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自己還真是鑽了牛角尖。
一想到莫布拉多幾十億人口現在亂成一鍋粥自己就頭大如鬥,淨顧着考慮怎麼讓他們正常面對這場從天而降的滅頂之災的時候就把某些枝節問題無限放大了,比如怎麼跟他們解釋聖賢內訌的事情但其實這事兒實在簡單的不行,lìlì娜一句話讓人茅塞頓開。
她是這麼說的:“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他們都拿希靈使徒當“聖賢,崇拜啊?聖賢說的話他們能不信嗎?你往死裡忽悠,隨便說啥都成啊!到時候咱們就真的來個聖賢迴歸,把聖經上有關撤旦反水的事兒改個人物時間地點摁在自己頭上,就直說外面那羣想打進來的希靈艦隊是叛軍,他們打算毀滅世界,這也是實話實說,不是麼?”
我認爲自己和lìlì娜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道〗德盛,我考慮問題第一齣發點是會不會造成社會動盪,而這丫頭解決方法的第一手段就是把人帶溝裡,你不得不承認後者的方法往往更加簡單有效。
而且現在我懷疑生命女神教的教典裡究竟有幾成是這丫頭用類似心態編寫出來的。
lìlì娜想到的用聖經裡面的故事來對莫布拉多人解釋現在聖賢內戰的情況是十分合適的,嚴格來講除了有點神神叨叨之外這就是事實真相,之前我一直髮愁的是即使這個真相從各個方面都無可挑剔,莫布拉多的社會秩序還是得處於崩潰邊緣,這就跟美國打伊拉克的時候一樣,哪怕小布什把理由說得再天huā亂墜,敘利亞那邊晚上也有睡不着覺的:就是知道了真相我當頭挨一炮能不死麼?
後來還是冰蒂斯一句話讓我大徹大悟:“你就是把情況這麼一說明,維持社會治安那是這裡土著政府自己的事兒,他們社會亂不亂你操哪門子心啊?這裡又不是你率國領地。”
事實果然證明沒節操的人心態普遍比較放得開。
不過冰蒂斯說的有道理,自己這是成天操心手下那堆附屬文明習慣了看別人社會治安混亂立刻就想摻和,算是職業病。這裡的土著居民有自己的社會體系和管理階層,他們應該有自己管好自己的本事,反正戰爭已經爆發了,我們充其量只能考慮着結合他們的文化習慣給找個通俗易懂的解釋,讓他們知道〖真〗實情況怎麼樣我跟珊多拉都不習慣把啥都對普通民衆藏着掖着。
當然莫布拉多文明是珊多拉僕從軍的後裔也是讓我對他們關心過多的原因之一。
一個神話版的帝國近代史很快就編寫出來,這其中lìlì娜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她用自己編寫女神教典時候的經驗對復仇軍的情況進行了加工,最終包裝完成的故事在一個基督徒看來可能特別有親切感這丫頭直接從聖經上覆制粘貼的,就把撤旦的名字塗黑了而已!
