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阿卡迪亞王城,某處荒僻的民宅中。
伴隨着星光的浮動,希波墨涅斯從那刻滿星辰紋路和赫密斯文的青銅祭臺上走了出來。
回頭看了一眼阿卡迪亞山脈上空逐漸潰散的血氣,他的眸中不由泛起深深的忌憚。
上千個被提前催生的人工生命幼體,以及現場數次大戰堆積的血肉原料,居然這麼快就要被消耗空了?那傢伙真是強的可怕!
看來,只能提前走那步棋了!
希波墨涅斯確認四下無人,眸中厲色一閃,當即披上了一旁的星月長袍,拿起魔法陣圖中的雙蛇杖,拉上掩藏面目的兜帽,走出設有結界的院落。
“教首大人?您回來了!”
幾名正在門外站崗的赫密斯教徒聽到動靜,回頭看向那散發着熟悉氣息的身影,一臉驚喜和崇拜。
在希臘現行的幾大教派之中,赫密斯派是起步較晚的一支,直到奧林匹斯聖戰之後,纔算正式成立。
而短短几年之內,赫密斯派就能在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阿卡迪亞站穩腳跟,並得到迅速的傳播,眼前的【教首】大人可謂在其中功不可沒。
一方面,他的鍊金術造詣非凡,完成了“第五元素”(賢者之石)和“人工生命”(霍姆克魯斯)的兩大終極課題;
另一方面,他深得阿卡迪亞王的信任,爲教派的發展提供了便利的官方環境。
再加上他赫爾墨斯血裔的身份,以及平日裡溫和近人的處事態度,這讓赫密斯派的教徒們對這一屆教首大人很是推崇與尊敬。
不過短暫的興奮之後,守門的幾人臉上便泛起了絲絲疑惑:“您不是和教友們一起去阿卡迪亞山脈平定獸災了嗎?怎麼現在只見您一個人?”
希波墨涅斯肅然開口:“討伐出了意外,我必須立刻進宮面見陛下!”
幾名赫密斯教徒聞言,頓時神色一凜。
集結了整個阿卡迪亞境內的神血英雄和魔法師前去討伐,居然還是沒能成功,豈不是說明……
“慌什麼?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希波墨涅斯淡然開口,隨即看向衆人沉聲詢問。
“出發前讓你們做的準備,現在怎麼樣了?”
周圍的赫密斯教徒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挺直身板,七嘴八舌地回答。
“已經全都完成了!”
“都是按您的要求佈置好了。”
“而且,爲了不辜負您的所託,我們幾乎發動了所有的教友兄弟。”
聽到教徒們積極踊躍的發言,希波墨涅斯滿意點頭,兜帽下揚起的脣角卻勾勒出了一抹冰冷的嗤笑。
一羣蠢貨!
居然親手掘開了掩埋自己的墳墓,還以爲那是條通往光明的路。
“你們做的很好。”希波墨涅斯不動聲色地誇了一句,隨即輕敲雙蛇杖,從魔法陣圖中取出數只陶瓶,大方分發給了身前的幾人,微笑開口道,“喝下吧,這是你們應得的。”
拔開木塞,看着瓶中的紅色液體,衆人激動不已。
第五元素液!
在赫密斯派的鍊金術領域,很早就設想出過的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奇幻物質。它區別於“火、氣、水、土”四大基本元素,被稱爲“第五元素”,和靈魂、生命的本源息息相關。
傳說,煉金術士一旦飲下這種由第五元素製造而成的紅藥液,即便不能獲得永生也可以在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鍊金造詣,並延長自己的壽命。
而目前,整個赫密斯教中懂得提煉第五元素的人,只有眼前的這位教首。
雖然他掌握這份寶貴的知識財富,卻從不獨享,而是慷慨地將提煉出的第五元素液,分發給對教派有貢獻的教衆們。
比如這次,教首大人就將手上煉製完成的一批第五元素液,提前送給了預備前往阿卡迪亞羣山討伐獸災的赫密斯教衆們,讓他們增強實力。
正因爲這慷慨無私的行爲,他才能坐穩如今的位子,得到赫密斯教徒們廣泛的擁戴。
教徒們看着瓶中寶貴的第五元素液,在教首期許的目光下,激動地一飲而盡。
然而,他們卻並未注意到那紅色的藥液之內,似乎漂浮着某種如同白色幼蟲的絮狀物。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希波墨涅斯,心中冷笑。
正如他一直強調的那般,只有生命才能交換生命。
同樣,也只有生命才能孕育生命。
所以,這種由賢者之石提煉而成的長生靈藥,實際上就是孕育人工生命幼體的培養液。
那些阿卡迪亞的那些赫密斯教徒之所以會受他擺佈,成爲他阻擊敵人的傀儡,就是因爲他們出發前服用過這些孕育着人工生命幼體的第五元素液。
世上哪有那麼多免費的美餐,而神的禮物往往在送出的一剎那就標明瞭價格。
悄悄消除了潛在的隱患之後,希波墨涅斯開始了有條不紊的佈置:“情況緊急,通知所有教徒前往王宮集結!順便,把厄琉息斯教的那羣人也召來!”
