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真正擔心的是,桐啓明到底接觸過多少人。他給多少人種過植物。是不是所有的植物都要人命。植物的潛伏期有多長時間,是不是在潛伏期把植物移除體外,就可能救人。
而且一個科學家肯定有自己的實驗室,桐啓明的實驗室到底在哪?會不會他的實驗室裡有這段時間失蹤的乞丐和流浪兒童?
這些問題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只有他們自己一個一個尋找。所以現在時間就是金錢。人命容不得耽誤了。
所以秦鬆必須帶着自己的徒弟和時間賽跑,他開始佈置任務。“王怡芝,我們現在不用等在醫院了,你們倆先去木小林家中找線索,木小林如果是自殺,一定會留下遺書或者是其他線索,如果是他殺,我們再另當別論,或許她能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想要找的答案。如果找到了,立刻聯繫我。”
說完秦鬆又開始打電話,“老鷹,你現在開始協助我調查桐啓明的案子吧,稍等回去我就寫報告。把木小林的屍體放給下面的人,你查查檔案,當個月涼川中學初中部失蹤、又回來的五名兒童都是誰,把他們趕緊找來,到市醫院做檢查。我懷疑桐啓明在他們體內也放了不乾淨的東西。”
說罷,三個人開始兩頭行動。
王怡芝和李木趕到林業局家屬院,武佳佳家門口已經被封了,原本的一個家,也分崩離析。
王怡芝不禁發問,“李木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這個木小林到底是什麼來頭,桐啓明又是什麼情況,你看,木小林和武佳佳家是鄰居,肯定有聯繫,武佳佳又和桐樂是同學,又去過桐樂家,他們之間又有聯繫,然後桐啓明又和木小林認識,現在只要是和桐啓明有關係的人,都死的死、傷的傷,所以最終的大BOSS就是桐啓明嘍?可是桐啓明和木小林並沒有淵源,僅憑木小林說自己心儀桐啓明,就被桐啓明操控,這個可能嗎?”
“不知道,這三堆人背景都太複雜,關係也很複雜,武建明是局長,現在貪污腐敗抓得這麼緊,武建明落網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是武佳佳一個孩子,桐啓明不至於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吧,這個倒是值得深究。哎!”
說着說着李木突然叫了一聲,把王怡芝嚇了一跳,以爲發現屍體什麼的了,跑到李木身邊,又什麼都沒有,氣得王怡芝直跺腳,“小師妹,我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木小林不是林業局的人,她是怎麼搬進來的?這麼貴的房子,她一個小姑娘雖然掙得也不少,但是其他地方有那麼多租房子的,爲什麼偏偏來這裡?又偏偏住在了武建明家樓上,又偏偏扯到了這個複雜的關係裡面,很有問題啊!”
王怡芝細想,真是的,確實很奇怪,他們調查木小林搬來這個家屬院不過兩個月,就是在這兩個月裡,圍繞他們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事,真是隻是恰巧嗎?還是早就有陰謀?
兩個人心裡正暗自揣測呢,王怡芝叫住了李木,“李木,你快看,木小林的電腦一直是登陸狀態,她死亡都三天了,自殺之前專門離開家,又把電腦一直連線登陸,說明給人留了東西啊!”
電腦桌面上的圖標都被清空了,最底下的任務欄顯示正在運行着錄音設備。王怡芝操動鼠標點開任務,是已經錄好的一段語音。“木頭,把你手機拿出來,開始錄音,我要播放了。”
李木用手機錄,王怡芝點播放。木小林的聲音從電腦音箱中緩緩流出,空靈的聲音飄在空蕩蕩的房子裡,有點像她午夜的節目,“悄悄告訴你”。
“恩恩,我
錄下這段錄音,也不知道誰會是第一個聽的人,可能是警察吧。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把想說的都說出來,不然把秘密都帶到地下,沒有人懂我,那該有多孤單。
武佳佳,你是我第一個想傾訴的人,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像我一樣已經是將死之人了。我很對不起你,你知道嗎?你不應該是我報復的對象,其實有個秘密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是你的姐姐。當然不是你的親姐姐,但是我們有同一個父親。我們之間的淵源還要從我十多歲的時候開始說起。你爸爸原本是A縣人,我也是A縣人,你爸爸年輕的時候在A縣不過是木材中心的出納而已。但是A縣是全國木材運輸大縣,木材中心的工作是炙手可熱。
你爸爸剛結婚時雙喜臨門,他被提拔當了辦公室主任,成了全縣的紅人。你媽媽是外地人,長得可漂亮,腦子也精明,常常在工作上給你爸爸出謀劃策。爲了提高業績,你爸媽商量,準備求上級批准開發靠近柳鄉那邊的林區,那片林區是柏樹區,已經長了四五十年,樹幹高大粗壯,做建築材料最好。正好外面的商人也看中了這批木材。發展經濟掙錢當然是好事,問題是,一片林區的開發,意味着這片林區的守林人就要失業,守林人當了一輩子的守林人,他們除了種樹、育苗、護林,其他什麼都不會幹,你讓他們失業了怎麼辦?
