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許久,兩人的情緒才平穩下來。
葉清寧用帕子擦了眼淚,略有些忿忿不平的說道:“這事總不能就這麼算了。顧表哥總得親口給你個交代。”
葉清蘭竟還有心情笑了笑:“他大概還沒想好怎麼和我說。”不過,以顧熙年的性子,不至於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斷了,怎麼着也會找機會和她交代一聲。
葉清甯越想越是懊惱,提起顧熙年也沒了好聲氣:“虧我還一直覺得表哥是個癡情種子。以前爲了沈秋瑜,一直不肯成親。現在既然招惹你,總該是真心真意給你個歸宿。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以後我纔不要再見他了!”
雖然心裡一陣陣的隱隱抽痛,可葉清寧的義氣卻又讓葉清蘭的心底涌起了暖意。默然片刻,才說道:“六姐,你放心,我能撐得過去的。”
葉清寧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葉清蘭坦然回視,略有些紅腫的眼睛卻一片清澈,閃着堅定的光芒。
葉清寧總算放心了,又叮囑了幾句,才告辭走了。
瑞雪和若梅進來的時候,見葉清蘭眼睛有些紅腫,都暗暗吃驚。不過,誰也沒有多問。瑞雪去擰了熱毛巾來給葉清蘭敷眼。
熱烘烘的水汽,很快的緩解了眼睛的乾澀難受。可惜,心裡的痛楚卻絲毫沒有緩解。
葉清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打起精神吩咐道:“瑞雪,你去母親那裡稟報一聲,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晚就不過去吃飯了。”這副樣子,還是別被薛氏看見的好。
瑞雪一驚,正要說什麼,葉清蘭卻溫和的重複了一遍:“還不快去?”
瑞雪只得無奈的領命去了。
若梅猶豫片刻。低聲說道:“小姐,你也別難過了。奴婢天天待在府裡,消息不如往日靈通。不過,依奴婢看,公子爺最近一定很忙,所以纔沒時間回信。”
……已經不是回信不回信的問題了!顧皇后賜婚,顧熙年總不能抗旨不從。
葉清蘭想開了這一層,倒也沒什麼怨懟,心平氣和的說道:“若梅,我就和你說了實話吧!皇后娘娘要給顧表哥指婚。對方就是英國公府的小姐。這門親事一旦成了,你也不用再留在我身邊了。”
她還沒厚臉到這個地步。要是分手了,那兩幅畫留下也就罷了。人總得還回去。
若梅一怔,反射性的說道:“奴婢不走,奴婢只想留在小姐身邊。”這句話,倒是頗有幾分真誠。
葉清蘭也覺得欣慰,淡淡的笑道:“相處幾個月。也是我們之間的緣分。不過,我就是想留你,也沒這個資格。等找個合適的機會,你就回去好了。”
若梅鼻子一酸,想再說些什麼,卻又覺得所有的語言再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終於沉默了。
這一個晚上。葉清蘭久久沒能入睡。
靜靜的躺在牀上,卻半點睡意也沒有。思潮翻涌,心情起伏不定。顧熙年的臉孔在眼前不斷的浮現。
初遇時的驚豔。彼此戒備時的冷淡,互相刺探時的精明深沉,還有不知不覺中互相吸引時的曖昧……一點一滴的都涌上了心頭。
她一直以爲自己很理智,等到該分開的那一天,瀟瀟灑灑的揮手作別。絕不會像那些失戀的少女一樣哭哭啼啼的。少了一個人,還不是照常的過下去。
可到這一刻。她才知道這種空蕩蕩的滋味是多麼的難受。
或許,她對顧熙年的感情,一直比自己肯承認的要多一點點……
無人的暗夜中,葉清蘭苦澀又自嘲的笑了。好吧,自己真是矯情。其實,明明就很喜歡他。是他,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戀愛滋味。不管是甜的苦的酸的辣的,都是未曾領略過的感情。
就算要分開,也無需怨懟。他必然不是成心要負她,下次見了面,就笑着和他說聲再見吧!就算要結束,也不必鬧的像仇人一樣,好聚好散……
到了第二天,葉清蘭含笑出現在衆人面前,眼角處敷了一層薄薄的粉,遮蓋住了徹夜難眠的黯淡。
薛氏隨口問了句:“你昨天是怎麼了?晚上怎麼也沒出來吃飯?”
