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這麼看着我?”吉爾尼洛娃感受到楚思南目光的異樣,笑了笑說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沒有半分虛假的。現在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兩手策略,一方面抓住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實權,另一方面則要繼續鞏固加強與布柳赫爾、科涅夫等人的關係,只要這兩方面做到了,即便將來和圖哈列夫斯基之間的關係出現什麼問題,你也不用有什麼太多地顧忌了。”
楚思南目不轉睛的盯着吉爾尼洛娃,好半晌之後,才默然的點點頭。他這次點頭並不是對吉爾尼洛娃的建議感到贊同,而是一種暗下決心的表示。從自己這位妻子的身上,楚思南徹底感受到了一種威脅,一種前所未有的、森冷至心底的威脅,即便是在當初面對貝利亞、斯大林時,他也從來沒有如此的擔憂過。這個女人的野心太大了,在當初她所表現出來的目標還僅僅是爬向高位,可是如今,她的志向已經遠非那麼簡單了,她在窺伺蘇聯的最高國家權力。這樣一個女人偏偏是自己的妻子,如果她能夠全心全意地支持自己,那自然什麼問題也沒有,不過她能那麼安分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不謹慎一些,說不定哪天就會被這個女人黑死。
想到這裡,楚思南又看了看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吉爾尼洛娃,回想起當初兩人在沼澤中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誰又能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自己今後要做些什麼?毫無疑問,爲了保全自己,自己就要一方面和圖哈切夫斯基、布柳赫爾那些真正把持軍方實權的人物周旋,另一方面還要與吉爾尼洛娃,也是自己的妻子,在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大權把握上勾心鬥角。雖然自己現在有圖哈切夫斯基的信任,而且吉爾尼洛娃能夠得到重用,也是因爲沾光與自己的原因,但是話說回來,自己作爲一個外國人,要想在國家安全委員會內限制吉爾尼洛娃的權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媽的!”想到這些令人頭痛的問題,楚思南禁不住在心裡大聲罵娘。
如今回想起來,一切都變得明朗了。吉爾尼洛娃之所以把賭注押在自己身上,還不顧一切的要求嫁給自己,原來都是早就設想好的一整套陰謀。自己作爲一個外國人,在任何條件下都不可能正式出掌蘇聯國內高層的任何權力,在幫助圖哈切夫斯基奪取政權之後,新一任的領導班子要想委自己以重任,就必須要顧慮到各方面的影響。吉爾尼洛娃的出現,顯然就讓這些問題迎刃而解了,他楚思南不是蘇聯人,但是他的妻子是,這樣的話有些自己不適合出面打理的事情,就可以交由作爲自己妻子的吉爾尼洛娃去處理。在圖哈切夫斯基對國家安全委員會的調整上,就可以充分看出這一點了。由自己擔任一個實際有權、但是卻無名的一把手職務,然後把委員會中最至關重要的部門交到吉爾尼洛娃的手中,這樣一來,在吉爾尼洛娃的配合下,自己就可以很容易的開展工作了。但是圖哈切夫斯基顯然小看了這個表面看來溫順、純真的女人,這樣的安排固然可以讓自己掌握安全委員會中的權力,但前提卻是吉爾尼洛娃必須要安分守己。一旦這個女人有自己的野心,那她就可以很容易的把自己架空,獨自把握國家安全委員會中的全部實權,讓他楚思南做一個既無權也無名的“模範丈夫”。如果自己提前發動,或者是希望通過圖哈切夫斯基的支持,一舉拿掉吉爾尼洛娃這個威脅,這個想法現在看起來也是行不通的。目前的吉爾尼洛娃已經把自己營造成了一個最佳的媒介,一個溝通他楚思南與蘇聯國家大權的橋樑,失去了這個妻子的身份掩護,楚思南這個外國人的身份就會在蘇聯高層中變得相當尷尬。和吉爾尼洛娃離婚,再娶另外一個蘇聯姑娘作爲身份的掩護?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來說,在目前的蘇聯高層中,就找不到任何一個年輕卻資歷如吉爾尼洛娃般雄厚的女人,而如果沒有資歷,這個女人也無法出面爲他楚思南的掌權起到任何掩護作用。吉爾尼洛娃,這個陰險且野心勃勃的女人,早在最初就把一切都佈置好了,現在她就處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位上,讓楚思南不得不依靠她,即便是想要動她也顧忌上三分。
頭疼,真是讓人頭疼。楚思南百思之下,也找不出一個什麼好的方法來對付自己的妻子。現在的楚思南即感到疲憊,也感到僥倖。僥倖的是,憑他這樣的政治庸才,竟然也能在前階段同斯大林、貝利亞的交鋒中獲得成功。要是論到耍陰謀玩詭計來說,恐怕吉爾尼洛娃遠遠不是斯大林、貝利亞的對手,可是自己這個連吉爾尼洛娃都收拾不了的人,竟然奇蹟般的鬥倒了他們,這不是幸運是什麼?如果當時不是自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又或是貝利亞和斯大林沒有把各自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內鬥上,憑着自己這點淺薄的本事,恐怕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而令他感到疲憊的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隱身背後,悄無聲息出手的人了,他已經站在了前臺,成了爲蘇聯高層中誰都不敢忽視的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方方面面的陰謀詭計都撲到了他的身上。作爲一個出身特種兵的戰士,他那裡應付得來這些?不要說別人了,就是自己的妻子,他都對付不了。
“南,你在想什麼?”看到楚思南久久的沉思不語,吉爾尼洛娃柔聲問道。她的聲音甜美膩人,不過此時聽在楚思南的耳朵裡,卻是感覺如此的森冷陰寒。
“沒想什麼,”楚思南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語氣艱澀的說道,“我的腦子裡現在很亂,需要冷靜一下,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我先去休息?”吉爾尼洛娃有些不快的說道,“咱們都成婚兩天了,還沒有……今天咱們一起休息。”
扭頭看看穿着睡衣、性感而美麗的妻子,再想想她的陰狠貪婪,楚思南竟然一點衝動的情感都沒有。
“今天算了,我要好好考慮一下明天如何去見圖哈切夫斯基,”楚思南推脫道,“你說得不錯,我之前做得太過分了,現在不是和他們鬧翻的時候。我要考慮一下,明天怎麼和圖哈切夫斯基道歉。”
“哦,”吉爾尼洛娃面色轉喜,她探頭在楚思南的嘴上親吻一下,嘻嘻笑道,“親愛的,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那你好好地想一下吧,反正咱們的日子長着呢,不急在一時的,你什麼時候有需要了,我都可以給你。”
看着吉爾尼洛娃飄搖而去的身影,楚思南搖頭苦笑,這個女人終究是更加熱愛權力,也許,她爲了權力什麼都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