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幹過的最奇怪的餵食方式。”看着四周升騰起來的光霧和“充電中”的思念體天使,我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當然,沒人迴應自己,小泡泡正忙着玩,姬閃閃正忙着陪小泡泡玩,水銀燈正哭喪着臉被小泡泡玩,而阿賴耶還在走神兒。唯一沒什麼事幹的就是自己眼前的發光物,還是個呆子。
當輻射能量場產生之後,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淡淡的藍白色薄霧中,而那個思念體天使就處於薄霧正中央,隨着和薄霧中的某些“調頻能量”接觸,她渾身上下也冒着噼噼啪啪的火花,我看不出對方有沒有成功被充上電,只不過身旁的阿賴耶現在已經亮的跟燈泡一樣了,天使妹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胳膊,然後從隨身空間掏出一個大水晶罩來扣在腦袋上,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檯燈。
我:“……你這是幹啥呢?”其實我想說:臥槽這姑娘一瞬間是被淺淺附體了嗎?!
面對我在精神連接裡發出的驚訝詢問,阿賴耶的回答特別老實:“君主哥哥,林雪主母說要提高自己的存在感就要學會在你面前賣萌,這樣算賣萌麼?”
這樣算賣萌麼?這樣算惡意賣萌啊!我頓時就被萌了一臉的血,這是何其讓人無法吐槽無法直視無法評價的……賣萌啊!果然除了幹活的時候,這個天使妹妹就是用來充當開心果的吉祥物麼?
阿賴耶在一旁自娛自樂。我則還在觀察眼前的思念體天使有沒有什麼變化,從“充電”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五分鐘,對方除了亮度稍微有點提高之外再沒有別的動靜,根據自己的感應,對方體內的能量反應確實比一開始高了很多,而且這種提高是穩定的:或許她成功把一部分能量存貯到了自己體內?我產生了樂觀的猜想。不過這些能量好像並不能激活思念體天使的自主思維,她一如既往地呆立着,當我將泛能量場關閉的時候。對方只不過變成了一個高亮度的燈泡而已。
小泡泡注意到這邊的變化,立刻歡呼一聲撲了過來,八爪魚一般掛在思念體天使身上,哼哼唧唧地在對方胸口蹭來蹭去。終於獲得釋放的水銀燈二話不說就衝出房間,可能是找姐姐大人告狀去了。
“還是沒反應,”我上前捏捏思念體天使的翅膀,“難道你真的要變成一個風箏?”
——然後從此變成有繩天使。而阿賴耶則光榮地獲得無繩天使稱號麼?
這是我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話,因爲感覺太獵奇所以內心吐槽。否則正在旁邊聽着的阿賴耶肯定會當真然後把無繩天使的名號寫在自己的數據庫裡的。
“對了!”看着小泡泡在這個思念體天使身上高興地來回折騰。我突然決定再換個刺激,於是拍了拍小泡泡的小腦袋,“寶貝,把你之前從這個姐姐手裡拿到的東西拿出來行嗎?”
小泡泡歪着腦袋看着我:“咕吖?唔咕……她說啥?”我向不遠處收拾玩具的姬閃閃求助道。
姬兒佳美氏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果你給吉爾姐姐每天供應三頓帝王級的盛宴並且尊稱她爲偉大的女王,就把聖光長劍和法球交給你。”
“你從明天開始只有窩頭就鹹菜了,並且再也不準拿我的錢去買新衣服。”
“非常抱歉其實她想要阿賴耶的羽毛因爲小泡泡很喜歡會發光的東西但阿賴耶從來不讓她隨便動自己的翅膀所以這就成了小公主的最大心願以上這段話你自己加標點。”
我扭頭看向阿賴耶,天使妹妹頓時哆嗦了一下。眼淚汪汪地抱着自己的翅膀:“只……只能拔一根哦,而且不能拔翅膀尖那裡的。那裡很敏感……”
“行了行了,你平常自己撞樹掉的羽毛還少麼。”我在天使妹妹面前一揮手。在對方愣神的瞬間抓住她的翅膀,飛快地拽了一根已經翹起來的翎毛:根據經驗,這種羽毛本身也就是快脫落的了。
“唔——”天使妹妹輕輕哆嗦了一下,發現只是拔掉一根快脫落的羽毛之後撓了撓頭髮,臉上帶着奇怪的表情,“好奇怪,癢癢的,爲什麼反而感覺有些舒服呢?”
