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相約的時刻

章節導語:過去的事情,不提了。所以,真的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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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聖光訴說着那些得意,卻沒有說太久,突然打住了,笑說:“是了,這些不該對你說的,你並不喜歡聽。你跟我不同,聖光於你是責任,所以不當聖光了,我知道你並不會失落,只會有放下重擔的輕鬆。不過我總以爲,是你不知道貧窮有多可悲吧?所以,其實我很想見你,只爲了在臨死前問一句:沒當聖光的日子裡,見過貧窮了嗎?習慣被人忽視的卑微了嗎?沒有聖光的光環,你跟我有什麼區別呢?”

“是真的想知道這些答案嗎?”雲夕很認真的反問確定,假聖光笑着說:“當然,我的生命都快走到盡頭了,還能有什麼期待?”

“我會盡快整理一些影卡送過來,我想你看過之後會有答案的。”

“那真好,會有皇宮裡,屬於你過去的那些機密信息卡影像嗎?”

“嗯,我爭取。”

“我等着。”

假聖光沒有等多久,雲夕送來了一些影卡,於是她在天牢裡的時光,就沒那麼沉悶了。

看過那些雲夕在心之家,在宇宙中的經歷記錄後,她的問題都有答案了。

她發現,她對雲夕的模仿仍然不滿意的地方,還是因爲無法理解她的精神世界,是的,因爲她過去仍然不夠了解。

她以爲雲夕沒有見過貧窮,可是,帝國裡的機密,關於聖光普照過程中的許多情況告訴她,外面流傳的那些片段,不是她曾以爲的作秀,機密資料里長時間的連續記錄說明了一切,真正不知道什麼是地獄般的苦難和折磨的人,是她;

她以爲不是聖光的雲夕公主跟着心之家會體會到在大家上,習慣性彼此忽視的卑微痛苦,可是那些跟心之家一起的經過,卻是歡樂的;心之家不窮,可是,有瀟瀟在,路途中根本沒有多少奢侈的時候,即使如此,心之家仍然歡樂的,雲夕公主也是。

假聖光笑着,很哀傷的笑着……爲她自己。

她以爲自己是最瞭解雲夕公主的人,可是這些影卡讓她發現,並不是,而且,她根本無法真正理解雲夕公主。

幸福未必需要很多的條件。曾經假聖光以爲這是句笑話,現在她才明白,這不是笑話,只是需要一個成立的基礎,那基礎就是:首先得有一顆足夠成熟的心。看遍苦難與富貴,洗滌一切浮華的淺表,剩下的纔是一個,始終溫柔看世界的、微笑的她。

所以,聖光不會天真的請光明帝國拯救宇宙所有的窮苦;不會對着如假聖光這樣品嚐惡果的人流着淚說,我會不顧一切的拯救你,寬恕你的罪過;不會對着帶着惡意評論她的人、猜測她的人委屈的哭喊解釋說:‘請相信我,請不要誤解我。’;不會對着那些過度的讚美特別開心的說謝謝;不會……

她微笑着,因爲相信自己的未來,哪怕孤獨的前行,她也不會理會周圍的指點,不會對背後呼喊的勸阻而轉身,不會對前面的危險而遲疑。

‘走,一直往前走。即使我能力有限,只能用這麼笨的、執着着不肯改變的方式一直往前走,那也沒關係。不管有多少的黑暗和傷害,我都不會放棄,仍然會一直往前走,因爲我知道,每一天的路上,除了黑暗和傷害,還有光明和美好的祝福,幫助。我願意微笑着,用心的接受美好的祝福,善意的幫助,我的注意力始終在路途的光明。’

假聖光喃喃自語的念着,這是雲夕給的影卡里,最後的部分,也是她的自述,給她的回答。

“……這就是我們的不同……我看到了黑暗和傷害,每天都在想着它們、關注着它們;你看到了,卻每天在想着同樣存在的光明。這輩子我不可能真正理解你的精神世界了,再見,聖光……”

絕命的液體,在假聖光身體裡發作,迅速衰竭的機能,中斷了她最後的喃喃低語,她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因爲那沒有用,更因爲……這一生,她有她的無悔。

“哼!這樣一個無恥之徒,不知感激陛下容你多活幾天的恩德,還連累聖光爲你費心費力,讓你死的這般痛快,便宜你了!”喂毒的侍女唾棄完了,出了天牢,對外面等着的皇后回報說:“罪人已經自殺了。”

“做得很好。聖光心地太過善良,本宮可不能坐視這樣的人連累她不得清淨。否則陛下知道了,還得說我不懂分憂。”皇后說罷,帶着幾個心腹侍女們,揚長而去……

是的,光明皇帝回來了。

兩兄妹見面,彼此打量着對方,看着,笑着。

雲夕沒有說離家出走的事情,光明皇帝也沒有說。

“這些日子,還好?”

