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陽光很淡,很淡,卻很柔和。柔和的陽光灑滿整個人間,讓人不由的心生出一股祥和的暖意。
西門吹雪一動不動的站在紫色竹屋前約十幾丈處,懷中抱劍,雙眼微閉,臉色一片淡然。他的身軀站的很直,就像他懷中的劍一樣直。那削瘦的身影雖然依舊充斥着寂寞,但卻少了些許悲傷。
天暖了,似乎人也變的懶洋洋的,柴老頭不知從哪拿出一把躺椅,舒適的躺在其中,享受着這寒冬難得一見的暖意。
時光如流水,一個時辰轉瞬即逝。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西門吹雪站的依舊筆直。而柴老頭好似睡着了一般,微微打着鼻鼾,若要仔細傾聽一定可以發現他的一呼一吸之間竟有着奇妙的規律,就連鼾聲也有着奇異的節奏。
忽然,一陣清微的腳步聲傳來,柴老頭的鼾聲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的原先奇異的節奏。而西門吹雪似乎未有察覺一般,依然紋絲不動的抱劍而立。
五日前的那次目光相遇,那一雙寂寞而悲傷的眼眸,就像是在李夢瑤的心中紮了根一樣,揮之不去。不知爲何,李夢瑤很想了解那個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身上究竟有着什麼樣的故事。所以她又來到了這裡。
李夢瑤想要打聲招呼,但看到不遠處靜靜的站着的西門吹雪和好像睡着了一樣的柴老頭,便到竹屋中拿了一把竹椅,輕輕的坐在柴老頭一側。似乎不忍打破這安靜的氣氛。
但其性格使然,李夢瑤剛坐了一會兒便索然無味,起身復又坐起。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突然,柴老頭眉毛輕輕一皺,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一側坐立不安的李夢瑤道:“小夢瑤啊,這竹椅上長釘子了?你老是扭來扭去的幹什麼?”
“哪有!你們兩個一個站着曬太陽,一個躺着睡大覺,人家來了,都不理人家。人家無聊嘛!”李夢瑤不滿的道。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老人家這叫閉目養神知道不?西門小子那是在修煉,你以爲人人都像你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我都不知道你那元嬰期是怎麼來的,你不在宗內好好修煉怎麼又跑出來啦?”柴老頭氣急道。
李夢瑤吐了吐舌頭道:“嘿嘿!人家是天才嘛!不用那麼辛苦修煉的。”隨後又撒嬌似得道:“我怕柴伯伯無聊所以來陪您呢!”
“哦!陪我這老頭子?咦?你啥時候有這麼好心了?不對啊?據我這麼多年的觀察來看,你一定有什麼企圖!嗯!一定有企圖!”柴老頭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夢瑤一眼,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忙捂起右手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一臉緊張的道:“你不會又來打我寶貝的注意吧?我告訴你啊,我是真沒有啦!”
李夢瑤臉色一紅,嗔怒道:“人家像是那樣的人嗎?”
李老頭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道:“遠處來看呢,很像!”隨後又走了回來,看着一臉希冀的李夢瑤道:“近處來看,更像。”
李夢瑤一臉黑線劃過,提起修長的腿朝李老頭踢去,柴老頭嘿嘿一笑躲過,滿臉得意的道:“想踢到我,你還差了點。到底有什麼事,跟老頭說說!”
李夢瑤扭扭捏捏道:“人家只是有一個問題沒想明白,想要請教請教柴伯伯。”
柴老頭一聽不打自己寶貝的注意,心裡長出一口氣道:“好!好!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是,老頭我爲你一一解答。”
李夢瑤皺眉道:“就是上次你們說的枷鎖啊,我回去想了很久,但還是不明白。”
柴老頭有些無語的看着一臉求知慾望的李夢瑤緩緩的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牢籠,也有着他自己的枷鎖,但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將自己的枷鎖甩脫。”
李夢瑤迷茫道:“我還是不懂!”