“厄琉息斯教的那羣人?”一旁的赫密斯教徒面露疑惑。
“沒錯,現在局勢惡化,正是需要所有人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的時刻,將我的手書交給他們,那羣厄琉息斯教徒會來的。”
希波墨涅斯說着,從魔法陣圖中拿出一封烙有火漆的信箋,遞給了一名負責傳訊的赫密斯教徒。
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爲他不僅是赫密斯教的【教首】,也是厄琉息斯教的【教首】。
和赫密斯派的這羣蠢貨一樣,那羣厄琉息斯教徒在他拿出賢者之石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抵擋不住長生的誘惑,一致推舉他爲教首。
可惜,他在厄琉息斯教中正式上位還沒多久,尚且沒來得及親自主持一次厄琉息斯秘儀。
不然的話,倒是可以藉助爲那羣蠢貨分發休刻翁麥粥的時候,將事先準備好的孕育着人工生命幼體的【紅藥液】,一起倒進去。
希波墨涅斯搖了搖頭,隨即起身走出院落,直奔王宮而去。
剛一進門,守衛和侍女就輕車熟路地將他迎進了王宮議事廳。
而等待多時的阿卡迪亞王早已望眼欲穿,在他剛一進門的剎那,就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
“教首大人,藥?我的藥呢?”
“陛下,請恕我無能……”
希波墨涅斯低下了頭,一臉愧色。
阿卡迪亞王見此情形,滿臉錯愕,聲音瞬間拔高了幾度。
“你說什麼?”
“抱歉,我沒想到阿卡迪亞羣山裡居然埋藏着一座堤丰神殿,有那位魔祖的加護,【獸災】的強度遠遠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問你藥呢?!”
阿卡迪亞王打斷了希波墨涅斯的解釋,拽起對方的衣襟,不管不顧地逼問。
此時的他已經聽不到任何無關的聲音,猙獰的臉上寫滿了瘋狂,赤紅的雙目中隱隱可見米粒大小的蟲子在遊動。
“我把軍隊交給了你,把那些人交給你了,你會把藥給我帶來,讓我進階爲神靈,伱答應過的!”
陷入癲狂的阿卡迪亞王,咬牙切齒地怒吼,鼓起的皮肉下也彷彿有無數的蚯蚓在蠕行,共同渴求着這場蛻變。
看着已經完全扭曲的那張面容,開始泛起濃濃的殺意,希波墨涅斯不疾不徐地開口。
“陛下,我雖然現在沒有藥但這裡有足夠的材料,只要您允許,我可以隨時爲您製作出新的藥。”
阿卡迪亞王順着希波墨涅斯的目光,看向了王城之中的千家萬戶,瞬間明白了這位教首的意思,眸中不由浮現出幾縷掙扎。
“這……”
“討伐已經宣告失敗,獸潮馬上就要捲土重來了,在這個危機關頭您萬萬不能倒下,只有您活着,才能救下更多的人,不是嗎?”
希波墨涅斯幽幽開口,低沉的聲音宛如一條條溼滑的蛇,通過阿卡迪亞王的耳道鑽入他的大腦不斷攪動。
“這是必要的犧牲,阿卡迪亞會銘記他們的付出……”
“沒錯,這都是爲了阿卡迪亞!”
阿卡迪亞王喃喃點頭,從魔法陣圖中拿出一塊刻有月亮象徽的青銅紋章,遞給了希波墨涅斯。
每一個城邦都有自己的守護神,神靈會給於信奉自己的國度以庇護。
除非,他們主動放棄……
希波墨涅斯接過那枚青銅象徽,朝着王座上的阿卡迪亞王戲謔地鞠了一躬,起身走向大殿,來到了王宮地勢最高的占星臺之上。
一衆赫密斯教徒和厄琉息斯教徒早已在此集結,分別立於不同的星圖之上。
希波墨涅斯見狀,踏過刻滿赫密斯文的臺階,登上高臺,擡手將掌中的青銅象徽捏成一團齏粉。
月神殿中的聖火“噗”地一聲熄滅,王城上方的天空驟然一清,彷彿某種屏障被打破。
希波墨涅斯露出滿意的笑容,張開手臂,和匯聚於此的教徒們共同頌唱那古老的聖言。
“羣星位正之時,理之圓環在此顯現,起源乃極小,擴張爲無限。天體即爲空洞。空洞即爲虛空。虛空存以神!”
