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超凡種特殊的交流氛圍,輻射周邊,讓大家多少有些反應遲鈍。別說現場這些人,就是直播間裡的那些網友,也依稀有點兒感覺:
“剛剛那個瘦瘦的大叔,是不是很生氣?”
“何止生氣,要打人吧。”
“那眼神真特麼絕了!”
“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好像見到吸血鬼被大卸八塊。”
“那狗屁理由,不着四六的,我聽着也要打人啊!”
“不用理由我也可以打。”
“啊哈哈哈,你們聽到龍七的吐氣聲沒有?”
“對對對,很明顯在打顫!”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說真的?”
“今天真是清風送爽,花香襲人哪!”
“溫青姐姐我愛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不管大家是怎麼個感受,羅南依舊按照他的邏輯、思路和節奏做事。說了要離開,他緊接着又叫人:
“鄧主管。”
此時的鄧純是那種“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覺悟臉,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可他還不能不應聲、不得不上前。
“哎,您說?”
新鮮出爐的超凡種震懾,還是有點兒效果的,哪怕一貫從容幹練如鄧純,也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
鄧純謹慎小心,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羅南卻是誇讚了他:
“你說的很對。”
“啊?”
“關於‘面具’材料,你研究的很透,給我不少啓發……另外,你的收藏品,編號9704-13的那個,能否割愛?”
鄧純很想說一句“您入了眼是擡舉我”,順道把“買賣”變成“贈予”,那怕是“供奉”呢?可他還真沒有這個資格。無數個念頭在腦子裡轉圈兒,最終嘴巴也只能順着羅南的意思說下去:
“當然可以……”
“走協會的信用交易平臺,可以嗎?”
“行啊。”
鄧純答得爽快,心裡卻在琢磨,羅南看中了那份材料的哪一點,後續能不能以此爲跳板,繼續“對接”。忽又注意到羅南的眼神,一怔之下,恍然大悟:
“噢,我這就去拿!”
鄧純可不敢耽擱羅南的事兒,步履匆匆,到門面中取了那物件,又找了個木盒草草包裝。當然,他也沒忘之前答應借車的事兒,又安排手底下人把車備好,才又出門。
此時羅南一行,已經出了小廣場,往北坡那邊去了。坡下泥石流奔涌依舊,仍有漫上來的趨勢,可數目龐大的“泥頭鬼”,反而在往後縮,似乎仍受到“山君一怒”所輻射開來的靈壓震懾影響。
誰都看出來,山君情緒積壓已久,如今心情糟糕透頂,已經到了隨時爆炸的邊緣。
偏偏羅南還要主動找他說話:“冷靜點兒沒有?你應該能看出來,百峰君很慷慨的……確實‘恩賞’不斷。”
山君面無表情,又或者是麻木了。
被他引用了發言的老藥,表情尷尬。
鄧純腳步遲疑了下,一時都不敢湊上去。
此時,靠在南坡東側的趙汐,又一溜小跑地過來,他對剛纔這邊讓人頭皮發麻的氛圍一無所知,看上去還有些小興奮:
“下游也出狀況了,那條蟒蛇……哎,上午查了叫什麼來着?”
他看向龍七,後者突然就感覺活躍氣氛的神聖使命落在肩頭。腦子裡面轉了一圈,大概理解了趙汐的意思,嘗試給出了一個答案:
“陰刀水蚺?”
“對對對,陰刀水蚺。”
趙汐說的就是那條曾經在河道中跟了他們很長時間的畸變種。
“那傢伙又出現了,就在泥石流裡面,玩得可歡了。我還是頭一回知道,陰刀水蚺原來特別喜歡吃泥頭鬼,一口一個,那叫一個大快朵頤。”
龍七多少有點兒跟不上趙汐思路,主要是很難想象他描述的情形。那種泥漿史萊姆還可以下嘴嗎?
