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皇后沒一口答應,不過,態度總算緩和了不少。隔了兩天,太子便找機會私下和顧熙年說了此事。當然要重點強調自己努力幫着說情是多麼講義氣。
顧熙年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面上卻裝出驚喜的樣子來,連連道謝:“多謝表哥了。”
太子笑着拍了拍顧熙年的肩膀:“好了,和我還這麼客氣做什麼。放心,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在母后面前多說好話。”
顧熙年笑了笑。如果沒有切實的好處,就算好話說的再多,顧皇后也不會讓步。
太子自然不知道顧熙年心裡在想什麼,兀自興致勃勃的追問道:“對了,你的意中人到底是哪一位府上的姑娘?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改日介紹我認識一下如何?”
顧熙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應了句:“日後成親的時候,表哥自然就認識了。”有了前車之鑑,他怎麼可能讓葉清蘭出現在太子面前?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不會冒這個險。
太子也不是蠢人,自然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笑容頓時有些訕訕。
當年那件事......不管如何,都是他對不住顧熙年。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一直情同兄弟,卻因爲沈秋瑜反目。雖然現在又和好了,可中間的四年時光,卻悠長的讓人無法忘懷。而且,現在的顧熙年變的深沉多了,和那個爽朗熱情的少年早已判若兩人。
這樣的顧熙年,讓人依賴,卻也莫名的讓他生出了一絲類似懼怕不安的心情......
顧熙年分明看出了太子面色的微妙,卻只當不知,隨意的將話題又扯到了朝務上。太子巴不得他立刻轉移話題,非常配合的討論起來。
顧熙年做的這一切。葉清蘭自然不知道。
時間一晃,進了四月。
葉清寧出嫁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二,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不到一個月了。嫁妝早已備好,陪嫁的丫鬟也和兩房下人,也初步定了下來。
隨着日子的臨近,葉清寧的心情愈發複雜微妙。既有將要出嫁有了歸宿的歡喜,又有種莫名的惆悵唏噓,情緒遠不如往日平穩。有時歡喜雀躍,可莫名的又會繃着臉不高興。伺候她的一干丫鬟都吃足了苦頭,唯恐一個不小心。又惹惱了這位難纏的主子。
葉清蘭倒是很能體諒葉清寧此刻的心情,時常陪着她說話,不着痕跡的爲她排解開導。
女孩子出嫁之前。都會有這樣的患得患失心理。現代人把這樣的婚前憂鬱浮躁叫做婚前恐懼症。因爲即將離開熟悉的家人,和一個男人同牀共枕生兒育女共度終身,還得接受一羣陌生人成爲自己最親近的家人,所以難免有很多無法言喻的苦惱鬱悶。
不過,對葉清寧來說。這些不算太大的困擾。鄭國公府是她的外祖家,即將要嫁的人是青梅竹馬彼此熟悉的表哥,未來的公婆是疼愛自己的舅舅舅母,這樣的婚事,換了個女子只怕做夢都能笑起來。
“六姐,你今天怎麼又繃着臉了?”葉清蘭笑眯眯的走了進來。逗神情鬱郁的葉清寧開心:“是不是嫌嫁妝還不夠豐厚?要不,我把前些日子你送我的那匣子珍珠還給你好了,免得你整日耷拉着臉不高興。”
葉清寧被逗的有了笑意:“得了。送出去的東西,我纔不稀罕。你要是真的想讓我高興,把表哥送你的那兩幅畫送給我還差不多。”
這純粹是姐妹之間的玩笑了。先不說那兩幅畫是何等的名貴,而且是顧熙年特地送來的生辰賀禮,怎麼也不能轉贈他人。
葉清蘭抿脣笑道:“若是兩幅畫就能讓你高興些。我回去就讓人送來。”說的一本正經,沒半點猶豫。
葉清寧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立刻說道:“這可使不得。我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可別真的讓人送來。”
葉清蘭眨眨眼,笑嘻嘻的應道:“是你不肯要,可不是我捨不得啊!將來提起這個,別埋怨我小氣。”
葉清寧終於笑了,啐了她一口:“你倒是不吃虧,又要面子又要裡子。什麼也沒送,還落了個大方的名聲。”
嬉鬧了幾句之後,葉清寧的心情總算輕鬆了不少。
葉清蘭這才笑着說道:“你這些日子總是悶悶不樂,該不是在擔心成親以後在婆家過的不舒坦吧!你這可是白操心了。鄭表哥肯定會對你好的,婆媳問題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舅母不是一直很疼你幺?以後你嫁過去,就算看在舅舅的顏面,舅母也不會爲難你的。更何況,還有外祖父母給你撐腰,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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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寧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迷惘和失落:“你說的這些我也都知道。可是,女子一旦出嫁,和做女兒就不一樣了。對着父親母親我能隨意的撒嬌耍賴鬧騰,對着公婆可不能這樣。就算舅舅舅母疼我,我也得恪守媳婦的本分。就像大嫂那樣,每天晨昏定省伺候公婆照顧丈夫......”