“嗯嗯,大家都很照顧,就是掛念哥哥,掛念宮裡熟悉的人,還有帝都的朋友……”

“後天,後天朕還得外出巡視,到時候放你到帝都自由活動,在此之前,我們兄妹倆聚聚。看過你郵寄的信息卡了,只是太少了點,想必有些怕泄露了行蹤,不能給我,卻備着的吧?”

“嗯,哥哥有時間的時候,我陪哥哥看。”

“朕現在就有。”

雲夕笑着取出信息卡,放了投影,看着,敘述着補充着那些影卡沒有記錄到的細節。

光明皇帝看着,聽着,笑着,感慨着。

他們都沒有談李威,也沒有談假聖光,更沒有談論當初對心之家的誣陷……

不是忘了,也不是不需要記得。因爲時過境遷,既沒有揪着過去不放的打算,也沒有活在過去的願望,何必無謂多談?

皇后尋過來的時候,看見相談甚歡,其樂融融的情景,阻止了侍女做聲,沉默掉頭,走了。別人以爲皇后賢德,不想打擾他們兄妹相聚。

只有皇后自己心裡明白,她有一絲嫉妒的情緒,因爲她永遠無法如聖光那樣,成爲光明皇帝的知心人。可是,她又心知肚明這樣的嫉妒不理智。所以,她從來不說,始終控制着這種情緒,不讓它發芽生長。

她是皇后,她必須具備應有的特質,如果沒有了,她就不再是光明皇帝眼裡,最合適的後宮之主了,如果她犯了嚴重的錯誤,那麼冷宮就是她的歸宿。

雲夕的探親之旅,總體是如預期的。

瀟瀟的預期呢?

她深吸了口氣,在約定的時間之前,在約定的客店,她等着載布乾來。

人來了,載布乾本就是守時的人,更何況是這種事情。

他是一個人來的。

瀟瀟在他過來時,迅速瞄了眼旁邊的屏風,那後面,是孤遠。

孤遠很安靜的躲在屏風後面,因爲瀟瀟說:“你先躲這裡吧,先別出來啊!萬一道理說不通,你再出來。哎,真不想讓他太難過,希望能說通吧!”

於是裝男朋友的計劃,臨時變更,改爲先禮。

“來晚了,瀟瀟等很久了嗎?”載布乾坐下來時,滿臉歉意,但其實他來的比預計早了,只是瀟瀟料到他會提前來,所以來的更早。

“我就單刀直入了。”瀟瀟輕咳一聲,如臨大敵的嚴肅模樣。

載布乾故作輕鬆的微笑着說:“我希望能先說幾句。”

“……好吧,你說。”瀟瀟猶豫了一秒,還是不好意思拒絕,雖然大約能猜到他會說什麼,更隱約意識到,載布乾其實猜到她要說什麼。

“這幾天我想過了,可能你回來後,親長方面給了壓力。或許你還並不想太早結婚,當傭兵有什麼精彩我不懂,但我想,你既然喜歡,大概就還準備多去些地方,多看看宇宙中的奇觀異景。所以,我並不在意多等幾年,絕不會成爲你的理想的負擔……”

“載布乾……”瀟瀟儘管不忍心,但她知道,這件事情是必須解決的,如果這時候再不好意思說,只不過是繼續浪費載布乾的時間。

可是,她打斷的話,被載布乾有意識的忽略了,他的語氣反而更急促的說着:“……當然,我並沒有拿婚約強迫你的打算。如果說你想更慎重的考慮這件事情,我會非常支持。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們彼此對於近況,能有更多的瞭解。畢竟瞭解一個人越多,那麼決定才更可靠……”

“載布乾!”瀟瀟不得不聲音更響亮,態度更明確的打斷了他的話,於是,她看見載布乾眼裡掩飾不住的失落……她沒有猜錯,載布乾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這些話,其實是他最後的努力,或者說是,一種卑微的,懇求似的拖延之計,只爲了讓她,別在今天,別那麼快說出明確的拒絕。

他停了下來,可是,仍然不能放棄的,近乎懇求的說了句:“瀟瀟,我只是希望能夠讓你更瞭解,這對於你的決定只會有正面的助益。”

“……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真的很替人考慮。就像現在,你其實猜到我想說什麼,可是勸說和挽留的方式,仍然很設身處地的爲我考慮。瞭解更多,然後下的決定肯定只有好處,這沒錯。但是,我真的很確定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只需要很肯定你不是,那就夠了。”

屏風後面的孤遠沉默的聽着,他覺得,瀟瀟是不是忘記初衷了?這話,還叫儘量別傷人嗎?根本是致命一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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