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今天是我生日,本來打算趁此機會光明正大理直氣壯休息一天以示慶賀,結果糾結半天還是沒能戰勝自己的責(強)任(迫)心(症)……看在這份責任心和生日的份上,來點紅包訂閱打賞什麼的唄?)
因爲龍女索婭比我們先一步傳送到黯月,所以等衆人到站的時候對方已經跑沒影了,冰蒂斯便派了個蝨子精跟在對方身後。但冰蒂斯也不是全程監視着蝨子精動向的: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跟林雪一樣能維持二十四小時不變的偷窺熱情,所以剛纔確認索婭還沒到黯月大君的宮殿,冰蒂斯就暫時把視線從那個蝨子精身上移開了。
然而就是這麼一小會功夫,對方卻出了事。
“怎麼個情況?”看到冰蒂斯臉上的表情挺緊急,我忍不住也跟着緊張起來。
“看着像是中毒或者受傷了,”冰蒂斯豁然站起身,眼睛中有金『色』的光暈在慢慢遊走,這是她正在和現場的蝨子精交流情況,但交流了沒一會這個女流氓就罵罵咧咧起來,“媽的,蝨子精智力太低,說個話都不清不楚,老孃都不知道那個龍女到底見過黯月大君了沒有……你們等會,妾身過去把人救回來,那個小丫頭看着快不行了。”
話音剛落,也不給別人反應的時間,冰蒂斯便在一道閃光中消失在房間裡。
這時候安潔麗將軍才堪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她從我們的交談中判斷出是誰出了狀況:“索婭大人出事了?你們怎麼會知道?”
“我們就是跟着她上來的,”我飛快地解釋,“本來是想跟着她直接去找到黯月大君和血公主,不過中途爲了送喬跟你見面才轉路到這邊,我們有辦法跟蹤那個面癱姐姐。”
看到安潔麗臉上表情頗有點緊張,林雪寬慰起對方:“別擔心,這對我們都不是事兒,冰蒂斯已經過去幫忙了。”
大小姐話音剛落。房間中再次出現了一道神聖閃光,冰蒂斯肩膀上扛着個已經失去意識的女人出現在衆人面前:銀『色』短髮,高個子,穿着一件很樸素的皮甲,被扛回來的正是名爲索婭的龍族女王。我們趕緊把桌子上的東西清理一下,冰蒂斯大大咧咧地把索婭往桌面上一扔:“死了,『自殺』。”
我一愣。看向軟綿綿仰臥在桌面上的白髮女子:她的容貌依舊,身上也看不出有傷痕,然而她的臉『色』蒼白的像白紙一樣,原本淡紫『色』的嘴脣現在看來也隱隱泛着不詳的黑『色』,我伸手上前試探一下,她的皮膚仍然溫熱。然而已經沒有呼吸。
“自己瞬間停擺了體內所有器官,一秒鐘快速死亡,”冰蒂斯指着這位前不久還很有精力地和埃德溫薩吵架的龍族女王,“龍類對身體的掌控力非常強,這是他們獨有的自盡方式。妾身是在一個大峽谷旁邊找到這丫頭的,當時她剛從峽谷裡爬出來,看模樣似乎非常痛苦。妾身剛想上去幫忙,她就毅然決然把自己弄死了——太果斷,沒來得及阻止。”
“索婭大人!”安潔麗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聲驚呼撲到龍女的遺體旁。索婭,數千年前拯救過世界的四英雄之一,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史詩級生物,竟然就這麼轉眼間變成了一具屍體,如此令人難以接受的突發情況讓精靈族的女將軍也方寸大『亂』。不過我們幾個反而沒有什麼緊張的意思:這位面癱龍姐姐身體還溫着呢,復活起來難度幾乎爲零,我順手把叮噹從兜裡掏出來,不過沒急着讓小東西開始復活程序,而是皺着眉看向索婭的胸口——我知道你們都想歪了,但我觀察的是另外的東西。索婭的貼身皮甲在胸口下方到腹部之間有一道小小的裂痕,看上去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剛剛劃破。儘管裂痕下的肌膚已經癒合起來,可一種黑『色』的花紋仍然在她的皮膚上慢慢生長着。
“安潔麗!後退!”我一聲斷喝,冰蒂斯下手更快,她一把抓住安潔麗的胳膊往後猛扯。雖然用力似乎有點過猛,但總算及時把精靈女將軍從危險中拉了出來。
休息室裡的一陣嘈雜巨響當然引起了外面那些衛兵和鐵騎士三人組的注意,立刻就有士兵推門進來,後面還跟着喬:“安潔麗(母親)大人!發生什……”
安潔麗從對面牆上的大洞裡鑽回休息室,一邊摘着頭髮上的木屑一邊對衛兵擺擺手:“沒事,沒事,發生點小意外。你們離遠點,沒有命令不準進入這個房間。”
打發走士兵和喬之後,安潔麗扭頭對自己剛剛撞出來的人形大洞對面說道:“抱歉打擾你們了,這個洞等明天找人補上——你們先用旁邊那個大櫃子擋上點吧,這裡正在商量機密事情。”
我忍不住低頭碰碰冰蒂斯的胳膊:“你用力是不是太大了點?”
