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師喜歡應酬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不過最近幾年少了很多,大概是年齡到了…
也有可能是大規模公關太花錢了!
白小飛如今在整個圈子裡勉強算是腕了,有自己的資源、人脈,最主要的,連續好幾部作品的成功,白小飛這張IP已經初見成效,未來,他面對的誘惑要比徐老師大得多!
畢竟,他只是有女朋友,還沒結婚…
……
《藥神》是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品,這樣的作品特別適開展研討會。
於是,除了影院路演,宣傳團隊又增加了高校宣傳…
小白原本很不理解,國慶檔,學生都放假了,你丫往大學裡跑幹嘛?
等到了上戲,好吧,他錯了。
禮堂內做的滿滿堂堂,除了學生、領導還有不少媒體。
標題就是‘現實主義題材的重要性’
首先各抒己見,幾個人說的都很精彩,一個優秀的導演必須的會說話,也就是瞎侃…
上戲文學教授李文從中國電影誕生之初開始講起,歷數了每一個階段的優秀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品,最後才提到了《藥神》,總結道“現實主義題材作品緊扣時代脈搏,更容易引發觀衆思考和共鳴。”
不愧是搞文學的…
“其實我在做這部電影的時候,考慮的並不是現實主義或者告訴觀衆什麼大道理,你如果只是想傳達一個意義的話,觀衆是聽不進去的。必須要把這個故事打磨地非常好看,觀衆纔會敞開心門去聽你講這個道理。我其實根本沒有過多地考慮社會價值。因爲在選取這個題材之時,社會意義就已經存在了!”
“寧昊哥跟我說了這個人物的原型,我就覺得這個故事可以往類型化的方向靠攏,所以劇本寫的很快,當然第一版劇本被斃了,因爲太平淡,我自己看了都覺得觀衆可能不喜歡…”
“能大概跟我們談談第一版劇本嗎?”
“有一部美國電影,叫《聚焦》,你們都知道嗎?”
“知道!”
臺下觀衆包括幾位老師都點了點頭。
“第一版的主人公不是程勇,而是曹斌,整個故事他是第一視角,我的劇情編排方式也都借鑑了《聚焦》,但是這麼一來,審查制度先放在一邊,關鍵沒有什麼衝突點,不夠商業化!”
“呵呵…”
聽到,旁邊有位教授,小白注意看了一下,名字叫陸君。
暫停了一下,“…陸教授笑什麼?”
“這麼優秀的題材爲什麼一定要做成商業電影?”
“…因爲要回本啊,一個多億的投資,難道要做成專供一幫清高的,自詡懂電影的人才能看得懂的作品?”
小白毫不留情懟了他一句。
這特麼都什麼年代了?
居然還要爭論商業片、文藝片?
“我想以你們的影響力,即使拍成晦澀的文藝片,回本也不難吧?”
“…可是這樣,我們會失去觀衆的信賴,沒有導演敢這麼冒險!”
“姜聞…”
“姜聞只有一個,我不想,也不願意糟蹋了投資人的錢,尤其這個投資人還是我!”
“導演,繼續聊《藥神》!”
主持人趕忙控場。
“我從來沒想過什麼主義,所謂的‘主義’永遠都是電影出來以後,別人給它貼的標籤。我作爲導演,不管用什麼手法,都只想拍真實、好看、能打動人的故事,所以,第二版的劇本我把曾用設置成了主角,主線劇情也跟我們現在看到的電影差不多,只是最初設計,電影是沒有反派的。”
“沒有反派?”
“如果硬要說反派,那肯定是醫療制度沒有健全,那…電影就沒法上映了!”
“而且沒有反派,電影會失去很多衝突的點,故事的轉折也不好安排,寧導建議我設置成黑幫,但是這個不成立,如果是黑幫,背後真正的利益集團到底是什麼?最後,反派就成了瑞士藥廠的醫藥代表,準確的說醫藥代表成了主角的對立面。”
寧昊插嘴:“這個沒有辦法,中國向來有人命關天的說法,任何事情在生死麪前都可等閒視之。我們很尊重知識產權。但是我相信,如果要在知識產權與人命之間抉擇,我可以放棄知識產權。只有打這個點,整個故事纔有一種力量,這不僅僅是爲了具體層面的戲劇衝突。”
“現在的故事裡並沒有反派,警察、法官、醫藥代表…每個人都是有良知的。”
徐爭也補充了一句。
昨天《藥神》大規模供應,引發醫藥界抗議…
“那寧導,您一開始準備自己導演這部作品,爲什麼中途放棄了?如果您執導《藥神》,最終呈現的會是這樣的故事嗎?”
“不會,我拍的電影都比較冷,都是把觀衆放邊上,遠遠地看着這倆人,這仨人,這一堆人,就說電影最後的‘長街相送’的場景,我肯定拍不出來,白小飛跟我最大的不同,他是一個有着古典浪漫主義情懷的人,我跟他第一次見面,就聊了這個話題,他說了一句話我就知道了《藥神》適合他!”
寧昊學着白小飛的語氣:“創作者在敘事時,必須要稍微偏向某一立場,不可能完全中立,完全中立就沒有情感代入了,你過分冷靜了。”
“正是小白那種貼近人物、富有感情的寫法纔會讓這個故事更有力量。”
……
收尾的提問環節,一個男生忽然站起來道:“白導,很多人說《藥神》的結尾安排那段就是爲了過審,是這樣的嗎?”
“哪一段?”
“就是正版藥進醫保了,電影前一百一十分鐘被人視若珍寶的仿製藥,轉瞬就成了沒人買的東西。”
“…不是,那是現實,現在確實沒人買那東西了!”
頓了頓,小白反問了一句:“不是,你們對審查制度到底有什麼誤解?我昨晚睡覺前上網搜了一下評論,很多人都在感嘆‘這樣的題材居然能過審?’,你們憑什麼認爲不能過審?”
“影視行業有個很不好的風氣,就是“排片不好怨發行,票房不好怨宣傳,口碑不好怪導演,導演抱怨被資本綁架,然後所有的人都去抱怨審查制度。”
“這是不對的,對於電影人來說,審查制度這個桎梏天然存在,電影人需要掌控的不僅是表現現實和審查之間的平衡,更重要的是藝術和商業的平衡點,通俗的敘事模式、類型化的套路、營造“現實感”而非“真正的現實”,在保證電影本體質量和深刻內涵的前提下,又充分展現了電影的商業價值和傳播價值,這纔是《藥神》這類電影的出路,劇本創作完成,我就已經知道肯定能過審!”
“還有,你們爲什麼不相信我們國家會變好呢?怎麼就不能好了呢?2002年中國慢粒白血病是30%的存活率,上字幕的時候寫的是85%,現在已經是95%了,這難道不是社會的進步嗎?”
“對了,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們應該問問甯浩導演,畢竟他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