再好相處的婆婆,也不可能像自己親孃那樣寵着自己。
這一點,葉清寧倒是看的很通透。
葉清蘭笑着安撫道:“你能這麼想,說明你看的很明白,日後行爲舉止小心些,只要不出大差錯也就是了。”頓了頓,又促狹的笑道:“我教你一個好法子,只要你早些懷上身孕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保準人人都歡天喜地,到時候你也有的忙,就不會整日胡思亂想了。”
葉清寧被說的滿臉通紅,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只可惜,那一眼實在沒什麼力道可言:“你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虧你好意思張口說這些。”
葉清蘭一點都不臉紅,理直氣壯的應道:“我說這些可都是至理名言,你聽我的準沒錯。等嫁過去了,你和鄭表哥琴瑟和鳴恩恩愛愛,很快就會有孩子了......”
越說越離譜了!葉清寧羞不可抑,用帕子去掩葉清蘭的嘴。葉清蘭淘氣的東躲西閃,樂的呵呵直笑。
守在屋子外面的丫鬟聽到屋裡傳來的說笑聲,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知夏笑着嘆氣,低聲說道:“幸好有十小姐常來陪小姐說話逗小姐高興,不然,我們天天可就有的罪受了。”
葉清寧脾氣不好,可是出了名的。不至於苛待身邊的丫鬟,可整天板着臉孔不高興動輒發脾氣,也讓人着實吃不消。
瑞雪等人都掩嘴笑了。世上大概就有一物降一物這麼一回事。脾氣大喜怒無常的葉清寧,一遇到葉清蘭就沒轍了。
主子們在裡面聊的愉快,丫鬟們自然也能放鬆些,不必直挺挺的站着,隨意的湊在一起閒聊解悶。正說的熱鬧,鄭氏身邊的大丫鬟冬雁笑吟吟的過來了。
知夏忙笑着迎了上去:“冬雁姐姐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讓小丫鬟們跑個腿說一聲就是了。”
冬雁笑道:“太太讓我來請小姐過去說話,估計是有要事,催的挺急。你快些替我通傳一聲。”
知夏不敢怠慢,忙笑着應了,利落的去敲門稟報:“小姐,太太身邊的冬雁來了。說是請你到落梅院裡說話。”
屋內的說笑聲一頓,葉清寧的聲音響了起來:“行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葉清蘭本不想跟着去,鄭氏特地讓冬雁來喊葉清寧,肯定是有要緊事叮囑。她跟着攙和似乎不太好。
葉清寧慣例要打趣她幾句:“我的事情你還有哪件是不知道的。就算你不跟着我去,回來之後我還不是要說給你聽。”
葉清蘭啞然失笑,想想也確實如此,索性厚顏跟着去了落梅院。
鄭氏果然是有要緊事要吩咐,一臉的喜氣:“寧兒,宮裡的貴妃娘娘讓人來傳話,讓我明天帶着你進宮。”
進宮?
葉清寧一怔,雖然宮裡的鄭貴妃是她的親姨母,不過,她還從沒進過宮呢!
鄭氏含笑說道:“你和君彥的婚事就要近了,貴妃娘娘召你進宮,大概是有賞賜。”普通的長輩,也會在女子出嫁時添妝。鄭貴妃本可以打發人送些禮物過來,可現在卻如此慎重其事,特意將葉清寧召進宮裡,顯然是要顯示恩寵。
當然,這也是因爲葉清寧即將嫁入鄭國公府的關係。所以鄭貴妃纔會如此看重此事。
葉清寧有些忐忑的問道:“是要現在就去宮裡嗎?”
鄭氏啞然失笑:“當然不是了。剛纔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公公來傳話,明天早上自然有宮裡的車輦來接我們。我提早告訴你,也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你大嫂懷着身孕,出行不便,此次就不去了。到時候你隨我入宮去見貴妃娘娘就醒了。”
葉清寧應了一聲,因爲入宮一事有些惴惴不安,想了想央求道:“母親,明天讓十妹也一起陪我入宮吧!”
鄭氏一愣,反射性的看了葉清蘭一眼。
葉清蘭立刻知趣的說道:“六姐又說笑了,這樣的場合,我還是別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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