柴老頭笑道:“你不必懂,你還沒到那個層次,你只要能做到就可以了。”
“那西門大哥怎麼就懂了呢?”李夢瑤疑惑道。
柴老頭想了良久道:“他只不過是忽然想通了。”“忽然想通了”這幾個字說起來容易,但要做起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柴老頭嘆了口氣又道:“往事如煙,舊事如夢,即然煙已散,夢已醒,那麼還有什麼想不通的。人啊,不能總是沉浸在回憶裡,回憶並不是一個人的全部,無論什麼事,你只要懂了,悟了,通了,你就不會有煩惱。但達到這種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過多少煩惱。”
李夢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靈識傳音道:“柴伯伯,你說西門大哥現在是什麼境界?”
柴老頭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回答道:“我看不出他的境界修爲,從他的氣息上來判斷,似乎只是心動期的樣子,但你千萬不要以爲他就是心動期的修爲,沒有這麼簡單的。”
柴老頭可以看出西門吹雪的實力不簡單,西門吹雪當然也不可能天真的以爲柴老頭就是一個爲天玄宗劈柴的普通老頭,否則他就不是西門吹雪。
“怎麼會這樣呢?柴伯伯也看不出他的修爲?難道他的修爲比柴伯伯您還高嗎?”李夢瑤詫異道。
在修真界境界修爲低的人是不可能在修爲高的人面前隱藏實力的,除非他有隱藏氣息的法寶。當然,如果境界相差不大的話,前者或許有可能看得出後者的實力,但要是相差極大的話,前者是絕不可能看得出後者的實力的。
“他的修煉方法似乎跟我們不一樣。很奇怪!就像他現在給我的感覺一樣奇怪!他站在那裡,就像一把劍,一把凌厲的劍,一把氣勢駭人的劍直直的插在那裡。如果我不睜開眼睛的話,我絕不會認爲那裡會是一個人,就算靈識查看也是一樣。”正在靈識傳音的柴老頭看起來似乎有些顫抖,畢竟未知的纔是最可怕的。
凌源星的靈氣很充足,比之西門吹雪所在的地球上的靈氣濃郁了上百倍不止!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活個一兩百歲,所以凌源星不存在修武者,更多的卻是修真者,功法也是修真的功法。地球因爲靈氣太過稀薄,因此地球上的修武者千方百計的創造功法與天地爭奪那一絲靈氣,以圖增長自己的壽命,但地球靈氣太稀薄了,所以千百年來能夠破虛者僅西門吹雪一人而已。
李夢瑤聞言閉上眼睛,良久又睜開眼睛道:“柴伯伯,爲什麼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我什麼也沒感覺到,就連你說的劍的感覺也沒有。”
“是你的境界不夠,就算他站在你的面前,不睜開眼睛你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柴老頭嘆氣道。
“哦!他的傷好了吧?他什麼時候走?”李夢瑤問道。
柴老頭笑道:“我救了他一命,他欠我一個人情,天大的人情。他不走是因爲他在等,在等機會還我這個人情,他這個人似乎很不願欠別人人情。”
“哦!他是在修煉嗎?我怎麼看不出來他是在修煉呢?”李夢瑤看着不遠處的人影疑問道。
“西門小子,你在幹嘛呢?修煉嗎?”柴老頭轉頭朝西門吹雪問道。
西門吹雪沒有回答,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看看!我老人家沒有說錯吧?”柴老頭頗有些得意的道。
“西門大哥修的是劍仙嗎?”李夢瑤沒有理會一臉得意的柴老頭,朝西門吹雪問道。
“劍仙?不!我在聽劍!”西門吹雪淡然道。
“聽劍?”柴老頭與李夢瑤面面相覷。
“聽劍!人有七情六慾,劍有喜怒哀樂,只有當你聽得懂劍的心聲時,那時你纔是真正的懂劍了!”西門吹雪淡淡的聲音傳來。
“聽着似乎跟劍修不怎麼一樣啊!”柴老頭恍然道。
“劍修?是那些指揮着劍飛來飛去的人嗎?”西門吹雪問道。
柴老頭點了點頭道:“御劍千里,取人首級,御劍乘風,出入青冥,那些就是劍修了。”
“我不知道劍修是怎樣的修煉法,我只知道劍只有握在手中才叫做劍,劍不是箭,劍也不只是一種兵器那麼簡單,劍有着自己的生命,有着自己的劍道。劍誠與人,我誠與劍。”西門吹雪眼光熱切的望着自己的劍。
劍誠與人,西門吹雪誠與劍,劍對於西門吹雪來說,不只是兵器更是朋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