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赫卡忒大失敗
父王？母后？
歌果聽到稱呼，驚疑不定地看向最新到場的兩人：
“你們……”
“卡斯托爾、波魯克斯，你們斯巴達人的兩位王子，王位的真正主人，海倫的親哥哥。”
洛恩見斯巴達雙子因爲父母的死訊方寸大亂，主動向歌果說明了兩人的身份。
聽到這話，歌果面露錯愕，將信將疑道：
“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是失蹤了嗎？”
雖然身上同樣流淌着神血，但她的年歲較小，是近年來才加入月神殿的新人，並未見過傳說中的兩位王子。
“但現在，我和他們回來了。”洛恩沉吟回答。
“證據！有什麼證據？”歌果保持着一絲警惕，再度詢問。
洛恩拍了拍斯巴達雙子的肩膀，兩人從悲痛中回過神來，各自取出一枚純金打造的象徽遞了過去。
歌果看到上面標誌性的獅鷲和太陽圖案，以及紋理之間暗藏的密語，終於相信了眼前這對雙生子的王族身份，不由徹底放下心來，急切地開口道：
“兩位王子殿下，你們可算回來了！現在斯巴達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快跟我回去！”
“先等等，我父王和母后是怎麼回事？他們是什麼時候死的？”
“你們走後不久。”
“什麼原因？”
“重病……”
“不可能！他們是神裔！還是善戰的斯巴達人，身體素質一向很好，何況庇護我們的阿波羅大人擁有醫療和治癒的權柄，怎麼會坐視父王和母后無故病死？”
“這個……我也不清楚，卷宗上只記載了這些。”
歌果的回答並沒讓斯巴達雙子滿意，兄弟兩人齊刷刷向洛恩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們父母的死的確有點蹊蹺。”洛恩皺眉給出了自己的判斷，隨即話鋒一轉，沉聲提醒道，“不過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海倫和斯巴達遇上的麻煩。”
匆匆從船上趕來的雙子兄弟只是在倉促中聽到了洛恩和歌果的後半段對話，因此並不清楚妹妹如今的遭遇。
隨着歌果和洛恩一五一十地講述完事情的原委，兄弟兩人原本就陰鬱悲痛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恨不得當場提劍殺回斯巴達。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反而會影響你們的判斷。”
洛恩沉聲喚醒了兄弟兩人的理智，隨即將一柄從山賊頭領屍體上搜刮到的青銅短劍扔了過去。
“看看這個。”
兄弟兩人聞言，低頭仔細打量起這柄青銅短劍。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鍛造工藝相當精良的武器，材料是稀有的山銅，劍身之上銘刻着數枚擁有不同效果的赫密斯文，鋒利度和堅固程度都屬於上乘，足以成爲一個普通家族的傳家寶。
所以，這種東西本不應該出現在一羣攔路搶劫的山賊手裡。
兄弟兩人繼續望向劍身，看到劍格正反兩面相互對應的一對母獅浮雕，臉色微變。
在希臘的傳統文化中，獅子不僅是力量的象徵，更是保護者的化身。傳說若是有敵軍來襲，城邦浮雕中的獅子們就會化爲具體的形態，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嚇得敵人連夜逃跑。
而這些崇拜獅子的城邦之內，有一個地方偏愛母獅，而且是相互對應的兩頭母獅，他們曾將王都的城門上刻下一對母獅的浮雕，將其命名爲【獅門】，昭示着王國的威嚴與強大。
兄弟兩人對視一樣，腦內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一個答案。
——邁錫尼！
——這夥截殺斯巴達信使的山賊，是邁錫尼的正規軍！
“阿伽門農好對付，但別忘了邁錫尼人的築城者和保護神是誰。”
洛恩幽幽的提醒傳來，兄弟兩人聞言，不由心頭一凜。
邁錫尼的守護神是宙斯。而這個城邦最初的築城者，傳說是宙斯最喜愛和器重的兒子——英仙座珀爾修斯。
當年，珀爾修斯在離開故土阿爾戈斯王國，完成一系列的神業後，來到了這片土地上，指示獨眼巨人用無法舉起的石頭建造起堅不可摧的城牆，然後以此爲基礎成立了自己的王國邁錫尼，並傳下了神靈的血脈。
如今到了阿伽門農王這一代，神血已經相當薄弱，自然不是他們兄弟兩個的對手。
但無論是傳說中已經成神的邁錫尼築城者珀爾修斯，還是城市的守護神宙斯，都不是他們能輕易招惹的目標。
何況，現在整個希臘透着一股波詭雲譎的氣息，早就和他們離開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如果貿然行動，他們兄弟倆很可能沒把遠在斯巴達的妹妹解救出來，反而搭上自己。
洛恩看到兄弟兩人冷靜了下來，沉聲建議：
“局勢有點複雜，我們先回船上共同商議後，再做決定。”
斯巴達雙子點了點頭，隨即熟練地打掃好戰場，然後帶上倖存的歌果，和洛恩共同前往停泊在近海的阿爾戈號。
~~
一個小時後，阿爾戈號議事廳中。
洛恩經過和衆人的一系列的商討，留下赫爾墨斯和赫卡忒兩位擁有決策權的神靈，宣佈最終的決定：
“赫爾墨斯，你保護歌果繼續前往雅典，以斯巴達的名義求援。”
“不止是求援吧？”
