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態度淡漠的對比下,葉清蘭卻一如既往。這讓葉清寧多少有了些安慰。正要扯着葉清蘭說些知心話,卻又有人過來和葉清蘭攀談,只得無奈作罷。
葉清蘭略有些歉然的衝葉清寧笑了笑,然後揚起親切的笑臉和湊上前來的女眷應酬寒暄。別管人家懷着什麼樣的目的,既然來了,總不能把人家晾着。正因爲定國公府近來風光無限,就更要注意這些細枝末節,免得給人留下得意張狂的印象。
薛氏早就看到葉清蘭了,本來還等着葉清蘭主動來給自己請安。可等了半天,葉清蘭還在和女眷們寒暄。薛氏暗暗一咬牙,索性主動走了過去。
誰讓人家現在更有了矜傲的本錢?她這個嫡母,想擺架子也沒那個底氣。
薛氏一來,衆女眷立刻笑着讓了開來。葉清蘭當然不會在人前失禮,忙笑道:“女兒見過母親。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給母親請安,實在是女兒失禮了。”
薛氏親暱的嗔怪道:“你這孩子,和我還這麼客氣。什麼請安不請安的,也太見外了。”
……葉清蘭默默的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配合薛氏在人前扮演母慈女孝:“多日不見,母親的身體一向還好吧!”私底下不和睦是一回事,可在外人面前,這樣的裝模作樣卻是必要的。也免得落個“庶女嫁入高門就不把嫡母放在眼裡”的惡名。
兩人你來我往的應對了幾句,經過了一番親切友好的交談,確定給大家都留下了母女和睦的印象之後。才各自作罷。待薛氏走後,葉清蘭終於暗暗鬆口氣。
“三妹!”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葉清蘭心裡一喜。笑吟吟的轉過身來:“二姐,好久不見了。”
葉清芙依舊保留着出閣前的習慣。衣衫鮮亮不說,頭上脖子上手腕上都亮晃晃的,老遠就閃的人眼花。奇怪的是,走路時卻一反往日的急躁,很矜持的慢吞吞的挪了過來。
葉清蘭撲哧一聲樂了:“二姐,你今兒個是怎麼了,走起路來怪怪的。”
葉清芙沒有半點羞澀害臊,得意洋洋的宣佈:“我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當然不能跑跑跳跳的了。”
“真的麼?”葉清蘭頗有些驚喜。
葉清芙笑嘻嘻的點頭:“當然是真的了。大夫說了,懷孕前三個月一定要小心些。婆婆這次差點都不讓我回京城了。是我強烈要求。婆婆才勉強點頭同意的。我向她保證過,言行舉止一定要加倍小心。”看似委屈的話語裡,那份喜意卻是遮也遮不住的。
葉清蘭真心的爲葉清芙高興:“這可實在是個好消息,你肯定還沒來得及告訴母親吧!快些去告訴母親一聲,她一定會很高興。”
葉清芙喜滋滋的點點頭,不由分說的拉住葉清蘭的手:“走,我們一起去找母親。”
薛氏聽說了葉清芙有孕的消息之後,果然十分高興,拉着葉清芙的手噓寒問暖。鄭敏也笑盈盈的恭賀了幾句。眼底的羨慕之情遮也遮不住。
說句實話,就連葉清蘭也有些微妙的羨慕之情。心裡暗暗盼着這個月的葵水最好別再來了......
葉元洲是今天當仁不讓的主角。他本就生的俊秀,今日穿了一襲嶄新的淺藍錦袍,更顯得神采奕奕。他剛一出現。便被一堆人圍住道喜。因爲今日前來賀喜的都是來往十分密切的親友,倒也沒怎麼講究男女之別。葉元洲脣角含笑滿面春風,頗有點光芒四射的巨星架勢。
於情於理。葉清蘭這個妹妹都該親自上前恭賀幾句。葉清蘭窺了個空湊上前,笑着說道:“恭喜大哥高中進士。我這個做妹妹的也覺得臉上有光呢!”
大概是今日心情實在太好的緣故,葉元洲難得的和葉清蘭多說了幾句話:“我也沒想到能考中這麼好的名次。雖不在一甲前三。也是二甲的第三名。看來,我的運氣實在不錯。”
“這怎麼能說是運氣不錯,是大哥這幾年來一直埋頭苦讀有了回報纔對。”葉清蘭抿脣輕笑,笑顏如花。
葉元洲看着那張美麗的笑顏,心裡掠過一絲奇異的悸動。然後又因爲自己的反應暗暗錯愕不已,自己這是怎麼了?眼前這個可是他的親妹妹,他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葉元洲將心裡這絲奇異的感覺揮開,下意識的不再多看葉清蘭一眼,
葉元洲細微的異樣,自然逃不過葉清蘭的眼睛,心裡也是暗暗一驚。
這一年多來,葉元洲見到她都表現的很正常。不過,她從沒真正放鬆過警惕。用催眠術強行抹去一個人的記憶,理論是可行的。可她在前世從沒實際的操作過,所以不敢確定效用到底能維持多久。萬一葉元洲在一個湊巧之下恢復了記憶,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她一直堅持和葉元洲保持距離。
葉元洲剛纔是想起什麼了嗎?
