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導語:陷阱中的困獸,沒有掙扎,不知爲何,反而在感嘆,另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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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晨煙露的表情裡,滿是遺憾,她曾經以夜的絕響身份在蘭王身邊參與不少事情,對於蘭卡的個人能力,是很敬佩的。毫無疑問,他是帝國的人才。
“‘蘭卡得晨欣,帝國之棟樑,反之,則必將瘋狂。’這是陛下的原話,過去的蘭王,不會做這種事情,他在這件事情的表現,也變向證明了陛下的判斷。所以,他必須解決。”晨煙露替蘭卡可惜,如果是別的事情,蘭卡有請求,她絕對會全力相助;但如果是破壞皇帝的決定,那麼,十個蘭卡她也能狠得下心。
對一個人的愛有多癡狂,對其他人就可以有多冷酷。
心之所向兵之所形,夜的絕響本就是一種超越常規的,偏執的愛;那麼爲了愛的人,當然也可以對任何人狠心。
王啓沒問題了。
晨欣公主本來不在天牢,破壞皇帝原本也根本沒有把她送到天牢的打算,帝國裡的官員們,也已經沒有人再強求這種結果。
計劃中的時間,蘭卡以巡視爲名,帶着正常標準的數量的四個最得力親衛隊統領,進了天牢。
他對天牢裡關押的人沒興趣,直接去了最底層,因爲他告訴王啓,晨欣公主被關押在這裡。
原本這當然是個謊言,他沒打算讓私闖皇宮的王啓見到晨欣公主,因爲那意味着,王啓會多一份強大的助力。
走出最底層的階梯時,蘭卡仍然沒有看見約定中,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身邊的護衛統領冷哼道:“張璇月果真不可信!”
“本王從沒有指望她會如約出現在這裡。以她的性格,必然會避開任何風險,只等摘取果實。王啓若死在天牢,她樂得一身輕鬆;倘若衝了出去,她就會擇機劫殺。”蘭卡對此十分不以爲然,搭上張璇月,說到底是爲了長遠考慮的合作必然,將來張璇月很可能繼承破壞戰神,今天這件事情上,他們早有同盟協議,關鍵時刻排除張璇月,以她的性格,必然暗恨難消。
至於說做預防萬一的考慮,其實並非關鍵,天牢地下九十九層,王啓來了,還能從他蘭卡及安排的諸多攔截戰鬥力的圍攻下衝出去?
那跟天方夜譚,有什麼區別?
張璇月不會出現在這裡,這是蘭卡預料之中的必然。
蘭卡他們深入最裡面,打開最後一間牢房門,進去了,然後把門虛掩,同來的四個親衛統領檢查着別的牢房。
正查着,他們進來的方向,第一間牢房的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八個兵甲齊全的戰士,她們中間,押着一個人——晨欣公主。
他們一直走到最後一間牢房,在蘭王及四個親衛統領震驚的注視下,駐足。
“蘭王巡視至此,辛苦了,這間牢房可有什麼古怪?如果沒有,請讓我們押送晨欣公主進去。”說話的,是晨欣公主大殿裡的護衛統領。
這麼幾個人,押着晨欣公主突然出現在天牢裡?
什麼時候來的?
爲什麼,看守天牢的、蘭王府裡的人,沒有回報?
蘭卡沒有問,因爲那太容易辦到,只要在頂替預計中會被送入的某個人,就可以。
相較之下,晨欣公主爲什麼在今天,這時候,突然被送入天牢了?這更值得在意。
蘭王的親衛統領裡,有個人看見晨欣公主一身兵甲齊整,不由暗暗拳頭緊握,聲音卻極盡可能保持平靜的問說:“天牢之中,罪犯之身卻兵甲齊整,合適嗎?”
“我們奉命行事。”押着晨欣公主的侍衛統領回答的平淡,而這時,蘭卡已經從裡面走出來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的凝視了晨欣公主一眼,然後,揮手示意,快步疾走。
然而,他們還沒有走多遠,就看見安排在天牢門裡的人下來了,那人回報說:“啓稟蘭王!有可疑之人來了!”
於是,蘭卡駐足了,同來的四個親衛統領,全都變了臉色,不安的注視着他。
短暫的沉默之後,蘭卡沉聲下令道:“你們出去。”
“我等願意……”
“無謂的送命不需要,這是命令。”蘭卡不容分說的口氣,讓那四個親衛統領再不能違抗,於是,四個人,眼眶裡充盈着熱淚,一聲領命,全都原路撤了。
當他們快出天牢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穿着披袍往天牢深處去的身影。
那一刻,他們中,有人想拔劍,但是,最終沒有。
蘭卡打發了四個心腹親衛統領後,獨自折身回到地牢最深處時,晨欣公主已經呆在最裡面的牢房了,而牢房的門外,是八個一字排開,守着她的心腹侍衛。
這是防止誰劫獄?