伴隨着齊聲的吟詠,天空中無數的星辰被點亮,彼此交織的光構築出一副繁密浩瀚的星圖,自上而下地籠罩住整個阿卡迪亞王城。
城中的衆人下意識停駐腳步,紛紛擡頭仰望。
他們驚訝地發現,天空中的羣星似乎在不停旋轉,交織流動的星光宛如巨大的漩渦,吞噬他們的思維,抽吸他們的靈魂。
砰砰砰砰!
片刻之後,一道道身影軟倒在地,數以萬計的靈性之光彙集向旋轉的星空。
祭臺前的教徒們看到全城的人接連倒下,頓時錯愕地看向祭臺中央的身影。
不是要對抗獸潮嗎?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
“教……”
兩名距離最近的厄琉息斯教徒剛想張口詢問,希波墨涅斯擡起手猛地隔空一抓。
兩人的身體頓時爆開,化作一團血霧,匯聚向希波墨涅斯體內。
而得到了這份滋養,希波墨涅斯裂開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在一衆驚恐的目光中,高舉雙手,發出最後的頌唱。
“吾主啊,興起吧!”
剎那間,數以萬計的靈性之光化爲妖異的血潮,從星辰的漩渦中傾斜而下,灌輸入希波墨涅斯體內。
在血色的侵染下,希波墨涅斯的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光紋,一道道黑色的鱗片在肌膚上蔓延。
與此同時,周圍的空氣也逐漸變得變得粘稠無比,那懸浮於天空的浩瀚星圖降於地面,運轉間彷彿撕開地表一般,陰冷如水的濃郁死氣瘋狂從張裂的深淵中噴涌出數丈的高度。
衆人放眼望去,紅黑光霧從阿卡迪亞城中各處噴涌而出,目之所及下,粘稠的血色霧氣瀰漫開來,使得周圍的空氣扭曲蠕動,眼前景色隨之變換。
暗紅的水流從地面裂開的幽暗縫隙中滲出,逐漸匯聚成五條奔騰不息的河流,飄蕩着幽藍磷火的赤紅色荒野上,數以千計的亡靈在開滿水仙花的平原上盲目巡遊。
三道捆縛着鎖鏈的巨大青銅門正矗立於暗紅和渾黃交雜的五條大河盡頭,扭曲猙獰的面孔在河流中沸騰嘶吼,化作一條條宛如蛇蟒的黑色枝蔓,逐漸蔓延到青銅巨門之上,刺穿上面的符文鏈條。
“砰!砰!”
轉瞬,一條條纏繞緊縛的暗金色鎖鏈崩裂開來,三道緊閉的青銅大門緩緩開啓,凍結靈魂的幽冷氣息,裹挾着腥臭的黃濁泥流和無數夾雜其中的扭曲怨靈,衝出深淵,洶涌而來。
伴隨着巨龍的嘶吼,泥土蠕動,獸類、鳥類、人類一衆隱約可以看出生物特徵的森白骨架,從沉眠中甦醒帶着腐爛和死亡的氣息,尋覓並詛咒着世上的鮮活之物。
冥府之門,打開了!
如果被捨棄的舊神,不被允許踏上地表,享受鮮活的生命。
那麼,就將這片土地拉入冥府,令其在腐爛中孕育新生!
望着眼前血色的世界,感受着體內澎湃的生命力,希波墨涅斯深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的眼眸,化作了紅黑色的蛇類豎瞳,
終於,回來了!
那麼接下來,就讓這裡成爲本王登上神座的第一塊基石!
正當希波墨涅斯喃語之際,一束金色的光帶從王城東南沖天而起,將血色的天空撕開一角,帶來一瞬的光明。
街面上的數十道身影從星光漩渦中掙脫意識,猛地回神,錯愕而驚恐地看向眼前面目全非的世界,以及那數具嗅着生人味道奔跑而來的骨架。
“砰!”
沉悶的推門聲,將街上陷入茫然的數十人驚醒。
“外面危險!快進來!”
一位容貌絕美,懷抱魔杖的金髮少女,站在某處小院洞開的門前,向街上衆人焦急招手。
衆人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衝向那間籠罩着金色光芒的小院。
占星臺之上的希波墨涅斯,見此情形,深深皺起了眉頭。
阿卡迪亞的精銳不是都派去評定獸災了嗎?怎麼還有人能在煉成陣中保持清醒?
剛纔那道干涉了煉成陣運行的力量,好像來自於神靈?
