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神族的世界管理系統確實是出了什麼問題,但可惜的是這次我卻幫不上什麼忙——不但我幫不上忙,哪怕帝國最學識淵博的專家這次也幫不上忙,世界管理系統這東西不是以往那些能聯合進行的項目,這從頭到尾都是神族自用的,希靈使徒顯然玩不轉這玩意兒。
不過我估計神族也用不着我們操心,看冰蒂斯的意思,雖然這次“大範圍死機”比較讓萬神殿在意,但還沒產生太大動盪,似乎對神族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太嚴重的情況,再加上這也是他們的內部事,我還是別跟着瞎擔心了。
叮噹和肯瑟大叔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神界,據說這次返回神界的各地管理神還不少,除了像肯瑟大叔那樣遇上嚴重故障的,還有不少是遇上了常規報警,但情況很可能也與此次事件有關的管理神,加起來成百上千恐怕都是有的。“成百上千”和虛空中的神族領地總數比起來或許只是個很小的數字,但這已經是平日裡同一時間段內遭遇系統故障的人數百倍之多了,而且隨着時間推移,這個人數還在飛快上升中。但願神界那邊別真出什麼大亂子纔好。
冰蒂斯身爲黃金級學霸,她那自編自用的管理系統當然是不會出問題的,所以這個女流氓現在就能老神在在地窩在沙發裡嗑瓜子,一邊懶洋洋地跟我討論這次集體死機事件:“其實這事情本身影響並不太大。目前遇上的最嚴重的系統故障也就是重啓一下管理終端的事兒,而且每個世界都有冗餘管理組。哪怕世界管理系統徹底崩掉,宇宙也不會立刻完蛋,對當地的管理神而言都是很容易處理的小問題,叮噹那樣的都應付得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些情況發生的太不是時候,你看神界眼瞅着該出征了,家裡面突然一堆東西跟着出狀況,換誰誰不急啊……萬神殿那邊這時候應該快瘋了吧。”
我一邊給阿賴耶梳理羽毛一邊擡頭看了這個女流氓一眼:“你身爲神界相關領域的專家,這種時候還窩在別人家裡蹭吃蹭喝蹭瓜子。一點都不虧心麼?”
冰蒂斯特不要臉地一甩頭:“妾身是希靈使徒高級統領,這時坐鎮帝國首府有啥可虧心的。”
我:“……你信不信我把你現在的發言錄下來發給你爸,他老人家到時候跨宇宙追殺你。”
“其實妾身回去是真幫不上忙,”冰蒂斯這才擺擺手,表情帶上了點認真,“妾身研究世界管理系統屬於個人愛好,哪怕到了能自己寫系統的級別。那也屬於野路子,跟那幫專家團沒法比的。”
我有點意外地看着冰姐,平日裡可很少能見到這個心高氣傲的女流氓能說出如此服軟的話,看樣子那個總是被她吐槽爲“一幫老古董守着古董研究古董”的萬神殿還真是個深不可測的地方,它管的範圍似乎非常寬,不但包括神界人事和行政。還管着神界領下各個世界的情報彙總,現在看來它竟然還同時管着科研和緊急事故調度這兩個看似完全不搭邊的東西——還有什麼是他們不能管的麼?
“萬神殿是個比較籠統的說法啦,”冰蒂斯聽到我的疑惑,頓時大大咧咧地擺着手,“這是個俗稱。就是‘一萬個神殿’的意思,指的是有許許多多個神殿管着許許多多不同的事情。因爲這些神殿數量太多而且名字五花八門,我們平常就把它們統稱是萬神殿,而叫其中一個的時候也是直接叫‘萬神殿’——就跟地球人口中的‘當局’和‘政府’是一個意思。不過萬神殿那邊再怎麼五花八門總有一點是相通的:它們裡面都是老古董。”
我:“……誒嗎,我一直斷錯句了!我還以爲那個神殿叫萬神殿呢!”
“有一萬個神的神殿?”冰蒂斯一翻白眼,“那不就是集體宿舍麼?”
