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世界?”
對於羅南來說,這也是一個敏感詞,他被引偏了點兒注意力,多問了一句:“你到過深藍世界?”
“這還多麼難呢?”黑獅的巴掌能在自家肚皮上搓出花兒來,也讓他表現得更放鬆一些,恍然大悟的表情非常生動,“哦對了,你是夏城出來的,這就難怪了。
“深藍世界那地界兒,雖然不能說,是個超凡種都知道,但地位和排名那麼高,仍然給矇在鼓裡的,怕也只有歐陽辰一個。純技術人員嘛,在人脈上真的是超凡種之恥……”
羅南很認真地看他,並回應:“是被你們忌憚吧。”
真當他不知能力者協會內部、還有超凡種之間那些糟爛事咩?
“呃,算了,是我自己不留口德。”
黑獅果斷讓步,隨即用力拍擊“天鵝脖子”,發出撲撲悶響,“其實知道深藍世界的位置又如何?馬裡亞納海溝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的。老弟不會真以爲,成了超凡種,坐這個玩意兒也能潛到一萬米深的海底吧?”
“嗯,不至於。”羅南簡單迴應,卻在心底考慮,什麼樣的水汽構形,可以抵禦乃至於利用深海的惡劣高壓環境。
黑獅又強調了一下:“偌大的地球,包括超凡種在內,能夠不靠專有的深海艦艇,來去自如的,有且只有波塞冬一個。
“至於其他人,就算是來一次深藍世界七日遊、十日遊,或者長期度假遊又能怎樣?看到的,也只是李維願意讓看到的東西……”
話題有些跑偏,但在大方向上也明顯更加深入了。所以羅南願意與黑獅繼續討論下去。
“照你這麼說,深藍世界豈不是成了李維的自留地?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還有像老埃爾斯那樣的投資者,都由着他?”
“老埃爾斯,呵呵。”
黑獅的態度上頗多不屑,與他之前一指彈爆對方腦袋的態度一脈相承:“老埃爾斯這種,不過就是被捏着蛋蛋的可憐蟲。隨着時日消磨,越發的沒有還手的力氣了。”
“哦?”
“否則你以爲,他爲什麼會來參加這麼個小小的交易會?都用不到李維講話,只是王鈺的承諾,允諾提前抽出‘血脈’項目的階段性成果,幫助他延命,他就眼巴巴的過來,爲這個畸變技術交流會站場……事實上,對他熟悉的人都知道,老埃爾斯一直對畸變技術不感冒,他樂意用這個掙錢,但絕不想着把自己的未來壓在這玩意兒上面。”
這段話信息量頗大,羅南一邊消化,一邊信口問了句:“他不喜歡畸變……爲什麼?”
“還能爲什麼?因爲他貪婪,他一直要走正統的路子;因爲他相信,只有按部就班的超凡力量進化研究,才能帶給他真正的全新生命,讓他那個醜陋腐朽的臭皮囊,重塑青春。”
黑獅騰出手,比劃出拇、食、中三根手指,然後又把大拇指按回去:“可惜,這條路很早就走絕了,曾經的三岔路口,這一條道兒,已經沒有什麼響動,至少現在不是主流。”
“三岔?”羅南想了想,“一個是正統進化,一個是畸變技術,還有一個是什麼?”
“就是血脈項目嘍。天啓實驗室現在着力推進的那個,現在不知多少條老狗吐着舌頭,等着舔骨頭解饞呢。”
黑獅依舊不留口德,不過對羅南仍保持尊重:“話說這樣不太適合長聊吧,要不咱們去喝杯咖啡……啊,給這個假身補充一點兒其他溶液成份,好像也不錯?”
看得出來,黑獅正試圖找回對話交流的主動權。爲此,說起各種陰私、秘辛,連個磕絆都不打。
當然,他大概真的有習慣性賣人的屬性。
也有可能是因爲,在超凡種圈子裡面,這些事情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秘密”的緣故。
“行啊,去補補水也好。”羅南答應得煞是爽快。
羅南不介意暫時讓出控制權,只要對方拿出來的信息夠那個價。他也很想就近觀察其他人的反應,看看李維在這些超凡種心中的地位和影響。
說着,羅南攏手收了反應爐,仍把牛鬼拋在泳池中間,就這樣折身飄回到血妖、萬流花所在的位置。
黑獅也乾脆利落地捨棄了“白天鵝”,縱上池畔,腆着肚子和那張臉,當起了東道主。
“翡翠之光”的層次,這時就能看出來了。即便不是每個管服人員,都具備將超自然現象視做等閒的本事,但客戶有需求,總是能湊夠人數的。
在羅南與黑獅在池中心交流的時候,一批經過嚴格訓練的服務人員已經就位,如今更是流水般送上酒水、飲料和茶點,務必要讓這些尊貴客人滿意,至少是找不出錯處來。
然而,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會把這些茶點當回事兒。除卻血妖、萬流花心中略有底數,暫可不論,剩下的都是各懷打算,眼前卻有志一同:
好不容易讓黑獅把羅南給請了回來,這時候不去探明這位年輕任性的強者心思,更待何時?
嗯,直接打探肯定不妥,那就先聊天吧。
正好,超凡力量進化的“三岔”路口,在高層羣體中,就是永不過時的話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話可說。
羅南倒是得以大漲見識。
綜合各家的信息,他得以瞭解:“進化”、“畸變”和“血脈”,是最近二三十年,圍繞生命和超凡力量進化,陸續明確的三條最重要研究方向。
其中,“進化”是以正常人和能力者爲參照系,以基因科學爲基礎,研究打造出一個 “能力配比和加點路線”,試圖推演出人類的超凡力量的“完美模板”,實現讓正常人向能力者的飛躍,並持續進化。
這個研究路徑曾經開展得紅紅火火,很多人也從中受益,甚至在場就有人,是在那個階段,獲得了靈感,才一舉登入超凡種層次。
“萬大師範是那個時候起來的。”血妖直接點名。
“你不是嗎?”萬流花反問。
“我是野狐禪。”血妖打起了哈哈,卻也沒有明着否認,“那一波可是肥了不少肉身側……當然崩掉的更多。”
羅南聽他們聊起舊事,也不插嘴,聽得饒有興味。期間若有所覺,好像萬流花的視線,往他身上偏移得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