珊多拉對這件事保持沉默,現在她的位置有點尷尬,因爲那些叛軍就是她的老部下,儘管我們也在想着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恢復過來,但在救回來之前,叛軍還是叛軍,有多少隱情也解釋不了他們對自己的女王開炮這等大罪背叛,在希靈使徒的世界觀裡這屬於先崩後問車裂凌遲都不解恨的重罪,珊多拉對他們還念及情面,但帝國軍上下其他指揮官對那些朝自己皇帝開火的昔日同胞已經咬牙切齒了。
在如何與莫布拉多人進行第一次正式接觸的問題上,我們已經駕輕就熟,在多次禍禍異界之後我已經充分認識到作爲一個文明層次比較高的外星人在和其他星球土著進行接觸的時候佔據着多大的優勢,基本上你用任何方式砸在他們星球上都會受到隆重接待,電影上那些讓洗髮水和感冒病毒折騰死的外星軍隊我都不好意思承認他們是外星人。
在一個陽光燦爛微風習習的半上午,莫布拉多教皇城卻正沉浸在一片緊張壓抑的氣氛中,這種氣氛已經持續了二十四小時某種微妙的平衡正處於崩潰邊緣。大街上基本上看不到任何行人,只有全副武裝的教會聖騎士和政府軍匆匆走過,這在往日裡繁華無與倫比的教皇城中幾乎是不可想象的蕭條景象。一些街角還殘留着混亂留下的痕跡,帶有劃痕的牆皮,撕成碎片的布料,幾個罐頭盒還有飲料瓶。它們誕生於一場只持續了五分鐘的集會活動,神經高度緊張的聖騎士們火速〖鎮〗壓了那些總是充滿離經叛道思想而在教皇宮外聚集起來的年輕人,儘管後者只是相約逃課出來打遊戲的:事實證明不好好學習真的要付出代價。
教皇城形似蜘蛛網密集卻井然有序的街道是在這座城市建立之初就被直接規劃…好並且決不允許改變的,因爲它體現着聖賢的建築風格。所有這些筆直的街道都匯聚在城市中心的巨大〖廣〗場上如同萬民朝賀一般聚焦向一個巨大的堡壘建築,它高大雄壯,充滿濃重的金屬和機械風格,擁有銀灰色的外殼,並且在牆壁上鑲嵌着彌足珍貴的幽能水晶,顯然這座建築是在仿照某種希靈遺蹟。這個被稱爲教皇宮的地方是整個莫布拉多社會實質上的最高權力機關,當然平常的時候它以單純宗教聖地的形象露面。
如今這雄偉 神聖的地方卻大門緊閉,總是充滿着祈禱聲的〖廣〗場上更是隻有一圈站崗的聖騎士,這些全身都被隱藏在銀灰色鐵甲下的教廷戰士用手中的武器警告所有試圖靠近的人,凝聚在〖廣〗場上方的低氣壓帶導致一隻路過的老鼠都要點着後腳跟屏息靜氣地竄過去。
在宣佈全星系進入緊急戒嚴狀態之後,教皇宮已經封閉了整整一矢一夜,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消息從裡面傳出來,沒人知道那個用十二件“斷罪之銳”維持了莫布拉多數百年和平的男人這一次打算如何解決眼前的動盪局面,有人產生了悲觀的猜測,因爲流言中這次莫布拉多遭遇的危機出在最根源的地方:對聖賢的解讀。
對一個神權社會而言,神的權威發生交替是比世界大戰更有可能摧毀整個文明的東西。
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流言還在不斷髮酵,在偏遠地方甚至已經產生子兩位數的方言版本,但在教皇城中流言已經被〖鎮〗壓下來。不過〖鎮〗壓再快也只能是〖鎮〗壓,民衆心中的不安全感並不會因爲〖鎮〗壓而消散,而且教會一開始採取的某些失當舉動也讓情況惡化很多。
在動亂爆發前,一個學者瘋狂地從教皇宮中跑了出來,他大聲宣稱聖賢迴歸是爲了毀滅世界,而且聖賢之間已經爆發內戰霧神星被他們瞬間摧毀。這個學者是原本準備向民衆實時解讀聖賢迴歸景象的教皇宮發言人,他的瘋狂〖言〗論立即震驚了〖廣〗場上等待着的教衆們,然後緊接着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事態進一步惡化:德高望重的學者被神聖騎士隊長用斷罪之銳當場燒死,罪名是不經審判便直接按上去的“褻瀆罪”教廷騎士控制了〖廣〗場上所有的集會者,後者在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秘密審訊之後被放回家,卻已經失去了過去半天時間的記憶。然後就是星系戒嚴令和教皇宮的封鎖,教皇本人在那名學者發瘋之後十五分鐘發表了一個含混不清的公告,公告唯一的實質性內容就是聖賢迴歸將延遲,然後這座輝煌而神聖的城市就變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以上就是過去的二十四小時中教皇城發生的事情,而我和珊多拉正在分析它,至於我們的位置,嗯,教皇城正上方,還領着一羣隱形中的帝國戰艦。
外星人再一次行使了他們的偷窺特權。
“這個教皇到底多大年紀了?”