葉清蘭恭敬的應道:“女兒昨日有些不適,不過,休息了一晚之後,已經好多了。”
薛氏哪裡會真的把葉清蘭生病與否放在心上,隨意的嗯了一聲便不再多問了。這樣的冷淡疏忽,卻正合葉清蘭的心意。
近來,薛氏對她一直這麼不冷不熱的。既不特別針對她,也沒給過什麼好臉色。葉清蘭樂的輕鬆自在,每天只在晨昏定省的時候在薛氏面前露個面,然後就閃人。
葉清芙忽的嘆口氣:“表哥回去這麼久也沒個消息。”她口中的表哥,指的當然是薛玉樹。
薛氏眸光一閃,笑着說道:“過些日子,寧姐兒出嫁,你的舅舅舅母自然會帶着玉樹來道賀。到時候,我留下玉樹住些日子就是了。”
“真的麼?”葉清芙精神一振,眼神也亮了起來。
薛氏最見不慣她這副樣子,瞪了她一眼,本想數落幾句。礙着葉清蘭也在,便什麼也沒說。
女大不中留,葉清芙十四歲,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整日裡惦記着薛玉樹,着實讓薛氏覺得頭痛。她本來相中了崔煜,只可惜何氏已經爲崔煜定了親事……這次葉清寧出嫁,必然有不少貴族女眷來賀禮,到時候可得領着葉清芙多露露面纔好。
葉清蘭聽到這個消息,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
她對薛玉樹其實沒什麼深刻的印象。可自從顧熙年說過原主前世的遭遇之後,她不得不對薛玉樹的事情也上了心。前世,薛玉樹是原主的未婚夫,只可惜還沒等到成親的那一天,就被葉元洲害的落馬身亡。這一世,無論如何不能讓這麼一幕慘劇發生了。
想避開此事也不算難,只要薛玉樹離她遠遠的就行了……
葉清蘭的腦海中掠過一連串的念頭,面色倒是十分平靜。
薛氏瞄了葉清蘭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每天早晨慣例要去暢和堂請安。因着葉清寧的大喜日子即將臨近,每天的話題大多圍繞着這個打轉。
蔣氏詢問起了婚宴籌備事宜:“……喜帖可都送出去了嗎?”
鄭氏笑着應道:“已經命人開始送了,等到了明天也就送的差不多了。喜宴需要準備的東西擬好了單子,喜宴當天的菜單也初步定了,待會兒兒媳就送過來給婆婆過目。請婆婆定奪。”
其實,這些都是場面話而已。這幾年,名義上是蔣氏主持中饋,實則府裡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鄭氏在管。鄭氏也確實精明能幹,將一干丫鬟婆子小廝管事都管的服服帖帖。
蔣氏笑着點點頭,李氏在一旁笑着湊趣:“大嫂,寧姐兒出嫁可是我們府裡的大喜事,要是有忙不過來的,可別客氣,只管吩咐我跑腿。”
鄭氏笑道:“既然弟妹這麼說了,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到喜宴那天,你可得幫着招呼客人才是。”李氏表現的如此殷勤,當然有點小心思。鄭氏這番話,正中她的下懷。
李氏立刻精神一振,笑吟吟的應了。
薛氏厚着臉笑道:“我也幫不上別的,到時候就陪着二嫂一起招呼客人好了。”
鄭氏笑着應了。兩個妯娌在打什麼主意,她心知肚明。她們兩個想領着女兒多露面尋一門好親事,就由得她們好了。反正葉清寧已經出嫁了,而且嫁了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剩下的幾個未出閣的女孩子,怎麼也不可能越過葉清寧去。
妯娌三個有說有笑,倒是難得如此融洽和睦。
葉清寧趁着衆人說話的空檔,悄悄的打量葉清蘭幾眼,見葉清蘭神色平靜,心裡反而更加擔心。壓低了聲音問道:“昨晚睡的還好嗎?”
當日,她表白被拒之後,可是連着好多晚上都沒睡好呢!
葉清蘭早已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拾好,任誰也看不出有絲毫不妥,聞言低聲應道:“到後半夜才睡着。”
葉清寧有心再安慰她幾句,葉清芙的聲音卻在耳邊響了起來:“六堂姐,你的嫁衣做好了嗎?”
葉清寧只得耐着性子應了幾句。葉清柔聽說葉清寧的嫁衣是京城最出名的繡莊花了兩個月縫製出來的,十分豔羨,也插嘴討論了幾句。
葉清蘭只靜靜的聽着她們說話,並未插言。
正說的熱鬧,門房的小廝匆匆的來稟報:“老夫人,大太太,定國公世子夫人來了。”很顯然也是來給葉清寧添妝。
鄭氏很是高興,立刻笑道:“快些請她們進來。”說着,便起身去相迎。
親姨母來了,葉清寧自然也跟着起身。心裡卻在想着,也不知道沒良心的顧表哥有沒有一起來。要是他今天也來了,她非得找個機會好好質問他一番不可!
回頭一看,葉清蘭竟也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葉清寧一怔,使了個眼色過去。你也要跟着去麼?
葉清蘭淡淡一笑。顧熙年肯定也來了吧……那她就去見見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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