說它瞄準困在河灣裡那些船隻上的大活人,還有幾分可信度。
這時候,鄧純的手下已經將準備好的越野車開到了北坡這邊,一共有三輛。除了他們到高地上來乘坐的兩輛以外,又新配了一輛。
下車的時候,幾名手下臉上表情都挺複雜。畢竟幾乎已經明確要棄守堆場和高地的情況下,一輛車可能就相當於好幾條命。
此時,鄧純再不上前就說不過去了。
等他走到近前,還沒有開口,羅南已經先向他伸出手。鄧純會意,忙雙手捧着小木盒送上。
羅南則向他發過來交易申請。
鄧純猶豫了下,選擇以市價七折的價格成交——既公道又顯交情。
可惜羅南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心思。
倒是在劃款的時候,羅南又對他說:“兩輛車足夠了。”
“可能擠了點兒。”鄧純着力體現他的精細體貼,“平均載重輕的話,有些路段會更好通過;路上萬一有故障什麼的,也好調度。”
“不必了,不是帶着維修師嗎?”
然而此時,羅南口中的維修師,正拉着龍七往東邊臨坡的地方去,讓他給那條陰刀水蚺幾個鏡頭,向廣大網友分享一下,特別是“一口一個泥頭鬼”的樣子:
“那傢伙肯定是泥石流環境特攻,你不知道,吞得超級絲滑,就是不那麼節制,一圈兒吃下來,肚子都脹大了兩圈……哎,蛇呢?”
坡下河灣處,只看到那些擠在一起的避險船隻,齊齊陷在泥漿污水中。船員們焦頭爛額又如臨大敵,一個個都儘可能的將身軀藏在欄杆之後,避免暴露,又往復探看泥石流裡可能出現的威脅。
然而此時的泥石流裡面,出奇的“乾淨”。沒有那些隱沒起伏的“泥頭鬼”,也沒有趙汐所說的“陰刀水蚺”。
如果不是船員們高度緊張的反應,龍七多半會認爲是趙汐誇大其詞。
“大概吃飽了就跑掉了吧,資料上不是說嘛,陰刀水蚺更習慣一擊致命,沒有玩弄獵物的劣根性。”
龍七隨口安慰頗有些失落的趙汐,又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羅南等人。他這麼順從被趙汐扯過來,也是爲了暫時遠離羅南與山君製造的不穩定氛圍。
羅南還是很穩的。
可山君豪雄恣意,驕傲了半輩子,如今伏低做小,憋了太長時間,怕是心理都有些變態。
暫時躲遠點兒好,起碼讓過第一波。
也不要讓山君過於陰鬱暴躁的形象,在廣大網友面前現眼了。
他想躲,直播間的觀衆不樂意了:
“到底有沒有個主次?多拍一拍溫青姐姐的神顏不好麼?”
“呵呵,美人蛇拍久了,總要換換口味。”
“問題是蟒蛇呢?就這?”
“走走走,回到漩渦中心去!”
“我要看吵架!我要看打架!我要看血流成河!”
血你娘,河你妹!
龍七心裡媽媽批,臉上笑嘻嘻,而且當真是不爲所動……也不可能。
弗里斯直接在任務頻道里開罵:“要走了你們兩個滾去哪兒了?想跳河游過去,提前吱一聲。”
“回,回,馬上回!”
趙汐一邊應聲,一邊扭頭看龍七,滿臉無辜:“弗老大這是吃槍藥了?”
龍七擡頭望向北坡駐車的位置,特別是人影位置的變化,依稀有點兒明白:“好像有變數,老藥那裡。”
趙汐一驚:“不至於吧!”
“要不至於,需要羅老闆親自找老藥談心?”
“BOSS……談心?”