我第一次注意到這個蒼藍教會的詳細資料才發現原來其中還有如此令人在意的東西:在蒼藍教會的記載中,神聖教皇只有一位,自從建立宗教,直到現在都是他一位:這貨已經活了至少三百多年了。
“他?他是不老不死的”坐在我們芳邊表情始終抑鬱的扎古大叔用憂鬱的聲線低聲說道,原本他們一家三口只是普通公民,是不用跟着我們摻和的,不過米lì亞最終還是生拉硬拽地把扎古大叔也拖了過來,據說目的是爲了讓“自己的鄉巴佬叔叔”見識見識真正威武的聖賢飛船“神聖教皇獲得過聖賢的恩賜變成了不死之身,因此他才自稱是繼承了遠古時代真理之人,另外教會的十二個騎士也是這樣只不過後者需要依靠“斷罪之統,的力量才能維持不死之身,不過也是幾百歲的人了。…,
從扎古大叔的聲音中我聽不出他對那個所謂的神聖教皇有什麼恭敬的意味也聽不出異教徒式的蔑視,他就好像在談論一個只是聽說過名字的路人,這可和普通的莫布拉多公民不太一樣。
於是我總結出一條,扎古大叔可能惟獨在這缺心少肺的方面是個人才。
蒼藍教會統治這個世界已經將近三百年,但它的領袖對普通民衆而言仍然是個謎儘管對方經常出現在公衆場合中。
似乎有人故意隱瞞着那位領袖的過去,以營造出一種神秘兮兮的“救世主…,身份,在有限的資料中我和珊多拉只能大致爲他勾勒出一個偏執狂的影子:神聖主教於三百多年前出現,然後迢猛崛起,他以不可知的手法喚醒了一批上古聖賢留下的遺產,利用這份遺產,他召集自己的夥伴組建起了騎士團,也就是現在的十二名斷罪騎士(加上他一共十三個),當時莫布拉多人還在自己的星球上打死打活,內戰不斷,而這橫空出世的十三騎士則成就了一段神話般的奇蹟。他們橫掃了每一個國家的軍隊,用常人無法想象的方法指揮着威力無與倫比的古代兵器打垮了一撥又一撥的反對者。十三騎士的行事風格一開始讓所有人摸不着頭腦:這些人不發表任何宣言,不宣佈任何政見,只要世界上有一個地方發生戰爭,他們就會降臨在戰場上,將交戰雙方的基層軍官以上不分陣營全部殺光,甚至是在自己的政府大樓裡發表對某個敵對國開戰的國家元首也會在正開着新聞發佈會的時候被他們徑直突破所有警衛一槍爆頭。在最初的幾年間,這十三個騎士被世界上的人驚恐地稱爲“沉默屠夫”並且引發了數次全世界規模的聯軍圍剿這次圍剿最終極大緩解了莫布拉多星球的人口危機。
但在此之外,十三騎士卻從未出手他們甚至會公開在中立國家露面,也不進行任何活動,似乎只是在證明“我存在”一樣引發一陣慌亂便會消失,這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這種沉默的行刑據說持續了八年之久,在蒼藍教會的聖典上它被稱爲郫罪戰爭,在這八年間十三騎士幾乎摧毀了世界上任何一個膽敢發動戰爭的國家的軍事機器,一切戰爭、敵對行爲都被粗暴地禁止,包括民間的種族歧視甚至是階級歧視,這時候終於有一些人開始領悟這些沉默屠殺者的意向,結論讓人哭笑不得:他們是在促進世界和平……
沒錯,就是促進世界和平,不管手段如何,反正八年後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人還敢發動戰爭了,不少侵略心強的國家甚至被斷罪騎士們打到了蒸汽時代,世界上一片和平,曾經見面死掐的敵對國在國際會議上開始互相笑臉相迎,倆大使見面不論有沒過節都要先死命擁抱五分鐘,哪怕周圍人開始懷疑丫性取向也絕不敢鬆手。國際上再也沒有國家之間的相互欺壓,甚至邊境線上倆巡邏兵見面都必須先親切地問候對方早飯吃啥,種族歧視消失了,變種人和獸化人終於敢走在陽光下,儘管上層社會的統治者都在暗中咬牙切齒,但對遭受着長久世界大戰苦難的普通民衆,和平真的來了。