這是防止他蘭卡攻擊吧?
蘭卡沒有在意他們,他的目光直接掠過那八個護衛,落在裡面站着的,晨欣公主的臉上……
這是一張,從小吸引着他注意力,總出現在他夢裡,幻想裡的面容。
“本王是輸給了陛下,還是輸給了你?”此情此景,蘭卡已經不需要問太多爲什麼了,能夠做到眼前這些安排的人,當然只有破壞皇帝。
破壞皇帝要殺的是他,要放過的是晨欣公主,而且還把放走晨欣公主,幫助王啓的黑鍋,給他這位蘭王準備好了。
漂亮,漂亮的手段。
“你們出去吧。”也許是分別在即,對八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面的心腹侍衛,晨欣的語氣帶着過去所沒有的柔和。
那八個侍衛微微一怔,懂了她的想法,她認爲蘭卡無害,接下來的事情,她們不參與最好,就如蘭卡打發走四個心腹親衛統領一樣的道理。
八個人,齊齊對牢房裡的晨欣公主致禮,維持了三秒,然後異口同聲地說:“公主殿下請保重!”
“保重。”這樣的話,晨欣公主很少說,那八個護衛個個眼眶泛紅,卻沒有說更多,也不能說更多,就那麼一起,從蘭卡身邊過去,沿出天牢的路,出去了。
晨欣公主看着蘭卡,勸說:“陛下說了,你答應娶張璇月,現在就可以走。晨欣公主今天之後就會死去,你因此而得到陛下重新賜婚。帝國的棟樑之材,如非不得已,陛下不願、也不忍心殺。”
“……哦?如此一來,王啓進入這裡的罪,誰背?”蘭卡不鹹不淡的反問。
“必死無疑的晨欣公主,王啓身上有兩張信息卡,一張是你蘭王纔有的;另一張是我晨欣纔有的。”
“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蘭卡關注的焦點,有點奇怪。
晨欣公主沉默有頃,反問說:“重要?”
“……我說重要。”
“陛下的意思,問過我的想法,我很贊同。”晨欣公主的回答,似乎讓蘭卡並不滿意,他笑了聲,充滿自嘲的味道。“張璇月天資出衆,出身高貴,美麗迷人。然而,本王從小對她最不滿意的則是,其嫉妒成性,感情用事。感情是無聊的,帝國有今天,依靠的不是無聊感情,那東西從來只會壞事。感情的存在,讓凡事利益不能最大化,帝國的利益因感情而受損無數,諸多先帝的污點,也全因此所致。近者,如先帝。”
提起那個人,晨欣公主頗爲不以爲然。“他是無情的典範,爲了自救,殺生平最愛的女人之子;爲了自救,欲以自己子女之血爲藥。”
“你錯了,當年的變故真相,只有蘭王知道,現如今,也只有本王知道。”蘭卡淡淡然注視晨欣公主臉上猜疑的表情,繼續道:“先帝是感情用事之人。試問當年他若爲自救的話,何以事情會那等不機密?一頭讓蘭依水母妃知道,另一頭讓師父知曉?”
“……猜測麼?”晨欣公主很震動,這件事情如果冒出另一個結果,那簡直是顛覆性的,對她,對破壞皇帝,對蘭若水,都將是顛覆性的!可是,絕對不可能依靠憑空猜測,猜測的話,結果可以有很多。
“當年先帝的生死,對帝國諸多皇族都有極大影響,衆多皇族施壓,先帝即使不答應,你們三個也會被他們所殺。權衡利弊之下,先帝借蘭王之口通知蘭妃,又利用蘭妃的心腹侍女告訴了師父。另一方面,先帝安排了三個追擊的人,在關鍵時刻製造假象,其中最關鍵的人是幻王。蘭妃被殺,蘭若水被殺的幻象全都出自他手,而負責執刀斬殺蘭若水的,是蘭王府的人,此事,是本王從其口中得知的真相。”
晨欣公主聽着,牙關緊咬……這,這結果太難以置信。她一直都相信,也只能相信,先帝是那樣的。
可是,今天蘭卡卻告訴她,先帝不是那樣的,而是一個——當初爲了不傷害蘭妃之子,爲了全情義,爲了保全他們又能給衆多施壓的皇族交待,不惜主導了這麼一場戲。
而這個戲裡,需要好幾個關鍵人物,守口如瓶的幻王,願意完全配合的執刀者,不止一個沒有得到命令,卻自發願意爲了情義私交,在最後放過徐笑天的帝國高手。
當然,最關鍵是蘭妃和徐笑天,前者必須是個勇氣過人,爲了兒子甘願冒險的王妃;後者必須是個情義至上,爲誓言連破壞戰神都能放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