我無言以對,心想今後再也不能隨便腦補這些斷句曖昧不清的東西了,萬×神殿跟萬神×殿的區別真是太他喵的奇妙了……
這時候幾個只有巴掌大的黑色身影突然蹦到自己和冰蒂斯面前的茶几上,打斷了我們倆人的閒聊,我低頭一看,原來是幾隻小小烏鴉:如今我已經不知道小烏鴉到底製造或者說孵出了多少個這樣的小不點,只知道在家裡和影子城隨時隨地都會看到這些只有巴掌大的黑衣小姑娘。平時大部分小小烏鴉都會和傻鳥融合在一起,在一個神秘的異空間裡生活,但考慮到傻鳥那亂七八糟的性格以及這幫小小烏鴉跳脫又不受拘束的生活習慣,這些小傢伙跑得到處都是也就不足爲奇了。對這些還沒有完全擺脫鳥類習性,甚至連語言都還是各種聲調的“嘰嘰”聲的小傢伙,我一向都是將其當做萌物看待的,雖然理論上她們將是未來的鴉神系女神,但有時候女神跟萌物並不衝突——你們想想叮噹。
這幫小不點來這邊是覓食的,她們一蹦到桌子上就筆直地跑向了冰蒂斯的瓜子盤子,隨後一人捧着一個瓜子啃起來,那機靈模樣就跟松鼠似的,然後我就發現她們飛快地把瓜子殼吃了個乾淨,隨後把瓜子仁順手給扔桌子上了……
“怎麼跟那隻小鳥有關的生物三觀都不怎麼正常的樣子?”冰蒂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幾隻手辦小姑娘,她好奇地撿起被扔在桌上的瓜子仁餵給其中一個小小烏鴉,後者倒是很乖巧地吃了下去,但立刻就“呸呸呸”地全吐了出來,“她們好像確實是專門吃瓜子殼來的……陳,你的表情怎麼有點怪?”
我:“……昨天下午小烏鴉給了我一大把磕好的瓜子仁,我白感動了半天。還以爲那姑娘終於長大懂事了……敢情都是這幫小東西吃剩下的!”
說曹操曹操到,我剛提起小烏鴉。那隻傻鳥就跟二貨狐狸一起從樓上下來了,而且倆人看上去有說有笑的樣子,似乎相處異常融洽。正在我們這邊嗑瓜子興高采烈的一幫小小烏鴉看到自己的“母親大人”露面,頓時紛紛發出一種彷彿幼鳥喚親般的嘰嘰叫聲,然後撲棱棱全飛了過去——好吧,其實沒有撲棱棱的聲音,只不過這幫小不點的舉動太像鳥類了,我潛意識就給她們加上了音效。
這是一幫自帶音效的小不點。
小烏鴉認真地把幾隻裂生體都塞進自己頭髮裡(也不知道那幫小不點被塞進去之後是怎麼藏起來的)。這纔跟狐狸一塊跑到我面前,傻鳥興奮地拽着我的袖子搖來搖去,臉上幾乎要放出光來:“主人主人!我們要成立個組合嘎!”
我正想着打聽昨天那把瓜子仁的事,就被小烏鴉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弄的一蒙:“組合?”
“就是跟狐狸姐姐成立個組合!”小烏鴉用力點點頭,彷彿這就足夠解釋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而那隻二貨狐狸也矜持地微微頷首,假裝自己很成熟穩重並且喜怒不形於色——不過她的尾巴晃的跟風火輪一樣。顯然這隻二貨也沒淡定到哪去。
我的腦袋被這倆沒頭沒腦的姑娘給弄的一個比兩個大,在那費勁地詢問了半天才算把整件事大概捋清楚——這倆剛纔在樓上看電視,然後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歌星組合。
小烏鴉跟二貨狐狸同時想到了很多東西:作爲大人物需要個名號,作爲帝國重要的家臣(自封)也需要個名號,最重要的是她們還同時想到了昨天那個只聽到個開頭的故事,雖然不知道那個寓言故事的內容是什麼。但從標題判斷,這倆姑娘都認爲狐狸跟烏鴉應該成立個組合……
你說她們平常這是閒到什麼程度纔會整天折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於是……你們這個組合叫啥?”我早已經被家裡時常冒出來的天馬行空的傢伙弄到心力交瘁,也顧不上跟她們較這個真,只能順着兩個姑娘的思路往下捋。
小烏鴉翻着眼睛想了想,突然露出高興的神色:“就是主人昨天叫我們的。飛禽走獸!”
