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寒。
柔柔密密的細雨如絲如線,灑灑飛織,孤獨單薄身影穿草鞋一步步獨行,調皮雨珠落在草帽上順着邊緣滑落,小臉有些蒼白,眼眸緊盯腳前的路堅定前行。
清涼帶有絲絲寒意的春雨,安靜心靈,孤獨背影有一種悽清寂寥之美。
停下腳步歇息,擡起草帽看了看,秀眉緊皺。
“真累,路上漏掉不少雨水,可惜了……”
雖然很累,但是卻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大徹大悟,對雨水掌控能力提升一絲絲,不要小看這一絲絲,天下沒有多少生物能夠做得到。
緊了緊蓑衣,脫下磨損嚴重的草鞋扔掉換一雙新的,小腳被水泡的慘白。
“應該就快到乾旱地界。”
似在自言自語,想喝口熱茶補充非常重要的維生素,一邊走一邊忙碌,從儲物袋裡掏出來一個精緻茶壺,擡手伸出兩根手指對天空繞了繞最後一指茶壺,雨水匯成一條線鑽進茶壺,對某蛟來說修行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提升生活質量。
生火燒水?不,並不需要。
捧起茶壺貼着櫻桃小口,醞釀一下,感覺自己有些許火氣……
“嗯哼~”
吐出一口混合火星的煙氣,最後吐出小火苗。
茶壺裡的水很快燒開嗚嗚響,有點兒燙爪,趕緊抓點茶葉扔進去泡着,看見茶葉在開水裡伸展開感覺很有趣。
伸爪摟着小茶壺放在胸口當暖寶,行走間靜靜等待。
溼冷的旅途,因爲小小一壺茶水變得暖和了許多,枯燥辛苦中多了一絲溫馨。
攜雨而行,山高路遠……
一路前行儘量走直線,直線距離最短嘛,總不能帶着漫天雨雲遛彎,半路掉地上咋辦,又不能撿起來。
路漫漫,註定孤獨……
時快時慢走了半個多月總算走到乾旱地區。
多少年了?無數個乾旱歲月的大地迎來春雷震響,震醒了木然的百姓震醒了萬物,曾經夢寐以求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雨雲來了,一代代人盼了一輩子也沒能盼來大雨,高田焦土,井泉乾涸,苦日子即將結束。
草鞋踩過乾裂河牀,白雨珺仔細察看河牀山川地形確認位置。
“是了,沒走偏。”
確認一下方向繼續往前走,身後出現降雨,天空雷電更急風更大。
甘霖驅旱,自然涼氣滿人寰。
雲雨沃焦田,嫋嫋細雨生翠煙,乾旱大地百多年來第一次迎來大雨,雨滴砸落地面掀起陣陣黃塵水汽,如煙如霧。
鳥獸歡騰蟲兒亂飛,一生務農的黑瘦老叟跪地磕頭哀哭,年輕人茫茫然,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驚人的黑雲雷電以及砸在臉上豆大雨滴,感覺陌生,他們第一次聽到春雷第一次感受到春雨的涼意。
白雨珺頭也不擡穿過歡鬧人羣繼續往前走。
“可惜了,如果降雨能夠收費該多好,不會白白便宜那些士紳門閥。”
雨來了,良田沃土即將長出綠油油莊稼苗,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土地將不會再屬於多年苦苦掙扎在旱地的百姓,跟在雨水後面的是成羣惡狗。
隨便了,折騰去吧,本蛟賺自己功德就好。
黑雲壓頂緩緩鋪散開,如一條黑線向前推進。
噼裡啪啦雨滴滋潤大地,草木逢春努力吸收雨水伸展嫩芽,雨水漫漫,待過了一宿天明,百姓們驚喜的看見以往灰黃的土地遍佈綠色……
秀才書生們冒雨賞春,舉杯接雨作酒飲,對着漸漸綠色的山川大地抒發情懷吟詩作賦。
牽動雨水繼續往前走,需要一直走到雨水全部落下來爲止,儘可能往前鋪,這樣下次就可以直接抵達前一次攜雨盡頭繼續向前,不斷往前滾動,只有乾旱地帶邊緣有人和動物生存,越往裡生命越少,不用太着急往深處腹地送雨。
數日後,雨雲一空,高掛七彩虹,身後是大片溼潤泛綠的土地。
清清涼雨帶來涼爽,洗淨天空,這風,這雨,帶來更多生命……
某蛟累的不顧形象躺地上。
活很累,收穫很大,辛苦祛除乾旱降雨滋潤萬物獲得氣運提升,好讓咱這條小小白蛟不至於早夭。
躺在地上覺得有些無聊,舉起雙手比劃長方形,對準雨後彩虹模擬拍照。
然後轉過來對準自己再來幾張自拍。
胡亂玩了一會兒又無聊,休息也休息了,得繼續幹活,起身拍拍後背塵土戴上草帽準備飛到東海繼續攜雨,瞅乾旱程度,照目前方法來看少說也要三五年功夫才能恢復生機,路漫漫其修遠兮。
漫長生命太過無聊,有事做總好過冬眠。
轉身欲走。
忽然……
白雨珺愣愣的看見荒原上冒出三三兩兩百姓,衣衫襤褸如野人一般,個個望着天空彩虹感受腳下溼潤,或疑惑或瘋狂,之前在乾旱腹地沒看到任何人,原來是挖洞躲在地下,估計是雨水倒灌被迫離開洞穴。
搖搖頭轉身飛向東海……
……
滄海起蛟龍,驅雲布雨。
從這個有些乾旱枯燥的春天開始,一條白蛟辛辛苦苦奔波於東海和北地之間,無論白天黑夜總是有個小小身影固執的往返,爲乾旱土地帶去綠色帶去生機。
草鞋走壞一雙又一雙,草帽換了數次。
無人知曉,因爲中原四分五裂人族忙着征戰,豪雄們想要建立前唐盛世做那天下之主,殊不知天下與帝王本質沒甚關係,人死了,天下還在。
兩支大軍正在奮戰廝殺,拼了命的破壞對方軀體殺死對方,狼煙滾滾烈火熊熊,手持兵器的人族兇狠殘暴,詭異的是戰場中間有個戴草帽女孩淡定趕路,刀光劍影箭矢如雨,單薄身影好似對一切都不在意,奇怪的是沒人能靠近。
雨雲太沉,轉彎繞路要消耗更多力氣沒時間耽誤,反正穿過戰場也沒啥,只是血腥味兒引誘忍不住想要變回本體吃人。
身邊長槍刀刃刺穿劈砍,一個個士卒倒下去,沒有一滴血能濺到白雨珺身上。
走過村落小鎮,路過城池,偶爾看見誰家着火走水還會順手丟些雨水,遇到有人放火燒荒也會直接丟一把雨水,山林生長不易,一把火燒光太可惜。
漸漸的,綠色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