我:“……你不會是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小泡泡高興地接過阿賴耶的翎毛,然後把之前搶來的聖光長劍和奧術法球交了出來,自己抱着那根長長的羽毛去一邊玩了。我掂了掂手上的兩樣東西,感覺輕若無物,它們完全是光和能量凝結起來的,但卻有摸得着的質感。這把聖光長劍是和阿賴耶平常用的單手劍一樣風格的武器,只是劍身上少了很多複雜的符文,形狀模糊的光暈劍刃表示這是個一次性的消耗品,而那個奧術法球更奇怪,它應該是個爆炸物,脫手之後立刻就會爆發纔對,但被小泡泡不知道怎麼折騰了一番,它已經完全凝固成類似水晶球樣的物品了。關於這個神奇的現象,上午的時候我也和珊多拉討論過,珊多拉覺得這可能還是跟小泡泡的特殊天賦有關,那孩子擅長扭曲資訊,比如讓自己變得行蹤不定難以捉摸,如果擴展開的話,說不定她的影響範圍還能蔓延到自己接觸過的其他東西上。這枚奧術法球的資訊肯定已經被那個超進化的小主機給修改了,因爲小泡泡覺得它是一個玩具,於是它現在就真的變成了玩具。
或許有時間我應該檢驗一下小泡泡的能力到底可以做到什麼程度,雖然希靈主機的防護性能通常很強,但那都是依靠強力護盾硬抗的,像她那樣。僅僅因爲自己“想”,就可以把一定形式內的攻擊“心想事成”掉的情況從未出現過。不過這件事先放在一邊,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思念體天使上。
“給,這是你的東西,你不是一直想要麼?”我舉着聖光長劍在對方面前揮舞着,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力,“咳咳,多少動動指頭。剛纔給你充過電了,總要有點變化吧?”
我耐心地等待着,一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思念體天使飄在半空,依然如一個固定的影子,但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對方終於有了一點點動靜:她的頭微微偏了一下,然後努力想要舉起手臂——這個動作非常慢。以至於我覺得自己甚至聽到了對方體內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但最終,她還是成功辦到了,將手伸在我面前,做出討要的姿勢。
當我將聖光長劍交到對方手上的一瞬間,思念體天使身上的光芒好像微微閃爍了一下,她握緊長劍,用緩慢的動作將它抱在胸前。那動作彷彿是抱着自己孩子的母親一般,隨後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個本應該沒有任何神智的上古殘魂對這邊微微彎下腰來。輕輕點了點頭。
我驚訝地問道:“你是在表示感謝?”
對方費力地點點頭,好像完全能理解我說的話。並且對此作出了準確的迴應。
成了!竟然就這麼簡單?!我感覺喜出望外,萬沒想到讓這個思念體活動起來的方法就是這樣,給她補充一點能量,然後滿足她的願望就行!想到這裡,我拿出了手頭的另外一樣東西:那個晶瑩剔透的變異奧術法球:“給,這個也是你的吧,抱歉,我女兒搶了你的東西……”
然而就在我準備把這樣東西交給對方的時候,阿賴耶突然出聲了:“等一下,君主哥哥!”
我奇怪地看着阿賴耶,對方指着我手中的法球:“如果把這個給她的話,她會不會因爲願望全部滿足直接昇天?”我當時就愣了,本能地感覺這說法不靠譜,但轉念一想,我擦,萬一真的怎麼辦?
