臣沒有什麼毛病,皇后也有俸祿,那麼就是臣之一:“要不都先見一見,問一問?”
劉彥的心情瞬間就不美好了。他剛纔都暗示崔婉可以低調地將檢查那層膜的事情給辦了,沒想到崔婉根本察覺不到暗示。他還不能再暗示,或是明晃晃提出來。
關於該挑選什麼人,劉彥的插手也就到這一步。
身份到了劉彥這一份上,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慎重其事地對待,只是牽扯到國家與國家之間未來的相處。
劉彥離開後宮去了未央宮,問了一下呂議在不在值班。
得到召喚的呂議很快就見到了劉彥,行禮之後彙報了一些事情,停頓下來等待劉彥的提示,比如特地召喚過來是幹麼。
劉彥當然不能明明白白講出來,是扯了一大堆國體啊、風評啊、名聲啊之類的。
呂議是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並不覺得劉彥這一舉動有什麼好笑的地方,相反很是慎重地給予了迴應。
“王猛作爲正使,臣有經過詢問。”呂議將從王猛那裡得來的一些答案不加任何個人主觀意識地重複一遍,最後就說到了海倫娜:“臣正要稟告陛下,關於那位大秦的公主的風評的確不好。”
呂議後面又是講了許多,鋪墊足夠之後纔講到正題:“臣以爲,此事或可利用?”
沒人敢在天子納妃的事情上瞎胡搞地糊弄,呂議也同樣不敢,海倫娜肯定是要被剔除名單,但是他覺得從國家層面來講海倫娜很有利用價值。
劉彥聽懂了,但要表現得聽不懂:“言之的意思是……”
“可使她留在大漢,時機允許的時候再責問大秦國。”呂議說得有些小心翼翼,見劉彥臉上表情一凝,解釋道:“此事是極佳的戰爭藉口,亦可彰顯大漢不可欺。”
用女人來做文章?全世界從來不缺少這一套路,並且每一次都還很有用,劉彥會臉色凝重,是看不慣。
“朕聽聞過歐羅巴數千年前的一場戰爭。”劉彥就將特洛伊戰爭的背景給簡易說了一遍:“那個叫海倫的女人出名了,註定會名留千古。”
呂議卻是越來越心驚,他對劉彥多少有些瞭解,已經猜測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朕不是劉恆,不是劉啓,亦不是劉徹!”劉彥說的這三位,談到匈奴的時候就會提起冒頓對呂雉的侮辱,用以鞭策自己一定要牢記恥辱,將來有一天進行復仇。他近乎於是鐵青着臉:“大漢若是要征討大秦,便是以大秦對大漢不敬的理由亦是足夠。何至於此呢?”
呂議不得不請罪,他認爲劉彥會是這樣的反應,是覺得尊嚴遭到了侮辱。
“朕一再向卿等提及!”劉彥近乎於霸氣側漏地說:“漢人就應該是藍星的主宰,我們也必然會成爲藍星唯一的主宰,做事大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