趙汐一時有點懵,窮盡他的想象力,也很難去設想那位少年與人聊家常、安撫對面情緒的模樣。
雖然那位確實是個好心腸……
現在也不需要他想象了,他們趕往停駐越野車區域的時候,就見羅南已經示意老藥單獨出來,兩人一起沿着北坡向北的那條道路,慢慢往前去。兩個人身高彷彿,只是一個青春正盛,一個佝僂殘疾,單從視覺感知上看,也確實是羅南更有主導力。
趙汐終於看出來問題:如果確定老藥當嚮導,有什麼事兒,路上再問就可以了,何必現在說?
而且是私下說。
除非,羅南不準備讓老藥跟着去了。
對此,趙汐想不明白:“爲什麼啊?BOSS明明已經同意了老藥的方案……這,這不是白嫖嗎?”
龍七瞥他一眼,對這位的總結能力相當佩服。但也覺得,憑今天以來的交情,還要挽救這哥們兒一把:“你別本末倒置,所謂‘嚮導’,本來就只是一個幫忙的理由而已。別人不好說,羅老闆真的需要嚮導麼?”
哪知,這回輪到趙汐送個白眼過來:“誰說BOSS‘白嫖’了?我是擔心老藥這麼想。”
“呃?”
“你代入進去想一想,光動動嘴皮子,叫什麼嚮導啊,就算得到幫助了,說到底還不是施捨?老藥……反正我在那個位置,大概率心裡頭不會好受。”
龍七一時啞然,竟然無言以對。
說話間,趙汐和龍七與大部隊匯合,前者來到弗里斯近前,小心翼翼詢問:“弗老大,老藥這是……”
這段時間,弗里斯已經控制好了情緒,不想多說什麼,用下巴點了點旁邊一輛越野車:“你是這輛頭車的司機,兼車隊的維修師,BOSS親自點的將,你看着辦。”
“保證完成任務。”
趙汐腰背一挺,先接受命令。後面還想繼續問,弗里斯卻不再理會他,轉臉找到那位黑衣保鏢:
“這位……”
“高欣先生。”
龍七適時閃現,簡單介紹。
弗里斯纔不管他高欣、矮欣,客氣但也不容拒絕地發令:“請高先生負責主車,羅老闆和文女士都坐這輛。”
高欣默默點頭,比較配合。
弗里斯又專門找山君“請示”了一下,看請他坐頭車合不合適。這樣分開安排,多少是有點兒良苦用心在裡面的:
至少不要讓這兩位在車裡直接動手。
當然,也冒着一定風險——指不定被心情煩躁的山君一巴掌拍死呢?
最糟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山君也沒說什麼,沉着臉就近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趙汐登時壓力陡增。
哪怕他對剛纔的衝突一無所知,只看山君的臭臉,也夠讓人頭皮發緊了。
弗里斯也一怔,有些悵然。
頭車、副駕駛位——他最希望坐在這位置上的人選,其實是老藥。
難道真是天意如此?
但他也沒說什麼,又回頭給龍七以及劉峰明示意,讓他們兩個坐這輛車。
龍七很不樂意,誰願與山君這種不定時炸彈坐一塊兒啊!他想坐主車,想直播羅南與文慧蘭這兩個“主流量”的互動場景。
但他也知道,弗里斯是想讓他這個“山君搭檔”繼續做好安撫緩衝工作,旁邊的劉峰明也是個深沉隱忍的,總之不能讓山君真的情緒爆炸。
龍七送給弗里斯一個“你欠我一場”的眼神,也不管對方理解沒有。反正到湖城之後,怎麼消費、怎麼開票、怎麼報銷,一整套流程他已經想好了。
深吸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後,龍七打開後面車門,徑直坐到山君後面,也就是主位上。又下了車窗,對着趙汐嚷嚷:
“開車了,快跟上!”
趙汐拍拍面頰,努力讓自己表情自然一點兒,最終總算是保持着微笑,進入駕駛室。然而緊張之下,他已經顧不得與後車的協同,也不管文慧蘭等人上車沒有,和鄧純這“地主”告別沒有,徑直就啓動車輛,追着羅南二人的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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