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也霍然變了臉色,冷冷的說道:老爺,芙兒畢竟還小,還不懂事,說話難免失點分寸。你再生氣,也不該動手打她吧!”
葉承禮冷哼一聲:她都十三歲了,都到了說親的年齡,還算小嗎?不知愛惜妹妹也就罷了,居然還口口聲聲說死者的不是。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說到底,不過是氣葉清芙對死去的碧容出言無狀。
薛氏又嫉又恨,心裡一團怒火熊熊燃燒,費勁了全身的力氣纔將到了嘴邊的惡言惡語嚥了回去。轉過身,拉着葉清芙走了。
臨走前,薛氏忍不住瞄了葉清蘭一眼。葉清蘭正怯生生的站着,低眉斂容,看着既溫馴又老實。
今晚這出鬧劇大部分要怪葉清芙心浮氣躁口不擇言。葉清蘭看似無辜,可細細一想,如果沒有她的故作可憐,葉清芙豈會被激怒?
薛氏心裡暗暗冷哼一聲,將這筆賬全數記到了葉清蘭的身上。
薛氏母女走後,諾大的屋內只剩葉承禮和葉清蘭兩人。
葉承禮怒氣稍稍平息,語氣比之前柔和多了:蘭兒,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葉清蘭乖乖的點了點頭,訥訥的張口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惹的二姐生氣。也惹的父親發了火。我明天就去給二姐陪個不是。”
比起刁蠻任性的葉清芙,小女兒的乖巧懂事簡直讓人疼進了心坎裡。
葉承禮心裡一軟,面色愈發溫和:這怎麼能怪你。芙兒脾氣不好,這兩天讓她反省反省,你別去找她了。”以芙兒的急躁壞脾氣,蘭兒去了準會受氣。
“可是……”葉清蘭不安的捏着衣角,小聲的說道:母親好像也生氣了……”
葉承禮見她這副樣子,更多了憐惜之意,柔聲安撫道:放心,她不會爲了這事爲難你的。”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以後要是誰欺負你了,你就來告訴我。”
葉清蘭顯然十分感動,哽咽着點點頭:父親,你對女兒真是太好了。”不費多少力氣,就傍到了這麼大的一尊靠山,太爽了!
扮柔弱博同情小白花這一套,果然很管用。
當然,她也沒真的把葉承禮的最後這句話放在心上。如果動輒就去哭訴告狀,也太着痕跡了。手段也太過低劣,聰明人不屑爲之。
真正的高明,是要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善良無辜。
葉承禮顯然就是這麼想的,愛憐的看了乖巧的女兒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只可惜碧容死的太早了。”沒有生母的庇護,蘭兒平時一定受了不少的閒氣。
葉清蘭的眼眸裡適時的閃出點點淚光,在眼眶裡直打轉,卻強忍着沒落下來。故作堅強的樣子,更讓人心生憐意。
殊不知,葉清蘭此時心裡正在琢磨着,碧容死了好幾年了,葉承禮竟還對她念念不忘。看來,他當年對碧容一定是有些真感情的。
這對她來說,可是十分有利的好事。也堅定了她要傍緊便宜老爹大腿的決心。
葉承禮也沉默下來,眼神唏噓,顯然是回憶起了往事。
葉清蘭輕輕的福了一福,便悄然退了出來。
一直守在門外的瑞雪忙迎了上去,匆匆的打量葉清蘭一眼:小姐,你怎麼樣了?”
剛纔屋裡動靜不小,她模模糊糊的聽了個大概。聽到自家小姐嗚咽低泣的聲音,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只可惜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外等着。
葉清蘭沒說話,徑自向前走。
瑞雪心裡暗暗奇怪,卻不敢多嘴,默默的跟了上去。
等走出了一段距離,葉清蘭才停住了腳步。瑞雪擡頭一看,心裡陡然一跳。
清冷瑩白的月光下,那張素淨的俏臉上哪裡還有半分難過委屈,眼神狡黠而明亮,脣角掛着一絲俏皮的笑:今晚有人又捱罵又捱打,好在那個人不是我。”
瑞雪聽懂了她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眸。
這、這怎麼可能?
葉清芙仗着有薛氏撐腰,從不把葉清蘭放在眼底。葉清蘭平日裡不知受了多少閒氣,卻連張口告狀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反擊了。她看在眼底,心裡又急又氣,卻也無可奈何。
可這回又是怎麼回事?
葉清蘭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笑眯眯的說道:行了,現在什麼事都沒了,回去休息。”
葉承禮這回氣的不輕,罰了葉清芙禁足兩日。就算葉清芙想找她的麻煩,也是以後的事情。總之,這兩天她的耳根算是清靜了。
這一晚,葉清蘭睡的分外香甜。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葉清蘭便起了牀,去了薛氏那裡請安。
薛氏正對鏡梳妝,聽了丫鬟稟報,不由得冷笑一聲,隨口吩咐道:讓三小姐在外面等會兒。”
紅玉機靈的應了一聲,撩起簾子轉到外面的走廊裡,笑吟吟的說道:太太正在梳妝,請三小姐在此稍候片刻。”
葉清蘭淺笑着應了一聲。早料到薛氏會還以顏色,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這所謂的“稍候片刻”,不知會多久……
紅玉得意的笑着走了。
瑞雪卻笑不出來了,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紅玉,簡直是狗仗人勢,太過分了!”不過是薛氏身邊的丫鬟罷了,卻在葉清蘭的面前耀武揚威的,真是礙眼極了。
葉清蘭淡淡的笑了笑。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
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出入經過都能看到三小姐垂首站在走廊裡,不由得彼此交換個會心的眼神。
二小姐被禁足的事情一大早便傳了開來。細一打聽,竟和三小姐有關。怪不得薛氏一大早就給前來請安的三小姐臉色看了……
“三妹,你怎麼在這兒站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的在身後響起。
葉清蘭一聽到這個聲音,反射性的皺了皺眉。她寧願和驕縱任性的葉清芙打交道,也不願和葉元洲有任何接觸。
只可惜,有些人想避也避不開。
葉元洲靠的很近,關切的眼神緊緊的盯着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