葉清蘭驚疑不定的猜測,眼角餘光一直留意葉元洲的一舉一動。過了許久,葉元洲也沒有了異常的舉動。葉清蘭這才稍稍放了心。在接下來的半天裡,她都沒有再靠近過葉元洲半步。
午宴過後,特地請來的戲班子熱熱鬧鬧的開唱了。衆人都坐到了臨時搭好的戲臺前看戲。葉清蘭對聽戲興致不高,趁着衆人都專注聽戲的空檔,悄悄的湊到了鄭氏身邊,輕輕的喊了聲“大伯母”。
鄭氏對她比往日熱絡多了,笑吟吟的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又親熱的拉着她的手:“我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快讓我仔細瞧瞧,你比出閣前看着更精神更水靈,看來在定國公府過的很好。”
......權勢真是個好東西,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鄭氏,如今對她也十分的親熱。
葉清蘭在心裡感慨了一句,才抿脣笑道:“是啊,相公待我好就不用說了,公公婆婆和小姑也都待我很好。不過,我再怎麼也比不過六姐的好福氣。如今又有了衡哥兒,可真是順心如意十全十美了。”
果然還是那個圓滑又伶俐的葉清蘭,不管什麼時候總是這麼會說話,總能讓聽的人心情愉快舒暢。從這一點來說,葉清寧就是再過十年,大概也比不上她。
鄭氏暗暗唏噓。何止是伶俐不及,從眼下這個情形來看,葉清蘭纔是真正嫁的好。相比之下,葉清寧今後的日子只怕並不好過......
鄭氏滿腹的心事,面上卻半分不露,和葉清蘭說了不少無關緊要的閒話。
葉清蘭也沒繞彎子,很快便扯到了正題:“......婆婆近來心情十分低落,大概是憂心鄭國公府那邊的近況。可她現在的身份,又不便回府,所以特地吩咐我一聲,讓我見了大伯母的時候問一問。”
鄭氏對自己這個姐姐的性子也是十分了解的,聞言嘆道:“她夾在中間,確實是左右爲難。我前些日子回去過一次,對鄭國公府的情形還算了解。你回去之後,和你婆婆說一聲,讓她不用擔心。這點小風浪,鄭國公府還不至於經不起。”說到最後一句,那股矜傲的語氣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
葉清蘭又仔細的追問了幾句,才真的放下心來。
戲班子咿咿呀呀的唱了半天,直到申時一刻才停了。賓客們一一起身告辭。葉清蘭正在猶豫是不是該早些回府,葉承禮卻笑道:“今天難得你們兄妹三個都在,吃了晚飯再回去也不遲。”
父親大人發話了,當然沒有不從的道理。
到了晚上,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雖然不甚寬敞,卻顯得熱鬧。
男人們到一起,照例是要喝酒的。顧熙年酒量極好,喝的再多也面不改色。葉承禮混跡官場多年,酒量也遠勝常人。葉元洲略遜一籌,薛玉樹可就完全不是對手了。很快就漲紅了臉,幾杯杯酒下肚之後,直接就趴在桌上起不來了。
葉清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抱怨道:“酒量不好,還要逞能。”
......那是當然,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兩個姑爺坐在一起,薛玉樹不論哪一方面都被甩的遠遠的。當然不能在喝酒的時候認慫了。就算明知會醉酒,也非得撐着面子喝下去不可。
薛氏看着薛玉樹這副樣子,也是好笑又心疼,忙吩咐丫鬟扶他先下去休息。然後又衝着葉清芙絮叨幾句:“你們都成親這麼久了,玉樹也不找個正經的營生,整日裡就是這麼閒散度日,哪有什麼出息。如今也是快當爹的人了,你總得多勸勸他......”
葉清芙一聽這話就頭痛,眼看着薛氏滔滔不絕還要繼續說下去,故意苦着臉說道:“母親,我忽然有些頭暈想吐了。”
薛氏不疑有他,立刻說道:“你剛懷上身孕,有這些反應也是難免的。別在這兒待着了,回屋好好歇着去。”
葉清芙應了一聲,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離開。趁着薛氏沒留意的時候,迅速的衝葉清蘭得意的眨了眨眼。
葉清蘭啞然失笑。這個葉清芙,嫁了人懷了孩子性子還是這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