我一拍腦門:“換一個!”
小烏鴉苦思冥想,努力挖掘她那不怎麼豐富的詞彙量。終於又想出一個:“那就雞飛狗跳!”
這次我還沒說話,二貨狐狸第一個不願意了:“我不是狗!我是狐仙大人!”
“可主人說過你是犬科的。”
“犬科跟狗不一樣,而且你也不是雞,雞是家禽,烏鴉是野禽……”
“可我是家養的啊……”小烏鴉一下子就糊塗了,然後扭頭看着我,“主人主人,我是家禽還是野禽?”
我這時候已經快瘋了:“……”
這時候冰蒂斯在旁邊已經憋笑快憋出六塊腹肌來,她使勁拍着茶几狀若癲癇:“噗哈……你身邊的傢伙怎麼一個比一個逗……這倆乾脆叫禽獸組合得了,起碼從生物學上解釋的通!”
小烏鴉跟二貨狐狸對視一眼,然後高興地擊掌相慶:“耶!”
等這倆二貨走開之後冰蒂斯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瞪着眼睛看了我一會,張嘴就一句話:“媽蛋,老孃剛纔幹了啥?”
“誰的童年不犯點二啊,”我悠然一聲長嘆,看着小烏鴉遠去的背影,“至少她沒給肩膀上綁兩塊木頭板假裝自己是黃金聖鬥士。不過我就是好奇,那隻狐狸爲什麼也這麼二?”
冰蒂斯面色嚴肅地點點頭:“興許是跟小烏鴉玩到一塊之後就被平均了。”
不管怎麼說,那兩個從昨天開始就一直不斷出狀況的傢伙總算是暫時找到事做,看樣子能稍微安靜一下了,而趁着這時候我好像也該辦點正事:我得去影子城找一個人談談。
這次我是誰也沒帶,一個人來到了影子城的研究中心,然後直奔職工宿舍,不出所料——在自己來到目的地之前。我就已經跟塔維爾碰面二十多次了……
話說整個宿舍區有一半都是這個眼鏡娘佔據着,她這到底是給自己弄了多少個質量投影了都。
“我找希靈。”第二十一次跟塔維爾打招呼之後我終於受不了這個詭異的節奏了。隨便拉住一個質量投影就開門見山地說道,塔維爾很訝異地看了我一眼:“陛下,您完全可以直接呼叫她的,希靈可以瞬間把自己投影到任何地方。”
我一拍腦門:“……這不是忘了麼,我還真不習慣那傢伙詭異的生命形態。得了,反正我也到這兒了,她現在應該是休息中吧?我過去找她。”
“是的,希靈正在宿舍裡待機。”塔維爾順手指了個方向,“現在正好是二隊投影出來活動的時候,您順着我的質量投影走過去就能看見我的宿舍了。”
我無言地看着塔維爾手指的方向:能把自己的分身排列成路線圖來給人指路,而且還說的這麼理所當然,這個眼鏡孃的精神分裂基本上已經跟屬於不治之症了吧……她下一步是不是打算自個兒組建個種族去?
