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大會議廳的門被打開,與會的一干代表魚貫而出的時候,尤其是當看到面如死灰的貝利亞和伏羅西洛夫一語不發的匆匆離去的時候,楚思南知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籠罩在克里姆林宮上空近一個月之久的陰雲,就要散去了。
斯大林的身影混雜在人羣中,但是楚思南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這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偉人,此時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不用說,他肯定意識到什麼了。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楚思南覺得斯大林這個人還是不錯的,至少對他比較好,尤其是不遺餘力的爲他做媒,安排婚事……
說起這個婚事,楚思南感到有些頭疼,吉爾尼洛娃擺明了就是在利用他,這是一場利益與利益結合、陰謀與陰謀交融所催發出來的婚禮,新郎與新娘之間或許有些感情,但是這感情卻絕對不能等同於愛情,充其量了,就是一段友情。不過他現在已經無法拒絕這場婚姻了,吉爾尼洛娃的條件對他來說似乎充滿了誘惑,沒有她所提供的那些當年構陷圖哈切夫斯基等人的證據,而沒有這些證據,以下的事情就不好安排了。
“楚思南同志,”就在楚思南一腦門子胡思亂想的時候,斯大林已經面帶笑容的走到了他的身邊,“今天的新郎官,等的心急了吧?不過這也沒辦法呀,會議就是這樣繁瑣,不過好在的是,也許今後都不用爲這些事情操心了。”
楚思南心中一跳,斯大林這句話中隱含的意思太明顯了,他的確已經意識到了一切,不過令人疑惑的是,這位領袖蘇聯全局二十餘年的人物,似乎表現的過於鎮定、從容了,難道說他是真的放開心胸決定坦然接受一切了?抑或是還有什麼厲害的後招沒有使出來?
“走吧,讓我們去小禮堂開爲你和吉爾尼洛娃同志舉行婚禮儀式吧。”斯大林伸手在楚思南的肩膀上拍了拍,笑呵呵的說道,“不過你們的儀式可能會稍顯簡單,非常時期嘛,一切從簡了。”
斯大林的大手拍在肩頭,讓楚思南感到一陣兒微疼,毫無疑問,這看似親切的幾下,斯大林沒少花力氣。
報復,這是赤裸裸的報復,楚思南面色雖然不改,但是心裡卻在咒罵。雖然說斯大林此時不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楚思南在背後搞鬼,但是誰讓他有着可以預知未來的能力呢?能知道未來,卻不提前給個警示,就難怪斯大林會怨恨了。
“應該的,應該的。”楚思南強作笑容,嘴裡敷衍道。
斯大林也不再說什麼,他甩開楚思南,當先朝小禮堂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後,參加剛纔會議的人魚貫而行、緊緊尾隨,雖然說斯大林或許沒有多少在位時間了,但是畢竟現在他還是第一書記,還是最高統帥。作爲今天婚禮主角的楚思南,反倒走在了人羣的最後面。
要是放在以往,這革命的婚禮其實也和西方的資本主義婚禮沒啥區別,召開一個酒會,先由牧師什麼的給兩位新人見禮,然後請出某位領導,給兩位新人祝詞,說些鼓勵、革命之類的話,最後大家在一起跳跳舞什麼的,這婚禮也就算結束了。不過今天楚思南的婚禮顯然是經過了節儉的,酒會沒有了、跳舞的環節也省略了,唯一保留的,就是牧師的見證和領導的發言。
“今天,我很榮幸的在這裡宣佈,楚思南同志和吉爾尼洛娃同志,將在這裡結爲革命的夫婦,在場的同志若有誰存在異議,可以提出,若沒有,則這革命的婚姻即刻生效,任何人永無庸言……”牧師的致辭聽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在他口中,無所不能的上帝似乎也成爲了革命者。
“外面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在行吻面裡的時候,吉爾尼洛娃湊在楚思南的耳邊,低聲說道,“克留奇科夫已經把人都放出來了,就等着閱兵式開始了。”
“那些證據呢。”楚思南將她擁進懷裡,一面親吻着她的臉腮,一面低聲問道。
“放心,都在我這裡,不會誤事的。”吉爾尼洛娃簡單的回答道。
“譁……”禮堂的臺下響起了掌聲,楚思南知道自己下面的問題沒有機會問了,因爲他現在必須要牽着吉爾尼洛娃的手,下臺接受衆人的祝賀了。
當走下臺的時候,楚思南才發覺,原來自己的交際能力竟是如此的差勁,面對四面傳來的祝賀話語,他竟然只能回報以傻笑。相反,原本應該顯得羞澀的吉爾尼洛娃,在這個時候倒是顯得落落大方,她似乎和什麼樣的人都能熱絡的交談上幾句,這一點讓楚思南大感欽佩。
“楚思南同志,恭喜你。”在人羣中,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出現在楚思南的耳邊,這個長臉留着中分頭的人楚思南認識,他就是後世知名的蘇聯元帥沙波什尼科夫,以往兩人也見過幾次面,但是從來都沒有交談過,“能在這克里姆林宮裡舉辦婚禮,是一件足以令人自豪的事情。”
沙波什尼科夫的笑容顯得親切而真誠,這令楚思南心中對他頓生好感。
“是啊,”又一道人影從人羣中分出來,站在楚思南面前低聲笑道,“不過你足以自豪的事情,一定不會僅僅只此一件,還有很多我們曾經想做,但是卻做不到甚至不敢做的,你都做到了。”
這個身材魁梧、面容白淨的人正是華西列夫斯基,雖然楚思南是第一次和他見面,但是他仍舊認出了這位親自指揮了二戰後旗對日作戰的蘇軍元帥……畢竟,他右側臉頰上的那枚大痦子太顯眼了。
“華西列夫斯基同志,你太客氣了,”楚思南自然知道他在暗示些什麼,因此微笑道,“我只不過做了一件該做的事情罷了,畢竟我也是軍人。”
楚思南說着,還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新軍裝,雖然沒有領花也沒有肩牌,但畢竟也是軍裝。
“呵呵,也許是吧,不過,我們還是很佩服你。”華西列夫斯基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噢,科涅夫同志說現在不好過來和你打招呼,請你不要怪他失禮。”
他說完,還伸手指了指門口的位置。
楚思南扭頭看去,只見在門口的位置,科涅夫正和一羣人身着軍裝的在交談着什麼,看到楚思南看向自己的目光,科涅夫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再看看他周圍那些人,楚思南不禁覺得有些眼暈,這真是蘇聯軍方高官的大會聚,托爾布辛、梅列茨科夫、布爾加寧、戈列奇科、葉廖緬科等等,都在那個圈子裡,看他們對自己面帶微笑的樣子,應該都是屬於自己一個陣營的了。楚思南忽然間感覺胸中雄心大起,能把這些人牢固的拉攏在自己身邊,自己也就等於是掌握了整個蘇聯的大部分軍隊,有了他們的支持,自己還有什麼可以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