“情急之下誰顧得上那麼多啊,妾身已經注意沒讓這小丫頭受傷了,”冰蒂斯臉上劃過一絲尷尬,“你就慶幸吧,剛纔要是琳出手,咱們得從近地軌道上把這個精靈小丫頭的屍體撿回來復活……”
說着,冰蒂斯順手一道聖光屏障封堵了對面牆上的大洞,又把房間門一併封印住,看着一瘸一拐走回來的安潔麗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剛纔使勁過大了哈,你不要放棄治療,我們等會就給你看傷——現在先解決這個小龍丫頭的事。”
安潔麗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不,沒關係,我能感覺到你剛纔是在救我,索婭大人身上有什麼東西差點蔓延到我手上,那一瞬間……比被你甩飛的時候還『毛』骨悚然。”
“給她檢查一下。”我拍拍潘多拉的腦袋,小丫頭蹬蹬蹬跑過去,上上下下打量着安潔麗,上百種雷達和靈敏感應器一瞬間把對方掃描了無數遍,等安潔麗都『毛』骨悚然起來的時候潘多拉才跑回來:“安全,未污染。”
冰蒂斯則伸手按在索婭的屍體上,從她手接觸的地方開始,淡淡的金『色』光暈慢慢蔓延開來,並不斷在蔓延過程中和屍體上那些黑『色』二維花紋接觸。聖光和深淵在中和過程中發出“哧哧”的彷彿赤紅鐵塊投入水中的聲音,這個過程持續了數分鐘之久才結束。
索婭身體上的黑『色』花紋已經消失,但卻留下了金紅『色』的閃光紋路,那是殘餘的聖光能量,這些紋路大概會在很長時間之後纔會消失吧:女神留下的痕跡可不是那麼容易消散的。幸虧索婭遭受的污染沒有蔓延到臉上,要不這位姐姐還被毀容了。
“幸好只是惰『性』深淵,污染也不嚴重。直接中和就能淨化,”冰蒂斯呼了口氣,“而且她死的也夠乾脆,如果死前遭受深度污染的話還要想辦法淨化她的靈魂,妾身可不擅長這個。”
“叮噹,”我戳了戳正在索婭肚子上跳來跳去的小豆丁。“復活她吧。”
安潔麗在旁邊一聽這話就楞了,我覺得這不全是因爲我說出了“復活”兩個字,而且更因爲我說這話的時候口氣輕鬆的就跟放了個……總之你們領會精神知道這口氣很輕鬆就好。反正它聽上去很驚悚,很神奇,很讓人不可思議,不過我這麼輕鬆是很正常的:影子城軍用和民用復活中心每天接待客戶多達數萬人次,這還是非戰爭時期的平均數據。在一個人人每天打招呼都會提到誰家小孩作死『摸』電門一宿復活三次的地方生活久了,你提起“復活”倆字絕對也輕鬆的跟放……反正很輕鬆就是了。
叮噹蹦蹦噠噠地在索婭身上爬了一會,先搞明白對方的生命形態,隨後撲棱着翅膀飛到半空,指着仰臥在桌面上的死者:“叮噹說,此人當復活!”