於是看着近在咫尺,並已經再次伸出手做出討要姿勢的思念體天使,我感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雖然阿賴耶腦袋一熱想到的“昇天”說法乍看上去不那麼靠譜,但轉念一想,這個思念體天使離開幻影塔的能量供應之後一直持續存在了這麼長時間,這本身就是一件解釋不清原因的事情,誰知道她是不是因爲執念才維持這麼久的,而且在要回自己的長劍之後對方就有了明顯的活化跡象,顯然對方的活性直接受到其執念的影響,那這份執念被完全滿足之後會發生什麼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抱歉,這個暫時還不能給你。”我想了想,決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思念體天使擺了擺手,對方仍然伸着胳膊朝向這邊,一副執着的樣子。說實話,假如不是對方有一對聖潔的羽翼,以及身上洋溢着讓人舒服的聖光,她這幅模樣還真是夠詭異的。充滿怨念,沒有面目,執着伸出的手臂,就這仨條件加一塊,光看側影我都能聯想到二十部以上的恐怖片了。
在自己將奧術法球收進隨身空間之後,面前的思念體天使才終於放下手臂,可能是因爲失去了關注焦點。現在她的邏輯似乎是直線式的,而且非常短程,不過儘管這樣,我還是感覺對方身上流露出一種沮喪、失落的情緒。這可能是錯覺,然而我還是抱歉地解釋起來:“別太沮喪,主要是我不知道你維持形態的條件是什麼,我怕把這東西給了你,你就這麼消散掉。”
我原本沒期待能得到對方的回答,但讓人有些驚喜的是,思念體天使還是產生了一點回應,她輕輕擺動着翅膀,身上的光芒閃爍了幾下,雖沒有表示贊同,但至少表示自己聽懂了別人的話。看到這一幕我高興起來,或許在經過自己一番誤打誤撞之後,對方已經是可以交流的了。
把這個思念體天使拉到旁邊的椅子上,費了很大功夫才引導着對方坐下之後,我坐在她對面用盡量友善的方式開口了:“現在咱們或許可以交流了。首先說明,我們所有人對你都沒有敵意。我們知道你和你的同伴在守護什麼,你們所守護的東西也是我們最珍重的事物,雖然雙方產生了一點誤會,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只要情況允許,我們希望能和你作爲朋友——你能聽懂麼?”
思念體天使慢慢晃動着羽翼,仍然是那樣既不贊同也不反對,僅僅表示自己在聽的模樣。
“好吧。我就當你聽懂了,要不算我自言自語也行,”我撓撓頭髮,心想自己平常跟潘多拉那樣的悶葫蘆都能正常交流,區區一個影子還有什麼挑戰,“大家現在還在想辦法和你交流,你好像不會說話。不過我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找到理解你的方法。我們是帝國人,你還記着嗎?希靈。……好吧。看來你對這個詞也沒反應。那使徒呢?也不記得了……那還有一個詞,深淵,你記着深淵嗎?”
讓我完全沒想到的強烈反應出現了,即使聽到“”這個詞都沒反應的思念體天使,在聽到深淵這個名詞的時候瞬間就表現出強烈的衝動,她身上的光芒一剎那增強了數倍,緊接着手上爆發出一陣猛烈的電弧。儼然是進入戰鬥準備的模樣——我慌忙按住她的手,壓制了對方的能量反應。
“好了好了。安靜下來,沒有深淵。這裡沒有敵人,”我死死摁着這個思念體天使,直到感覺對方雙手不再釋放奧術能量,“看樣子你有基本交流能力,而且還記着自己的敵人。”
接下來是艱難而進展有限的交流努力,最終我還是沒能從對方口中聽到任何回答,翻字典,指示字符,辨認圖形等自己能想到的辦法也一一嘗試並全部失敗,我向對方詢問幻影塔的事情,她絕對能聽懂,但完全拒絕回答:不能確定她是真不知道還是有意識地保密。不過這番交流嘗試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的,起碼我知道了這個思念體存在一定的思維能力,能聽懂別人的話,而且偶爾會做出積極的活動。儘管她至今沒有表露自己的任何秘密,但在迴應我說的話時已經相當迅捷,比如現在:
“我的名字叫陳俊,你記住了麼?”我說道。
思念體天使會微微抖動翅膀,表示已經聽懂,然後在幾秒鐘的延遲之後點點頭。
就是這種程度的交流。雖然進展不大,但我覺得至少從某種意義上,自己和這個思念體天使已經算互相熟悉的關係了。起碼她樂於迴應我的聲音,而且沒有表現出敵意不是?