而那個少女……
紅黑色的蛇類豎瞳從那散發着微微金光的小院上掃過,猛地一縮,希波墨涅斯長出紅黑色鱗片的臉上旋即浮現一抹猙獰的笑容。
神王血脈,宙斯之裔!
好!很好!就用她來作爲本王醒來的第一餐!
希波墨涅斯微微擡手,星圖之內幾名呆若木雞的赫密斯教徒們發出淒厲的慘叫,一個個扭曲的人工生命體撐破他們的血肉,從中爬出。
“你們,把她帶回來!”
“吼~!”
數十隻人工生命體低吼着領命,隨即從占星臺上一躍而下,展開的兩條手臂化作一層薄薄的翼膜,帶着它們一路滑翔向那座尚且被煉成陣攻破的院落。
目送自己的獵兵出動,希波墨涅斯強壓下腹中的飢餓感,安心坐在祭壇之上,繼續吸收着那從天際垂落的妖異紅潮,體內的生命氣息節節攀升,紅黑色的鱗片也逐漸由虛化實,在肌膚表面上蔓延生長。
~~
“小心!”
小院門前,海倫一把將路邊跌倒的小女孩拖到身後,高舉起手中的魔杖,激發咒彈,將一隻跳起的骷髏轟成滿地的碎屑。
“謝…謝謝…您真是個好人…”
女孩的母親撲上來激動地抱住女兒,語無倫次地對着海倫不斷道謝。
“別說這麼多,快進屋!”
海倫連忙開口催促,看着街面上數十個被這動靜吸引而來的骷髏,額頭不斷冒汗,握着魔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由於獸災的危險程度超乎預料,哥哥們死活不肯帶她去阿卡迪亞山脈,於是在出發前,要求她留在更加安全的城裡,並且他們爲了確保自己的安全,還爲這座小院設下了保護咒。
海倫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呆在院子裡,等待着哥哥們和那位大人的凱旋。
但因爲這一過程過於枯燥,她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而等她一覺醒來,卻發現整個王城都變得面目全非,所謂的安全區域突然間變得危機四伏。
如果不是因爲外面的保護咒,自己說不定就和外面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起,被上方詭異的魔法陣奪走靈性了吧?
海倫後怕之餘,看向了門前最外側的那層薄薄金色光輝,微微蹙起黛眉。
奇怪,這道魔法陣的氣息不像是哥哥們的,而是……
“救命,救命啊!”
正當海倫陷入思索之際,街面上傳來了幾聲驚恐的求救。
一個抱着嬰兒的母親,正跌跌撞撞地逃亡。
而他們的身後,數十具森白的骷髏正窮追不捨。
海倫見狀,咬了咬銀牙,放聲呼喊。
“快,到這邊來!”
遠方的母親聽到這天籟之音,面露驚喜,當即加快腳步,衝向那散發着金色光輝的庇護所。
然而忙中出錯,過於激動的母親不小心踩中地面的深坑,一個趔趄撲倒在地,襁褓中的孩子也因爲疼痛哇哇大哭了起來。
頓時,四周密密麻麻的骨骼摩擦音響起,海倫一陣頭皮發麻。
或許,放棄她們是最好的選擇,然而看着那襁褓之中的嬰兒,海倫銀牙一咬,抱着魔杖衝出大門,擋在了那對母子的身後,以高速的神言吟詠出驅散的禮儀咒。
一陣潔白的光輝閃過,一衆嘶吼的怨靈和復甦的屍骸,轟然爆開,相繼化爲星星點點的光塵,隨風飄散。
沒想到久久沒有掌握的禮儀咒,居然在關鍵時刻領悟了。
海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香汗,連忙拉起地上的母子,準備朝着身後的庇護所撤退。
然而,伴隨着數十道尖銳的引爆,一個個宛如白蠟堆砌而成的怪物從天而降,揮舞着兩條化作利劍和長槍的手臂,朝着她直刺而來。
海倫下意識舉起魔杖,支起魔法屏障。
然而,下一刻。
“咔嚓!”
利劍狀的手臂帶着清脆的破碎音,毫不費力地穿透魔法屏障,朝着她和身後的那對母子刺來。
完了!
海倫大腦一片空白,內心惶恐。
“轟!”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星光墜落,地動山搖,瀰漫的煙塵沖天而起。
而宣泄開來的熾白星光,也幾乎成爲了映入她眼底,唯一的色彩。
“你們本是塵土,也終將歸於塵土……”
律令即下,伴隨着那宛如長者的憐憫和智者的嘆息,柔柔的熾白光紋以那到來的身影爲核心,盪開漣漪。
“噗噗噗噗!”
瞬間,光紋所過之處,幾十只人工生命轟然爆開。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污濁泥流,也隨之被沖刷一空,撕裂的地表,被重新縫合。
一切,恢復如初,安逸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