完全沒有任何施術過程,沒有任何魔法或者光影效果,索婭直接睜開了雙眼。以最健康的全盛狀態猛然甦醒過來。
旁邊的安潔麗一瞬間驚呼出聲,剛剛復活的龍女則經歷了片刻的呆滯,隨後在我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對方突然深吸一口氣,然後……然後又死了。
我跟身旁的冰蒂斯大眼瞪小眼,叮噹則啪嗒一下從半空掉下來:小東西太過驚訝,翅膀忘扇了。林雪則悠悠地解釋了真相:“慣『性』。她還保持死前最後一個想法呢,剛纔又『自殺』一遍。”
衆人:“……”
叮噹只好又把剛纔的過程重複了一遍,這次所有人都在索婭旁邊圍着,對方剛一睜開眼睛。我們就幾乎同時把臉湊到她面前了,異口同聲地斷喝:“不準死了!”
龍女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這麼吼了一嗓子,哪怕再好的心理素質也被嚇一跳,我感覺她下意識就要做出反擊動作,立刻跟冰蒂斯一左一右摁着對方的胳膊繼續斷喝:“也不準『亂』動!”
來回折騰了半天我們才確信把索婭的狀態穩定下來,一羣人慢慢散開,讓『迷』『迷』糊糊的索婭坐起身來,她詫異地看着四周,說起話來還有點犯渾:“我……我這是在哪?我不是已經……”
隨後她突然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安潔麗,這位精靈女將軍還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態在那無聲深呼吸呢,索婭出聲叫她的名字才把她喚醒:“安潔麗?你把我帶回來了?我不是已經死了……不對,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死了兩遍?”
我們在後面七嘴八舌地嚷嚷:“沒錯,你就是死了兩遍!”
索婭渙散的眼神現在才終於集中到一起,她看着我們,似乎困『惑』於目前所處的環境,然後她的視線突然落在我身上,皺着眉『露』出回憶神『色』:我跟她曾有過幾次見面,看來對方總算記住我這張臉了。
“你誰?”面癱龍姐姐困『惑』地看着我的臉問道。
我今後再也不相信自己這張臉的存在感了!
冰蒂斯把剛剛從蒙圈狀態恢復過來的安潔麗推到前面,讓她跟索婭解釋我們一羣人的來歷以及她復活的過程,我們幾個則在旁邊等着。大概十幾分鍾之後安潔麗才磕磕碰碰地把事情解釋清楚,那個龍女來到我們面前,眉頭緊鎖地看了一圈,最後視線隨意地落在淺淺身上:“神?”
我估計她看着淺淺發問的主要原因是後者正呲牙咧嘴地在那啃一串烤豆角,正常人瞧見這種舉動絕對很難跟神明聯想到一塊去。
淺淺特不好意思地撓撓臉:“真不適應這個稱號——不過有些世界確實這麼叫。”
龍女沉默了片刻,在我尋思着對方是打算納頭便拜還是打算獻上心臟的時候她竟突然做了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舉動:她指着淺淺的鼻子,本來嚴重面癱的臉上竟然滿是憤怒之情:“你們爲什麼要破壞我們的世界?!”
淺淺咬着豆角一臉錯愕:“我們沒有啊……”
但更讓我大吃一驚的事還在後面:就在龍女剛上前半步。似乎想有什麼更過激舉動的時候,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閃電竟然在這個封閉房間中憑空出現,隨後準確地轟擊在她身上。巨龍的體質似乎都無法承受這一道閃電的力量,索婭當場就被劈倒在地直接暈了過去。
淺淺趕緊上去把對方扶起來,這丫頭根本沒在意剛纔被人指着鼻子的小過節,大大咧咧的淺淺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絲毫注意不到,她只是一頭霧水:“誒怎麼這個白頭髮姐姐被雷劈了?冰蒂斯是你放的掌心雷啊?”
冰蒂斯瞪大眼睛看着淺淺。良久才喃喃自語:“……靠,剛纔那是神罰!在這個節骨眼上淺淺的神『性』成型了!”