我是知道塔維爾(本體)的宿舍大致在什麼位置的,不過現在有了一堆質量投影沿途指路,找起來更加輕鬆。很快我就來到一間看起來和周圍沒任何區別的個人居住艙前:一扇銀白色的合金閘門。閘門上顯示着塔維爾的身份識別信息,在她的頭像後面還有個×1的標記,這就是帝國最高科學家平時住的地方了。那個頭像後面“×1”表示這間房裡住的塔維爾數量是一,而在這層樓裡其他所有房間的頭像也都是塔維爾的,只不過其他房間的居住數量至少×50——因爲將一個質量投影取消再重建會花費大量能量和時間,所以質量投影一般製造出來就不會消除。這樣她們自然也有需要待機的時候,而質量投影在待機狀態就像個空閒線程,根本沒什麼居住環境的要求,所以塔維爾就把自己的分身跟碼放積木一樣塞在各個房間裡,這就形成了宿舍區的一道景觀……雖然這景觀詭異了點。如果你不小心推開了塔維爾的其他宿舍,那一瞬間真跟進了太平間似的……
塔維爾的不知道第幾號分身正在門口等着。一見到我出現她就熱情地把我迎到了屋裡,然後我就見到了這位帝國首席技師平日生活居住的地方——比想象的還樸素。
兩張牀,一張是塔維爾的,一張是希靈的,然後沒了。
這樸素過頭了吧!?
“所有傢俱都是整合在地板和牆壁裡的,根據需要可以展開形成各種東西,”塔維爾(質量投影)給我解釋着,“我們都喜歡簡單的風格,房間裡的東西越少越好,我們還打算把牀也改裝一下,讓它可以收進地板下面,然後房間看起來就像一個空曠的立方體……地球人把這個叫做後現代家居。”
我總感覺眼前這位好像又搞錯個名詞……不過算了,還是那句話,三觀正常的在帝國高層環境裡活不下去,這年頭常識算個毛啊。
我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好奇地問旁邊的塔維爾(質量投影):“說好的希靈呢?她不在?”
“我就是啊,”站在面前的“塔維爾”奇怪地看看自己身上,然後指着胸前的小牌子,“陛下你看,我就是希靈!”
我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完全就是塔維爾某個質量投影的半透明妹子果然掛着希靈的姓名牌:之前我還以爲那是塔維爾的身份卡,壓根就沒注意!
“你怎麼變成這模樣!”我驚訝地看着希靈,“我還以爲你是塔維爾的質量投影呢。”
“不知道,”希靈撓了撓頭髮,“我平常變成什麼樣子都很隨機的,自己也沒注意過,這次大概是因爲跟塔維爾在一起住的時間太長,不小心就變成她的模樣了吧。”
我乾笑兩聲,壓根不知道該發表點啥看法,只能說幸虧當初沒讓希靈自己住,她這跟誰在一起時間長就容易變成誰的模樣,萬一一個人住時間長了變成個牀頭櫃怎麼辦……
這種事兒在各種成天發生高能日常的帝國並不是不可能的。
“陛下你找我有事?”希靈看我半天沒說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是新的測試項目?我會做好準備的~~”
“不,這次是跟你談談前幾天去深淵區邊境的事,”我這纔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便在牀沿坐下(這裡也實在找不到別的傢俱了),“前幾天你是感應到深淵希靈的‘吸引信號’纔出現在帝國上將號的,能跟我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麼?”
這就是我這兩天突然想起來,而且感覺非常在意的一件事:希靈和深淵希靈究竟還保持着哪種程度的聯繫?
自從新帝國網絡裡那道“裂谷”被封堵起來,並且塔維爾設計了一大堆監控程序將其嚴密監視之後,我一度認爲希靈和深淵希靈已經徹底隔絕,而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希靈也確實沒有報告過跟裂谷或者“網絡對面”有關的情況,但根據前幾天的事情,我判斷出深淵希靈仍然和希靈之間保持着某種神秘的“連接”,這讓人實在放不下心。
更放不下心的是我們這邊的希靈還是個略有點呆的軟妹子,而網絡對面的深淵希靈卻老奸巨猾……這倆要是真的聯繫上,你猜深淵希靈用幾句話就能把希靈給忽悠瘸了?我估計也就珊多拉吃頓飯的功夫,傻希靈就把自己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