之所以這麼說,因爲我父親就是其中一個守林人,林小木,是組長。在他眼裡,這片林子不是錢,是寶貝,是他精心呵護的寶貝。我父親就成了你爸爸升官發財路上的絆腳石。我爸不要錢、不要權,他很笨,他只想要一片林區讓他一直守護着。
後來我不知道你爸媽相處的什麼主意來對付我爸,我只知道,有一晚,就在林區的老房子裡,我看到我父親和你爸媽喝着酒、聊着天,之後酒罈子就倒了,你媽媽和我父親就躺在了一起,你爸爸用照相機記錄下了那晚的情景。
然後我父親就和農藥了,他說玷污了你媽媽的清白,說他對不起你媽媽。我一直不理解,難道他就用一晚上的時間愛上你媽媽的嗎?
那時候我還小,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哎呀,真是講慣了故事,怎麼現在說了這麼多廢話呀。
佳佳你是不是要問我,爲什麼知道你是我父親的兒子。你知道的,我去你家去了很多次,早就拿到可以驗你的DNA的毛髮,而且以我和你爸爸的關係,知道你不是他的兒子很容易。所以還是要說對不起,因爲你次看到你我都會想到生我養我的父親,都會想到那晚雖然喝醉了酒但是很快樂的父親,都會想到最後喝了農藥七竅流血的父親。
如果沒有仇恨,我多希望你是我親弟弟,我可以領你上學,給你講不恐怖的故事,可以和你一起長大,每天煮你愛喝的粥。
佳佳,不要恨我,恨一個人太痛苦了,所以給你死亡,讓你解脫。
我叫木小林,原名叫林仙。改名換姓是爲了報復武建明和劉琳,也是爲了報復他們,纔來的涼川。
劉琳,這個從來只認錢不認人的女人,她早就忘了自己陪過的那麼多男人裡面有一個可憐的守林人,有一個一晚上就愛上她的守林人。我說我叫木小林,我天天跟她一起逛街一起吃飯,她從來就沒有覺得我和一位故人很像,她根本沒想到多年前她騙過一個叫林小木的男人。她可能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父親,從來就不曾記得我父親的名字,我父親不過是她一步一步走過的一個腳印。
在她眼裡錢可以是一切,所以她不
配我父親爲了她的清白而搭上的一條命,所以,她已經變成一個標本了。
武建明,我和他睡,和他上牀,我挑撥他和劉琳的關係,我給他們喝的粥裡下藥,讓他們狂躁,讓他們憤怒,讓他們撕了對方。我一直做得很成功,直到我把種子塞到他下體裡,我突然想,如果他離婚了,如果我們遠走高飛,我可不可以忘記仇恨,試着愛一回?
但是,我沒有退路。
所以,如果有來生,我不想做林小木的女兒,不要仇恨,我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錄音還在刺刺啦啦地響着,王怡芝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給秦鬆撥電話,“師傅!不好了,武建明也被種了種子,估計已經沒救了。”
武建明因受賄收賄暫時收監,據說一個月後對他的貪污腐敗案開庭審理,現在關在區監獄。
秦鬆連忙把電話撥到區監獄找武建明,還告知監獄長,武建明與現在桐啓明案有重大關聯,務必保證武建明的人身安全。如果武建明有身體不適症狀先叫醫護人員,他馬上就趕到。
過了十分鐘左右,秦鬆正開車狂奔在三環路上,獄長把電話回了過來,“秦同志,你到哪了?”
“我在三環了,現在有點堵,馬上就到!”
“秦同志,你不用過來了,我們把武建明的屍體給你送過去吧。武建明是把頭塞到馬桶的水槽裡把自己溺死的。”
秦鬆趕回所裡,李木和王怡芝也趕到了,他們隨老鷹去看武建明的屍體。
武建明不像他們從前在電視中看到那樣英武和嚴肅。人消瘦得顴骨凸起,皮膚蒼白、是慘白,比女人擦了粉還白。蓋在武建明身上的白布被掀起,李木眼尖看到了武建明的下體,他瞬間把王怡芝攬進懷裡,“怡芝!不要看!”讓她背對着屍體。王怡芝沒看到武建明的身體,倒是被李木嚇了一跳,身體僵硬着,也不敢再轉過去。秦鬆和老鷹看了一眼,也馬上把白布蓋了回去。
人死了,植物還沒有死,屍體的養分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植物根部,更加欣欣向榮。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男人的下體長什麼樣,學過生物的不論是學生還是正常的男男女女都知道。武建明的呢?他的已經被自己毀壞得血肉模糊,可能在監獄的時候,種子漸漸發芽,武建明羞於對外人說自己身體的變異,而且也不知道自己那個地方到底是怎麼了,所以下體的皮肉中穿出植物的莖蔓,他只能徒手掐斷,但是莖蔓不斷地長,讓他根本處理不及。
而且下體越來越脹大,越來越疼,直到連排尿都無法進行的時候,武建明想到了一個理由,他以爲這是命運在懲罰他,懲罰他年輕時候做過的壞事,懲罰他那些年爲了升官發財砍掉的幾萬棵樹,所以現在自然開始報復他了。
武建明想了想劉琳以他名義貪污的好幾百萬,估計夠他把牢底坐穿了,再看看已經潰爛、腫脹、刺痛的下體。除了自我毀滅,他還有別的路走嗎?
可是在馬桶裡溺死自己的這種死法,確實與生前的風光不成正比,可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風光、越是飛上天的人,摔下來越是難看。
四個人走出了辦公室。除了王怡芝,其他三個人都不住地嘆氣,都不說話,臉色鐵青。
桐啓明到底會藏到哪裡?他的手裡還有多少條人命?還有多少骯髒的秘密被隱藏了?
秦鬆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快挖出隱藏的秘密,不要讓還能喘息的生命在絕望中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