“沒錯，你警覺性最高，又最擅長探聽消息，所以我希望你藉機瞭解一下戰神山的情況，看看諸神是否真的銷聲匿跡，以及她們失蹤的原因。”
“這個……”赫爾墨斯目光飄忽，臉上漸漸泛起了一抹猶豫。
他的警覺性的確高，所以自然也能隱約感覺到此去戰神山的風險同樣很高。
弄不好，自己也會因爲拋頭露面而被那位父神盯上。
洛恩看向舉棋不定的赫爾墨斯，幽幽開口：
“現在，希臘諸邦中參與過巨靈之戰的神靈和英雄幾乎全都消失了，你猜我們回來之後，下一批輪到誰？”
赫爾墨斯聞言，神色一凜，無奈地舉起雙手：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曾經並肩作戰的諸神幾乎全部消失，現在能對那位神王陛下產生威脅的，恐怕只有他、赫卡忒、洛恩三個了。
如果就這樣坐以待斃，搞不好他就是名單上的下一個受害者。
洛恩微微點頭，看着赫爾墨斯一臉悲壯的哭喪相，溫聲安慰道：
“放心，歌果前去雅典求援本就是既定的命運軌跡，你又只需藏於暗處，應該沒那麼容易讓那位神王陛下注意到。如果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就拉上歌果立刻跑路，憑你的警覺性和速度肯定能脫身。”
“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自己更沒底了。”
赫爾墨斯嚥了嚥唾沫，臉上露出一抹幽怨。
洛恩白了赫爾墨斯一眼，沒好氣地反問道：“那要不，你和我換換？”
“你去哪？”
“斯巴達，和宙斯在人間新選的代言人過過招。”
“算了算了，我覺得這樣安排就挺好。”
赫爾墨斯脖子一縮，連連乾笑擺手，盡顯趨利避害的滑頭本色。
而此刻，一旁的赫卡忒則蹙起黛眉，向做出決策的洛恩沉聲提醒道：
“斯巴達是最先出事的地方，而且海倫作爲遠征軍的五十名阿爾戈英雄之一，居然沒有和諸神一起消失，要麼是自身出了問題，要麼是那位有意留下的魚餌，冒然和她接觸，風險很高，你最好再考慮考慮。”
“那丫頭的忠誠性毋庸質疑，如果她真的倒向奧林匹斯，也不會被阿伽門農王上門逼婚。”
洛恩先是認真替海倫澄清，隨即閃爍着眸子，幽幽補充。
“而且，和她接觸雖然有被那位神王陛下盯上的風險，但這或許那也正是我們追尋到真相的突破口！”
赫卡忒聞言，眸中若有所思：
“你懷疑有關諸神和英雄的消失，海倫很可能知道些什麼？”
“我也不確定，但總歸要試一試。何況，那可是我的【神妻】，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身陷險境而無動於衷？”
洛恩淡然一笑，目光堅定。
赫卡忒深深看了自己這個徒孫一眼，無奈搖頭。
或許，這就是他和宙斯的不同吧。
“行吧，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也就不做這個惡人了，免得招人嫌。”赫卡忒揶揄一笑，隨即將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那最後，你準備讓我做什麼？說來聽聽。”
洛恩心中早有決斷，於是沉聲給出安排：“師祖，你的任務最重要，也最煩瑣。我需要你留在阿爾戈號上，沿着海域蒐集各城邦相關的情報，分析出哪些人可信，哪些區域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同時也要看住那些阿爾戈英雄，免得他們聽到各自家鄉的變故而衝動行事。”
“那如果都不可信呢？”
“立刻開船帶領全員遁入混沌之海，等待聯絡！”
洛恩的回答相當果決，顯然也做好了面對最壞狀況的打算。
與此同時，赫卡忒猛然感覺到身上長久佩戴的咒術鎖鏈盡數繃斷，體內的隸從神印也被徹底解除，一雙修長的手臂將她輕輕抱入懷中：
“如果我沒有回來，他們就交給你了，去之前發現的那個神代。”
重獲自由，赫卡忒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預想中的那般興奮，反而在心中催生出了一種茫然。
如同一隻被飼養出惰性的金絲雀，突然失去了保護自己的牢籠，失去了溫暖的巢，需要獨自面對外界冰冷的風雨。
還真是壞心眼的小混蛋呢，居然在這個時候把她給拋棄了……
赫卡忒嘆了口氣，幽怨看向眼前這個將她成功養廢了的飼主：
“什麼時候出發？”
“事不宜遲，立刻！”
赫卡忒螓首低垂，水潤的櫻脣在洛恩額前輕輕一吻，低聲呢喃：
“願你平安順遂，能比我走得更遠……”
洛恩聞言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
他都忘了，自己的這位師祖還是爲世人指引人生方向的道路女神。
作爲迴應，洛恩同樣在赫卡忒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輕耳語：
“放心，無論走多遠，我都會找到回來的路，找到你……”
長夜褪盡，陽光破曉。
赫卡忒站在船頭，看向那帶領斯巴達雙子登上海岸漸行漸遠的身影，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自己莫名有些發燙的臉頰，目光幽怨。
這下，她是真的輸了。
不僅是身上的籌碼，連自己都輸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