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問道，向辰不語。
只是眼底愈發的黑沉，彷彿死那個字眼已經觸動了他腦中的大部分神經，連帶着額頭上的青筋都鼓動起來。
顧一看着他不說話，卻笑的越來越癲狂，多好笑啊！
他向辰憑藉着一己之力，前前後後和周璨折磨了十年之久，所有人都說周璨下賤，是底層的永遠糊不起來的爛泥。
就算後面成了名，有了權勢，還是一個狗皮膏藥，不要臉面的追着向家二少，甚至還做出囚禁人這種下作的事情。
周璨爲了一個向辰，得罪了帝都權利中心一半以上的人。
周璨下賤到了骨子裡，所有人都明白，現在，這個下賤到骨子裡的人死了，這二少突然回心轉意了。
笑死！
真是好笑！
這簡直是顧一活到如今聽過的最好的一次笑話了。
顧一笑完了，向辰站着，卻滿身蕭索，彷彿奪命一般。
空氣中都帶着粉塵，顆粒般的塵埃猶如實質般，嗆的人喉嚨，眼睛疼。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一的眼睛都變了顏色，睫毛儒溼。
在一瞬間沒有了力氣。
“她死的那天，二月二十九！”
顧一的聲音很啞，裡面的滄桑與難過，伴隨着嘶啞的聲音，在這個地方，安靜的瑟縮。
“剛好是你和那個女人結婚的時候！她看着你們婚禮場地佈置的，很豪華，很用心，臨走的前幾天，她清醒了幾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對着你的照片發呆！坐上一會，嘴裡面唸叨的都是你的名字！”
“她死的時候很安詳，可能是解脫了！”
顧一說着說着眼淚便掉了下來，他看着向辰晦暗無光的雙眼，手上握住的力氣不斷的加大。
“你他媽的軟蛋，矯情個屁，你在乎她，你還讓她臨死不得安寧！艹，傻逼！”
顧一的聲音帶着壓抑。
“她那幾天身體原本就不好了，你就算要結婚，你晚幾天，晚幾天讓她安安心心的走了，而不是看着你們的婚禮，揪着心的走！”
“她怎麼就喜歡上了你這麼個玩意呢！”
“你他媽的，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敢這樣傷害她！你就佔着她喜歡你，肆無忌憚的傷害！”
“她除了是雲巔的少主，還是一個女孩啊，你怎麼就這麼狠的下心呢？”她帶着全世界的絕望走的！向辰，你他媽的心是石頭，是鐵做的，”
顧一大聲的罵着，或許是對向辰的報復，報復他這麼多年對周璨的不假辭色，冷眼冷語。報復他對周璨這一輩子的傷害。
臨了最後一刻，顧一不可能不明白向辰來找周璨幹什麼，他要讓向辰一輩子活在悔恨中。
悔恨着，他愛的人，因爲他而死！
她是雲巔少主，也是愛向辰的一個女孩，她是不怕死，是所有人畏懼的惡鬼，其他人傷不了她，是她不在乎，那些人也沒那個能力。
唯一有能力，讓她痛徹心扉，傷她至深的人，也只有一個向家二少。
被傷的遍體鱗傷，滿目瘡痍。依舊傻的放不了手。
顧一自顧自的罵着。
向辰彷彿沒有聽見。
他眉頭緊鎖，外表依舊冷情，但只要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他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
周璨死了！
這四個字彷彿烙印一般，刻在腦子裡，燒着血肉模糊。
荒蕪的世界滿是雜草。孤寂的整個心都要爛了一樣。
怎麼會死了，他一遍一遍的反問着，出乎意料的崩潰和失去摯愛的疼痛，都讓他全身冰冷。
他們明明快要可以在一起了！
馬上就可以了啊！
無法接受，他沒辦法接受。
她死了，什麼都沒有留給他。
沒有恨，沒有愛，一切隨着那個字消弭。
疼的人，心肝都在顫抖。
……
陸奇來的時候，向辰已經站了好一會了。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樣。
顧一被陸奇放了出來，問道周璨最後的骨灰被撒到了大海里面，向辰也是無波無瀾。
周璨死了的信息傳出來，雲巔亂了，所有人都信了周璨已經死了，只有向辰覺得周璨只是在執行另一個計劃。
直到現在……
陸奇想起初見周璨的時候。
那時候，周璨還不是現在這樣的。
整個人都帶着自信的光芒，像一棵筆直的小白楊，永遠不會低頭。
“你喜歡向辰？”陸奇記得那時候他是這樣問周璨的。
短暫的沉默後，周璨笑着點頭，“是。”
她承認道:“我是喜歡他。”
喜歡向辰的人很多，像女孩這般大大方方承認的也很多。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眼神像周璨這樣，帶着勢在必得的光芒。
陸奇那時候看着周璨，眼神飄忽不定，“他沒心的……”
“你要是喜歡他，就等着把這幾十年來的眼淚全哭在他身上吧。”
而那時的周璨是怎麼回答的呢？
她道:“喜不喜歡他是我的事。”
哭不哭也是她的眼淚。
“我樂意。”
女孩堅定的二字，彷彿奠定了他們接下來幾十年的牽住與羈絆。
雲巔十年，他看的再清楚不過。
執掌者的無作爲，讓雲巔這隻東南亞的老虎，漸漸的眯起了眼睛。
自十年之前雲巔被周璨執掌之後，雲巔就開始漸漸洗白。
但是作爲南亞北部最大的毒梟骷髏，這洗白簡直是難如登天。
周璨的行爲就像一顆炸彈，沒有做出好的，反而讓下方的人反抗的越來越嚴重。
最主要的是，周璨自得到雲巔之後，一顆心都鋪在了向辰的心上。這洗白更像是玩笑！
當初的狠辣無情，彷彿自得到雲巔之後，便全部的消失了。
她像一隻提線的木偶，唯有看到向辰，纔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雲巔的人看到周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會同意，他們擁護這人是希望雲巔徹底吞併東南亞的全部勢力，而不是搞什麼狗屁洗白。
最大的毒梟骷髏洗白，放屁呢！
底下有人想反，但奈何嚴澄誓死追隨周璨，一直壓着。
即便周璨是在把雲巔往死亡的道路上託。
下面的人不安分，上頭即便有嚴澄，但是也擋不住這麼多人。蹦躂的自然也就歡了。
他們本就都是窮兇惡極之徒。壓制的太久，爆發的時候自然也就極爲的惡劣。
誰都知道，雲巔的王，最觸碰不得的逆鱗，就是向辰。
而能夠瓦解周璨神經的也就只有向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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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璨走到如今這一步，可以說，向辰功不可沒。
向辰最後這般姿態，着實讓人覺得噁心，身前待人狠辣，死後的深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意義，反而讓人覺得噁心。
陸奇扶着顧一走出這地方，向辰眼眶裡面已經全部都是紅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