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歲……風歲!”
突然將我一陣熊抱的是大哥的雙手。他的胸膛,他的臉頰,緊貼在身上的溫度,他的觸感……全都真實的讓人覺得無法相信,因爲太過於真實,所以才讓人覺得虛假。
爲什麼我還活着?那個時候的,被刀貫穿身體的觸感,被烈火燃燒的痛覺,所有的一切應該都還殘留在這幅身體上的,但是,這幅我自己的身體,卻除了少量的燒傷以外,什麼都沒有留下。而且,就算是那殘留下來的少量的燒傷,此時,也彷彿正在以我無法想象的速度癒合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我無法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但是卻覺得自己什麼都沒能看進去。對於我的不解,大哥沒有選擇馬上回答我,而是獨自沉溺在自己的興奮之中。
我扭頭用視線略微瞄了一下週圍。真的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呢!我的身體下方,除了一塊巨大的被磨平的石頭以外什麼都沒有,然後,身邊也是,除了一塊塊的巖壁以外什麼都沒有,頭頂上方也是,除了一絲不知道從哪裡透進來的光以外什麼都沒有。但是,只是呆在這樣的地方,我就忍不住,想到另一個地方……
“風爍……”
不自覺的將這個名字念出聲來。那個時候的,被釘在牆角的可悲的姿態在腦子裡迴旋。那應該是我沒有直接看到過的,甚至於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都不知道的景象的,但是此時,卻意外的覺得真實的不像是虛幻的。
“風爍怎麼了?有他的消息嗎?還有我,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你壓根就沒有死,又怎麼能談復活呢?”
不遠處,一處黑暗的彼方,在這句話響起之後,某個人的腳步聲緩緩往這邊靠近。簡直就彷彿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掩藏這個人身上的雪白一般的,還沒等靠近過來,率先於面孔,我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一身帶着紫色袖帶的白色陰陽師服。
“貞柳彥!”
明明連對方的面孔都還沒有看清楚,我卻如此篤定的,將這個名字喊出了口。但是,那也只會讓我覺得更加疑惑而已。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如此衝那人影的方向這樣問道。而貞柳彥的身影,也在這片黑暗之中,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你忘了嗎?我可是幫你執刑的人,如果沒有我已經確定死亡的鑑定,你能夠被放下來嗎?”
“誒?”
確實不可能,那麼,我之所以能夠在這裡,就是因爲得到了他的幫助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心臟,不是應該被大哥挖出來了嗎?那麼,我應該不可能活着了纔對的,那麼……”
“確實。”貞柳彥說道:“正常情況下來說,人失去了心臟是不可能活下來的,畢竟那是生命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但是,那也只是對於人類而說。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不是嗎?”
“誒?”
雖然對於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但是卻也並沒有什麼自覺。因爲,我甚至都不知道,除了身後那直到現在爲止也都還無法控制的蠍尾以爲,我還有什麼跟人類不同的地方。但是在被說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卻還是不禁覺得,自己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麼似的。
“因爲這樣,所以我還活着嗎?”我如此問道。
“要說的話,果然還是應該佩服你的這位大哥的技術吧!”
“大哥?”
我迷茫的看了一眼此時仍然緊抱着我哭泣的大哥,此時的他,儼然一副小孩兒模樣,讓人忍不住覺得很可愛,但是技術是……
“想要殺死惡魔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爲他們擁有很快速的恢復能力,如果沒辦法一擊致命,讓他們連再生的機會都沒有的話,就算被拋開胸膛,挖出心臟,只要在心臟被挖的一瞬間沒有死亡,他們還是能夠很快的長出另一顆心臟。身爲陰陽師的你,應該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常識吧!”
“確實是……”我忍不住附和了一聲。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因爲大哥想要救我,所以當着衆人的面,用不讓我馬上死去的方法挖出了我的心臟,然後,在我暈厥過去,並且心臟再生的時候,將我作爲屍體運出了村子,帶到了這裡?因爲對方是我的哥哥,所以這一切都說得通,但是讓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貞柳彥也願意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來這裡的原因不就是被委託了殺我,並且在現場設局殺風爍嗎?那麼救我又是因爲什麼?畢竟沒有他親口說我已經死了的話,那些村民是不會允許大哥帶走我的身體的不是嗎?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你要救我。”
面對我的疑問,貞柳彥只是一臉呆板的看着這邊,然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後,彷彿是終於找到了自己能夠說服自己的話語之後纔開了口。
“因爲我覺得想要制服那個叫做風爍的惡魔,你是必不可少的。”貞柳彥鄭重其事的如此說道。
“對了!風爍!”
還沒等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原本抱着我不願放開的大哥突然在我的耳邊一陣呼喊。
“哇!”
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怎麼了又……”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現在必須馬上去制止風爍纔可以。”大哥突然抓着我的肩膀如此說道。
“誒?”
我不解的看着大哥,突然之間又變成了那樣嚴肅的大哥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馬上習慣過來。
“風爍暴走了!就在所有人都已經你已經死了之後的不久之後。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紅了眼睛的風爍突然衝進村子裡,並且展開了屠殺,而且,就算對方是我,他也已經不認識了似的,如果我再弱一點,現在恐怕連看着你清醒過來都辦不到了。看那副姿態,毫無疑問,他是真的暴走了。”
“暴走……”
我喃喃的念着着兩個字,腦子裡突然閃過的是那個時候捧着我心臟的模樣的風爍。然後,簡直就好像現在也仍然能夠感覺到似的,是他那漸漸變得火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