我一愣,也顧不上索婭的事情了,趕緊上前一邊檢查淺淺的舌苔牙口跟眼底一邊跟冰蒂斯確認:“神『性』?你確定?剛纔那是神罰?怎麼突然就出現神罰?”
冰蒂斯小小地踢了我一下:“你別掉鏈子行麼,神『性』跟感冒不一樣的好吧,你檢查舌頭管『毛』用。剛纔那就是神罰。這個小龍丫頭對淺淺有冒犯舉動,而且行動愈發升級,於是這個世界做出了反應,一道懲戒能量把小龍丫頭劈開了。”
我這時候才第一次對所謂的神罰產生了興趣,因爲平常只是看叮噹那幫作死的神殿守衛被劈來劈去,我都有點習以爲常,這一回竟然有人因爲冒犯淺淺也遭遇了神罰。這破天荒的事情讓人興趣暴增。我看着冰蒂斯急匆匆地問道:“神罰到底是個什麼原理?難道不是神明自己控制的?淺淺這自動具備神罰力量了?”
“神罰當然不是神自己釋放的東西,”冰蒂斯攤開手,“我們還沒小心眼到因爲被人罵兩句就把凡人五雷轟頂的程度吧,而且遇上拒絕信仰的世界,罵你的人鋪天蓋地,一個個劈也劈不過來啊。所以神罰其實是世界自己啓動的防衛機制。”
“神是一種特殊的生命形式,這個你應該知道吧,”冰蒂斯慢慢解釋着。“神在虛空階梯上位於第二位,跟世界整體平級,比世界範圍內任何東西高一級,同時神又是規則的具現化形式,我們本身就意味着秩序化的各項法則,綜上所述可以簡單地將神和世間萬物以及萬法等價看待。也就是說,神明就是世界的規則。神明就是世界運行所需的所有條令——這樣剩下的事情就好理解了,如果一個神來到了現世,那麼他立即就會因自身的虛空階層而成爲這個世界的核心‘代碼’之一。
“哪怕我們什麼都不做,不干擾世界的正常運行。不對世界下任何命令,甚至僅僅是路過某個世界,這種‘替換’和‘信息注入’也會在神進入世界的瞬間發生並且完成,就好像你拿着一塊強磁鐵從磁場中經過,不管磁鐵願不願意,它都會成爲磁場的一部分,並且影響到周圍的所有磁感線——神就是這樣一種生物。
“於是,神就和整個世界的規則綁定在一起,成爲了世界信息體系的‘基石’,起碼世界認爲這個外來的個體是自己最重要的基石。陳,用你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舉例就是:神一旦進入某個世界,就會立刻被視爲系統文件,任何對系統文件的負面影響,都會被世界本身所抵抗。這個過程壓根不用我們自己『操』作——這就是神罰。神罰歸根結底是宇宙作爲一個穩健且自洽的數學機器,在其關鍵數據受到威脅時自己做出的防衛反應而已。一般情況下神罰不致命,它只是爲了阻止危險因素繼續發酵,所以就像你看到的這樣,不管動靜再大的神雷都只是把人劈暈了事,就像這個正在抽抽的小龍丫頭一樣。”
我這是第一次把神罰的原理徹底搞明白,然後一驚一乍地看着淺淺:“丫頭,你也神了?”
淺淺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呢,愣頭愣腦地咬着豆角:“啊,是我的錯啊?”
這時候我也覺得這是個問題,於是趕緊跟冰蒂斯求證:“那這個神罰有閾值沒有?雖然它不致命,可這個神雷劈下來那也夠驚心動魄啊,我怎麼覺得它的靈敏度跟抽風一樣沒譜呢?你看剛纔索婭雖然對淺淺很不客氣,但這也罪不至挨劈吧,結果神罰一個驚雷就打下來了。這要是以後我們家裡有誰拿着馬甲在網上發個作死貼,晴空旱雷豈不是要劈遍大江南北?”
“根據妾身推理,剛開始的時候神罰可能有點過於敏感,過一陣子就溫和下來了,”冰蒂斯攤開手,“你就當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小龍丫頭算倒黴……哦,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