這是一段在旁人看來十分扭曲的歷史,但莫布拉多人將其認爲是自己文明崛起的第一步,十三騎士成爲讓世界戰慄的存在,然後,就如同你們猜到的那樣,這幫從來不說話而且酷的要命的傢伙終於在某天開口了。
他們終於公開宣佈了自己的教義,十三騎士的首領宣稱自己繼承了上古聖賢的知識並履行着他們交付給自己的使命,他宣佈只有建立真正統一、牢固、權威的對上古聖賢的信仰才能拯救世界,然後這幫異軍突起的神秘分子就建立了蒼藍教會。
蒼藍教會的教義是知識、秩序(或者叫服從)以及團結。他們崇拜上古聖賢遺留下來的不可思議的科技,並將那些科技遺蹟中流落出來的物品當成聖物,而只有蒼藍教會纔有權使用那些聖物(這也是扎古大叔生怕米lì亞手中的聖盤被其他人知道的原因),他們將上古遺蹟中的幽能當做聖泉,命名其爲藍色之光,十三騎士恩,在其首領加冕爲教皇之後,現在應該叫十二騎士了,十二騎士中的知識者研究出了安全使用藍色之光的方法,儘管十分原始,卻讓莫布拉多迅速進入了太空時代。蒼藍教會在有關自己教義的方面奉行鐵腕政策,而值得慶幸的是需要他們用這種殘酷手段來維持的教義內容就是“團結”。就如最初的十三騎士所做的那樣,他們絕對禁止誕生在莫布拉多星球上的智慧生物自相殘殺,這在某種方面拯救了整個世界。人們這時候才猛然發現,原來當初的十三騎士早已經不僅僅是十三個人,他們已經在多年的活動中拉起了一支龐大的狂信徒隊伍,在搖身一變成爲宗教人士之後,這支在三百年前還被當成世界最大恐怖組織的隊伍順理成章地成了蒼藍教會第一代大主教們。
世界的格局就在絕對的力量下被這樣制定下來。
當然,在最初的時候反對的聲音是不可能消亡的,普通種族畢竟不是希靈使徒,也沒有在希靈使徒的統治下成長過,他們中原本的領袖很難接受自己突然之間要聽從一堆狂信徒指揮的事實,但顯然,那時候還主宰世界的初級熱武器根本無法和十二騎士嗷皇手中的衛星炮、空間內爆彈、希靈無人攻擊機以及幽能巨炮對抗,於是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其中一些年輕代的領袖們還有一個很天真的幻想,那就是等這十三個精神不正常但實力卻超常的瘋子老死之後說不定世界能恢復平靜,這種天真的幻想一直持續到那些年輕代領袖中最年輕的那個以兩百歲高齡死在維生艙裡爲止。我覺得他等十二騎士老死一定等的比火影完結還痛苦。
這就是蒼藍教會以及這個世界近三百年最值得關注的歷史了。
之後的莫布拉多文明一直在蓬〖勃〗發展,發掘自聖賢遺蹟的聖物和知識讓這裡的土著跑步進入了太空舞臺。其實早在十三騎士出現之前,這個世界上就有着對聖賢遺蹟的研究,也有一些人簡單地掌握着使用少部分聖遺物的技巧,畢竟這整個莫布拉多文明就是建立在聖遺蹟的基礎上的。那些研究古代知識的人在統統被整編入蒼藍教會或者被剿滅之前被稱作“道具師”但他們對聖遺蹟的研究和對聖遺物的使用跟十三騎士們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後者或許真的繼承了來自上古時代的記憶,根據記載,他們在使用衛星炮的時候甚至如同一個真正的希靈使徒一般輕鬆自如。
“我覺得這個蒼藍教會非常有研究價值。”
冰蒂斯趴在珊多拉肩膀上,隔着我和瑰多拉腦袋之間的縫隙瞄着信息終端上的資料,女流氓此刻吐氣如蘭,珊多拉在她那頗有挑釁意味的巨x壓迫下保持着沉默。
“我不太喜歡這個神神秘秘的教皇和他的組織。”珊多拉則皺了皺眉”“鐵腕統治和濫殺統治不是一個概念,而且他藉着帝國遺產來爲自己構築神壇。即使那人真的對希靈文明頂禮膜拜,其行爲也讓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