時間過的飛快,當自己結束和這個思念體的交流時,才注意到窗外已經是夜幕降臨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黑下來的:這可能是由於阿賴耶和思念體的亮度都挺高的原因,看樣子之前給她倆充電有點充過頭了。阿賴耶還好說,她自己能控制自己的發光程度,可這個思念體天使就不行了,在把體內多餘出來的能量用完之前恐怕她會始終這麼亮下去:宛若一個八十瓦的節能燈泡。
“阿俊,快下來吃飯,你怎麼還在這裡……”正在我研究怎麼把這個燈泡關掉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淺淺推開了,她歡快的聲音響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然後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間中央的發光體,“哇,阿俊,你終於找到她的開關了?”
“別鬧,充電過頭了。”我揉揉淺淺的頭髮,把自己這一下午的交流成果給她大致說了一下,淺淺馬上露出特別高興的表情,“譁!阿俊真厲害——不過還是趕快去吃飯吧,今天陳倩姐親自下廚誒,有你最喜歡吃的菜哦,雖然是用這個世界的材料做的。對了,要不要把這個特別亮也帶上?總覺得應該讓人家跟咱們一起吃才合適吧,要不顯得不地道……哦,她好像沒嘴,那就算了。”
我:“……”在我開口之前這丫頭的邏輯已經來回馳騁好幾輪了嗎?!
下去吃飯的時候我把那個思念體天使產生的新變化公佈了出來,珊多拉和冰蒂斯都對此表示出濃厚的興趣,而且極力稱讚了我強大的親和力和發現力,只有林雪認爲這同時還充分證明了某人對一切雌性目標狩獵的強大功底——在大小姐看來,那個胸前平的幾乎能跟姬閃閃有一拼的思念體天使顯然也是能歸於雌性生物的,因此她才被某人成功調教了……
“就是這樣,”大小姐在餐桌上義正詞嚴地指着我,“你這個木頭現在終於把照明設備和風箏也列入狩獵範圍了——原本我還以爲家禽類就是你的底線呢。”
我夾了塊炒肉塞進大小姐嘴裡:“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要擱以前,林雪是絕對不會接受這種餐桌上餵飯的親暱舉動的,而且多半還會一邊嚷嚷着“好惡心”一邊跑去漱口(實際上是等臉上紅暈褪淨),但現在除了一點點臉紅之外,大小姐已經對此習以爲常,唯一的變數就是現在餐桌上多出了一張跟林雪綁定在一塊的嘴——曉雪嘻嘻哈哈地湊了過來。
“爸,還有我呢?”
“自己吃!”我跟林雪以空前的默契把這熊孩子頂了回去,然後會心一笑。
很好,現在已經有夫妻檔的感覺了……
“嗯,說起來,琳還沒回來麼?”我看看四周,餐桌上空着一個位置,總是扎堆吃飯的神族條子五人組明顯缺着一角,琳沒在這兒。
“她?多半還在半龍人聚居區吧,”冰蒂斯隨口說道,“那個叫叉兒的銀龍好像要在這兒留兩天,半龍人爲同族舉辦了宴會,紗姬娜和索娜都跑過去參加了。這也不賴,原本妾身還擔心這個世界的龍族是不聽話的頑固派呢,沒想到現在兩個種族還挺融洽,看來不用攛掇琳去巨龍王國降神罰了。”
這個女流氓剛纔隨口說出了非常嚴重的詞吧?!
不過正在我們閒聊着跟半龍人有關的事情的時候,餐廳中突然亮起一道眩光,琳的身影從空氣中浮現了出來:她竟然回來了。
而且臉上帶着怪怪的表情。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